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丁一平時都是在外院干活,很少在李老娘跟前露面,她自然就沒看出他對船兒有那意思,林婆子可救不一樣了,家里頭里里外外的事情她都管著一些,也經常讓船兒幫忙跑腿,丁一的那些小心思她自是看在眼里,她倒也是樂見其成的,只是丁一畢竟來家里的時日還短,人品品性還有待考量,她便想著再等些時日再問問船兒那丫頭的意思,若是她也愿意,她這個做長輩的,自是很樂意撮合。
“船兒那丫頭啥意思,若是她也樂意,那便讓丁一小子來提親,這小子人不錯,有義氣又孝順,應該是個會疼媳婦兒的。”李老娘沒啥意見,家中能有這樣的喜事兒,她也很高興。
“我還沒問船兒呢,只是船兒這年紀,比阿一還大兩歲呢,也是我太自私,想著多留這丫頭幾年,卻是耽誤了這丫頭的終身大事。”林婆子很是自責地說道。
船兒今年二十,在這時候也算是個大齡女了,她是林婆子幼時好友的女兒,只是父母早亡,家里又沒什么親戚了,林婆子就把她接到身邊養著,算是當閨女一般養大的。
船兒十六上的時候,林婆子是想著給她相看一門親事的,船兒雖在李家干活,可并沒簽賣身契,還是自由身,這要是成親嫁了人,便得離開李家。
船兒即舍不得李家人,更舍不得林婆子,她在李家生活了十幾年,早把李家當成自己的家了,便一再推脫著不肯嫁人,林婆子拿她沒辦法,也是實在舍不得她,便也沒再堅持,想著再等兩年,這一拖再拖,就拖到了船兒二十上。
“不就大兩歲嗎,老話還說女大三,抱金磚呢,大兩歲根本不算事兒,只要她們互相愿意不就行了。”李梅兒覺得年齡完全不是問題,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兒,只要雙方都樂意,旁的都不是問題。
“梅梅兒說的對,年紀不是啥大問題,只要船兒樂意,這婚事就可以。”蔣氏也笑著附和道,家中許久沒有喜事了,若是丁一和船兒能成,也能給家里添添喜。
“那我就親自跟船兒去說。”見蔣氏和李梅兒都這樣說,林婆子也打定了主意,打算跟船兒說這事兒。
“好啊好啊,看來我很快就能喝丁一哥和船兒姐姐的喜酒了。”李梅兒拍著手,滿臉的喜意,她這就算是做媒做成功了一半吧。
林婆子下午就單獨找船兒談了這事兒,可談完之后,她就開始發起愁來。原來船兒和書香早就情投意合,就差捅破最后那一層窗戶紙了。
“啊?船兒姐姐跟書香哥?”李梅兒被這重磅炸彈炸的不輕,一張小嘴驚訝地都閉不上了。
“什么時候的事兒,兩人怎么一點口風都沒漏。”蔣氏也很驚訝,沒想到船兒早就跟丈夫的書童暗度陳倉。
“說是也就前幾個月的事兒,本來兩人是說好了等書香從州府回來,就跟太太提親的。”林婆子真是愁的不行了,嘆了口氣說道。
“船兒姐姐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我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說著便看向了一旁的蔣山青,問道,“山青哥哥,你向來細心,你看出來了嗎?”
蔣山青也有些愣神地搖了搖頭,他也沒看出來,他覺得這倆人都有資格去做地下黨了,這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一家子都被她們蒙在鼓里。
“那現在怎么辦,丁一哥那里……”李梅兒愁的不行,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那么早打包票了,現在真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我去跟阿一說,想來他應該也能理解的,他是個好小伙子,這世上好姑娘多的是,也不是就船兒一個,我托人再給他好好相看相看,定給他找個合心意的。”林婆子也覺得挺對不住丁一的,嘆了口氣說道。
“那丁一哥還能在咱家繼續干下去嗎,以后書香哥和船兒姐成了婚,三人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啊……”李梅兒想到那場景,就替丁一尷尬。
“這倒不是什么難事兒,實在不行,讓丁一先去印刷作坊也可以,我就怕他會鉆牛角尖,到時候離了咱家,倒是可惜。”蔣氏倒是不怕丁一沒去處,就怕丁一被拒,面子上抹不開,就不在她家干了。
“這事兒我去跟丁一哥說吧,咱們都是男人,有些話好說一些。”蔣山青主動攬下了這事兒。
李梅兒有些驚訝,畢竟蔣山青可不像是會管這種閑事的人。
“山青哥哥,你行不行啊,別到時候把丁一個說的更難受了。”李梅兒難免質疑。
“那要不你去?”蔣山青眼神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善。
李梅兒立馬訕訕笑了笑,“那還是你去吧。”這事兒她真做不來,她這人心腸軟,看不得別人傷心難過的模樣。
也不知道蔣山青跟丁一是怎么談的,那丁一不過也就是沮喪了幾日,就恢復了原先的模樣,也沒提什么離開李家的事兒,還照樣跟以前一樣干活,只是為了避嫌,平日里同船兒接觸的少了,等閑不再找她說話。
李梅兒很是好奇,便私下里問蔣山青,“山青哥哥,你怎么跟丁一說的?他怎么這么快就不難過了,我看他原來還挺喜歡船兒姐姐的。”
“是你覺得他挺喜歡,其實也就那樣,畢竟兩人才認識多久,男人嗎,多少都是有些自尊的,知道自己的喜歡的女子另有心儀之人,大多不會死纏爛打,你再許他些好處,他也就沒那么糾結了。”蔣山青神情平淡地回道。
李梅兒聽完之后,覺得這也太薄情了些,微微不滿道:“那這種喜歡也太廉價了些,男人都是這么薄情的嗎?”
蔣山青看著李梅兒,神色古怪,“這怎么叫薄情,喜歡一個人,被她拒絕了,難道一定要對她念念不忘才是深情,這樣不僅自己難受,別人也別扭,還不若想開些,把注意力放到別的事情上,很快也就能釋懷,生活不是話本子,哪里來那么多癡男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