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春

第兩百零三章 條頭糕

余師傅看出了蔣山青想要做什么,蔣氏這個門外漢卻是看不出來的,她看著余師傅拿著那些泥坯興沖沖地去刻字了,便與蔣山青問道:“山青,你餓了沒有?先吃些點心吧。”

說著就把韋氏給她的那個包袱打開,想從里面那幾塊條頭糕出來。可一打開包袱,就看到上頭擺著一個荷包,赫然就是當初她留給韋氏的那個。

蔣氏驚訝地拿起荷包,感受到了里頭的重量,無奈一笑,那個看著柔弱的婦人啊,卻也有著那般倔強的性子。

蔣氏將荷包放入袖中收好,便拿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條頭糕,遞給蔣山青說道:“嘗嘗,我聽說這條頭糕味道極好,韋氏既說是家中祖傳的手藝,那定是極地道的。”

蔣山青接過這長條的糕點,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悵然的情緒,這條頭糕他以前是吃過的,他同父母一起去周莊旅游的時候,那里就有賣這種條頭糕,做的自然比他手中的這個要精致許多,但味道他卻并不喜歡,總覺得太甜了,只是母親很喜歡,還特意買了好幾盒帶回家,她就愛吃這種里頭有豆沙的糯米點心。

“怎么不吃,不喜歡嗎?”蔣氏看蔣山青只是拿著條頭糕發愣,關心問道。

“沒有。”蔣山青醒過神來,微微一笑,“只是覺得這糕點的形狀挺奇特的。”這般說著,他便張嘴咬了一口,沒有他前世吃的那么甜,卻也更和他的胃口,口中是糯米和豆沙混合的甜香,軟糯可口,不知不覺,他已是吃完了一整根。

蔣氏正好也吃完了,看著蔣山青空空的手,便笑著說道:“看來這條頭糕還挺合你胃口的。”說完便又拿了一根給蔣山青。

蔣山青卻是擺擺手道:“給師傅們嘗嘗吧,他們辛苦了一上午,也該餓了。”

“放心吧,午飯已經開始準備了,這兒有現成的廚房,昨兒讓幫工們過來收拾的時候,也順便添置了米面糧油,這后面的宅院,以后就是給師傅們休息的,若是晚上忙的太晚,來不及回家,也可以在這里過夜。”蔣氏笑著與蔣山青解釋,她為了能順利將書印出來,可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且還專門雇了兩個住在這附近的婆子,給那些印刷師傅們準備每日的飯食。

“姑姑總是能想的周到的。”蔣山青點頭,心中還是十分佩服蔣氏的,雖說沒讀過什么書,但著實是個聰明人,這要是放到現在,妥妥女強人一枚。

蔣氏又塞了一塊條頭糕給蔣山青,然后就給正在忙碌的師傅們一人分了一塊,不管多少,只要意思盡到了就可。

午飯蔣氏和蔣山青是作坊里吃的,菜色很簡單,就是紅燒肉和炒青菜,外加一大盆子豬骨頭湯,味道只能算是一般,畢竟是尋常婦人所煮,但勝在分量大,肉和青菜也都是早晨剛剛采買的,十分新鮮,也算是原汁原味。

師傅們都是做體力活的,飯量自然都很大,幾乎每個人都能干完一盆子飯,蔣氏讓幾個婆子連蒸了好幾大鍋米飯,這才夠他們吃。

吃完了飯,師傅們繼續干活,蔣氏和蔣山青便準備先回去了,留下蔣旭在這里看著。如今香皂鋪子的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鋪子后來又招了許多做香皂的工人,自然不需要蔣旭再幫忙制皂,所以蔣氏便將他暫時調到了印刷作坊這邊,若是有什么事,他也可以第一時間來通知自己。

印刷師傅的效率很高,不過三天,便把那些常用的字塊都刻好了,且還額外刻了許多生僻字。

蔣山青得到這消息,便又請了一日假,到了印刷作坊。

印刷師傅們見到蔣山青過來,都是十分興奮,余師傅拿著那些燒好的泥坯,放到蔣山青面前問道:“小東家,您看這些泥坯行嗎?”

蔣山青挑了幾個,看了看上面的刻字,又沾了些墨隨意在廢紙上印了一下,看到印出的都是清晰工整的字跡,便點點頭夸贊道:“辛苦師傅們了,你們做的很好。”

“那……接下來咱們該做什么。”余師傅搓著手,面上十分期待地問道。

“你們先把這些刻好的泥坯按照韻分類,放到木格子里,貼上紙條說明,這般以后尋找起來才能又快又不出錯。”蔣山青并不著急開始印書,只是讓舒服們把這些個做好的活字都分類放好。

師傅們自然是照做,現場做了好幾個木格子,一一將那些做好的泥坯按著分類放好,雖說泥坯不少,但因著人多,也就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全部歸類好了。

蔣山青滿意地看著放地整整齊齊的泥坯,點了點頭,然后便看向一旁的蔣旭,問道:“三伯,我讓你找鐵匠做的東西都拿回來了嗎?”

“一早就取回來了,就在隔壁放著呢,我這就給你取來。”蔣旭說著話,便去隔壁把東西取了來。

蔣山青看著那幾塊大小一致的帶框鐵板,便又讓蔣旭幫他找來了松脂、臘和紙灰,將三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有些粘稠的藥劑,然后便用毛刷子,將這藥劑厚厚地刷在了鐵板之上,做完這一切,他才抬頭看著余師傅說道:“余師傅,現在您可以跟其他的師傅們按著書稿用泥活字排版了。”

余師傅看了看泥活字,又看了看鐵板,有些為難地說道:“小東家,這可不是把泥坯放進去就行的,這樣子泥坯不固定,表面有凹凸,是印不成書的。”

蔣山青卻只是淡淡一笑道:“您按照我吩咐的做就成,保證能印出書來。”

余師傅嘆了口氣,只能帶著其他人開始排版,他們對照著書稿,將那些個膠泥活字揀出來一個個排進框內,很快就排滿了一框,這便是一版了。

“用火烤一下。”蔣山青表情認真地吩咐道。

余師傅也不知他這么做的用意,只是聽令行事,那鐵板被火一烤,底下的藥劑稍稍融化,蔣山青便拿來了一塊平板,把那字面給壓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