小戶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走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自從周家大小姐周菡萏出嫁之后,周菡含這個二小姐就不怎么出門了,但因著她已是到了出嫁的年齡,周太太秦氏操心她的婚事,便也會時常帶她出門見客,但她每次出門都不怎么配合,不是裝病就是發脾氣不愿出門,幾次之后,秦氏便也不帶她出門了。

周菡含在家待了一段時日,不知怎的就迷上了禮佛,一開始只是在家設佛龕,后來就經常帶著丫鬟去鎮東的觀音廟上香。

秦氏想著讓她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便也沒多約束她。

這一日,周菡含如往常一樣帶著丫鬟出門,卻是到了傍晚,都沒見她歸家,秦氏有些著急,便派了家中下人去觀音廟尋人,卻只尋回了昏睡不醒的丫鬟。

秦氏趕緊叫人拿水潑醒了丫鬟,焦急詢問女兒的去向,那丫鬟卻仍是迷迷糊糊的,只記得周菡含給她吃了一塊糕點,然后她就睡過去了,至于自家小姐去了哪里,卻是一問三不知。

秦氏又急又氣,也顧不上責怪丫鬟,帶上家里所有的下人就去廟里尋人,直到將觀音廟里里外外都翻了個遍,都沒找著人。

秦氏急的都快報官了,怕自己的女兒被歹人擄走,但她又怕此事傳出去,女兒的名節受損,以后婚事上就更難了,便按捺著心急如焚,等丈夫和兒子回來商量。

周端作為一家之主,自然是要比秦氏這個婦人鎮定許多,聽妻子說完事情的原委,他直覺得女兒不像是被壞人擄走,倒像是自己出走的,他便讓人去周菡含的房間里找尋,看看有沒有她留下來的線索。

秦氏只顧著去觀音廟找女兒,自然還沒來得及去她的房間查看,這一查看,還真是發現了許多蛛絲馬跡。

首先,周菡含房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先不說那些金銀首飾,連房中原本貴重的古董擺設,都不知什么時候被換成了贗品,且下人還在妝匣的下抽屜里發現了一封周菡含的留書。

周端看完那封留書,氣的臉都青了,將那書信甩在秦氏臉上,罵道:“看看吧,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秦氏此時仍是一臉茫然,拿起那信一看,才知道女兒竟是背著家里人,買了一個入宮做宮女的名額,頂替一個良家子,進宮去了,讓他們不必找她。

秦氏當即便失聲大哭起來,拉著周端的衣袖求道:“老爺,老爺,您想想辦法,一定要把含兒找回來啊!”

“我能有什么辦法,那丫頭這會兒估計已經跟著采擇的隊伍去了州府了,我們又不知道她頂替的是哪個人的名額,而且這宮女采擇向來都是只選良家子的,咱們是商賈,女兒本就沒有進宮的資格,要是讓采擇的官員知曉含兒冒名頂替良家子進宮,那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周端一甩衣袖,臉色黑如鍋底,將其中的厲害關系與秦氏說了。

秦氏一聽,頓時萬念俱灰,大聲嚎哭起來,“那可怎么辦!那可怎么辦!我的女兒啊……”

周端被秦氏哭的越發心亂如麻,他雖然也心疼女兒,但更多的卻是惱怒,不明白原本乖巧懂事的女兒怎會變成如今這般膽大包天,這樣冒名頂替她人進宮,若是被發現,他們這一大家子都要被她連累。

“別哭了,以后咱家就當沒這個女兒,你對外只說她病了,去了鄉下養病,過段時間再給她發個喪,就當她死了吧。”

周端閉著眼,做出了決定,他是個生意人,自然知道怎樣最大的規避風險,他那不孝女既然連自己的父母家人都不要了,那她們做父母的,也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吧,以后不管她是生是死,是榮華還是落魄,都同他們周家沒有一絲一毫關系了。

秦氏自然沒有周端這樣硬的心腸,因著傷心過度,當天晚上就病了,周菡萏也在第二日收到母親病重的消息,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秦氏向來是個沒主見的,小女兒留書出走,丈夫又決定放棄這個女兒,她只能將大女兒當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菡萏,你說怎么辦啊,含兒這一走也不知是死是活,你爹爹氣的不輕,說就當你妹妹是死了,可含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哪里舍得!”秦氏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就要厥過去。

周菡萏心疼母親,連忙輕拍她的背,安慰道:“娘,您別太難過了,身子要緊,小妹如今不是還沒進宮嗎,她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縣城,想想法子,或許還能見到她人。”

“可以嗎,真的可以把人找回來嗎?”秦氏滿漢希冀地看著周菡萏。

“使些銀子,說不準能見到人。”周菡萏心中知曉希望渺茫,那些個就要進宮的女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見到的,可為了安撫母親,她也只能先這樣說。

“需要多少銀子,你盡管跟娘說,只要能讓含兒回來,多少銀子都不打緊。”秦氏抓著周菡萏的手,眼中有了些光彩。

“娘,您別擔心,這事兒交給我去辦,您如今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別等小妹回來了,您的身體又垮了。”周菡萏柔聲勸慰著秦氏,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湯藥,親自給秦氏喂藥。

秦氏眼中含淚,點了點頭,就著藥碗喝了藥,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周菡萏看著母親睡熟,這才長長嘆了口氣,替她蓋好被子,起身離開,去了周端的書房。

“爹,娘已經喝了藥睡下了。”周菡萏對著周端說道。

“辛苦你了,你如今懷著身孕,倒還要你來回跑。”周端負手站在桌案前,嘆息著說道,他這會兒還未完全消氣,但對著大女兒,神情明顯緩和了許多。

“我是爹娘的女兒,這些事自然是應該做的。”周菡萏這般說了一句,便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該怎么說妹妹的事情,怕說多就又惹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