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山青立即走到了一旁的案牘邊,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封信,然后交給了蔣言之。
蔣言之頓時神情古怪地看著他,揚了揚手中的信問道:“看來你是早就將一切準備好了,今日就算我不問,你也會跟我說明一切是吧?”
蔣山青笑了笑,十分乖覺地說道:“義父神機妙算,已是提前一步想到我所想了。”
蔣言之輕哼一聲,心中倒是熨帖了許多,將信仔細收了起來,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皺眉問道:“陛下近日時常召你進宮,是否已經……”
蔣山青沒有做肯定的回答,只是語氣平淡地說道:“不管陛下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么,什么都不會改變,不管我是不是當年那位徐娘娘生下的孩子,他在出生之時就已經死了,如今還活在世上的只有蔣山青。”
蔣言之沒想到蔣山青能夠如此的理智冷靜,這對于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畢竟他面臨的并不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身世,而是那身世背后所蘊含的,讓人無法抵御的權利與誘惑。
“山青,你可想清楚了?”蔣言之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這么一句,目光直直看著蔣山青問道,似是不想錯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蔣山青只淡淡一笑,神情依舊淡定從容,“我一直都很清楚,權利和榮華富貴雖然都很誘人,但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平安喜樂,闔家團圓。”
說著他便看了身旁的李梅兒一眼,兩人放在身側的手已是不知何時牢牢牽在了一起。
被喂了一嘴狗糧的蔣言之輕輕咳嗽了一聲,心中還是很欣慰的,他一手教導大的孩子果然三觀很正啊,只可惜老天爺總喜歡跟人開玩笑,本以為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之后,兩個孩子就可以好好過日子了,哪里曉得又出了這檔子糟心事兒。
“那你以后可有打算?”蔣言之憂心忡忡地問道,畢竟蔣山青的存在,可是天然就是皇后和太子的眼中釘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先跟老師見一面,了解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后面……我可能會跟太子殿下慢慢接觸一下。”
其實他現在已經在這么做了,經他多番觀察之下,太子殿下和宋皇后還是很不一樣的,他往后能不能繼續過消停日子,突破口或許就在這位太子殿下身上了。
蔣言之聽了他的打算,不得不佩服自己這義子的膽子大,不過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另辟蹊徑的法子呢,依著太子殿下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還有這么個異母兄弟,又跟自己感情還不錯,應該也不忍心趕盡殺絕的吧。
“那你自己盡量小心些吧。”蔣言之只能嘆口氣囑咐道,他如今不過就是一個小小六品翰林,人微言輕,能幫山青的地方也實在不多。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們舅媽還在家里等我呢。”蔣言之看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聊了快一個多時辰,便起身說道。
“大舅,山青哥哥的事情,您暫時就不要跟舅媽說了吧,她這會兒因為云妃的事情,已經夠焦頭爛額了。”李梅兒起身說道,她是真不想再刺激舅媽了。
蔣言之沒好氣一笑,回道:“放心吧,這事兒牽扯太大,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其實你們倆原先沒告訴我,做的也對,畢竟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穩妥。”
李梅兒和蔣山青兩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面上的神情都有些訕訕的。
兩人親自送了蔣言之出門,回去的時候正碰著蔣氏,她見自家弟弟神色焦急的過來,心中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便特意等著兩人,問道:“可是衙門那里出了什么事兒?還是弟妹和她娘家又有啥變故了?”
李梅兒立即安撫蔣氏,“娘,沒事的,就是大舅不放心我,特意過來問問。”
蔣氏還有些不信,狐疑地看著李梅兒道:“我最近總覺得,你們有什么事兒瞞著我和你爹,一天到晚總是神神秘秘的。”說著還看了后頭跟著的蔣山青一眼。
蔣山青倒是面不改色,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
李梅兒則是有些心虛,她從小就不怎么敢在蔣氏面前說謊,便只能趕緊岔開話題道:“娘,這不是中秋快要到了嗎,我想著咱們找機會去譚拓寺拜拜,叫上大舅他們家一起,不僅去去晦氣,也求菩薩保佑咱家以后平平安安的。”
蔣氏本也有這個打算的,便笑著點頭道:“這倒不錯,你們祖母這些日子也老是念叨呢,說是家里兩個男人高中之后,還沒去寺里面還愿呢,家里出了那些霉事兒,定是菩薩怪罪了。”
李梅兒便立即高高興興地拉著蔣氏說起去寺里燒香的細節了。
次日一早,蔣氏便與李老娘敲定了,三日之后,也就是中秋節的前一日,便兩家人一起去譚拓寺燒香。
蔣山青對李梅兒這舉動還是有些不滿的,私下里同她說道:“你明知道皇后和宋家如今可能在暗處虎視眈眈的,這會兒還大張旗鼓地去上香,不是給了他們機會嗎?”
李梅兒卻是十分狡黠地說道:“那些人能威脅我們,自是因為他們在暗處,咱們防不勝防,但若是咱們能把人引出來,抓個石錘,這樣咱們或許能反將他們一軍,往后他們也該知道咱們不是那等好捏的軟柿子,下次再想下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蔣山青卻是依舊不贊同她這計策的,皺眉罵道:“那你可有想過,萬一真的受了傷怎么辦,那可不是一群良善之人,個個都是心狠手辣的。”
“山青哥哥,你放心,我到時候也會叫上阿易哥他們,阿易哥武功也不弱,手下更是有許多好手,有他們的保護,一定不會有事的。”李梅兒其實在心中已經謀劃了許久,因為她總覺得,皇后上一次在宮里沒能成功把她誆過去,肯定不會那么容易就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