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處心積慮的白奇峰
“幾天后我要去日本辦點事，你還是留下來好好休息吧，你還有《裙下之臣與《沖冠沒拍呢！”
顏青萱與葉秋低聲交談，顏青萱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失望：“你還沒有找到？”
“沒有，你到底是留了什么？總不能是留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玩意讓我去找吧！”葉秋苦笑，他幾乎把臥室都拆了，還是沒能找到青萱留下來的物品。顏青萱眼里黯然淡光一閃而過，雖然沒有說，她的失望就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天下第一的首映還算成功，起碼不算太壞，新力量和檸檬公司明顯很看重與風紫的合作。新力量不是強大的公司，風紫一樣不是強大的公司，雙方的合作對大家都有一定的好處，雙方都看到這一點，所以合作起來就更為賣力。
《破曉是風紫撇開紫禁城之后的第一部影片，自從上次的事之后，雙方就很難合作了，除非紫禁城表示出誠意。坦白的說，新力量的確不強，全國幾十條院線，它只控制了其中一條——還是省內院線，只有七家電影院，入股九大院線之一。
發行公司是否強大不在于規模，而是在于發行力量。內地發行市場最強的王者當然就是中影，其次就是華易與博納，只要中影亮一亮行政手段，全國一千多家電影院，全部都必須上它的戲。
新力量就差得太遠了，只與七條院線有檔期合約，其中連一個黃金檔都沒有。而且，七家院線加起來，電影院只有一百多間，相當于一成的發行力。要是把《青澀年華給新力量發行，絕不可能成就票房奇跡。不過，新力量還算聰明，這七條院線分布在全國各地，對于《破曉和《天下第一來說，這樣的發行力量正好合適，再強就浪費了。
新力量與另外一間發行公司是葉秋的收購目標，即使達不到收購目的，也要在里面掌握一定的話事權。
這一次，新力量是與檸檬公司聯合發行，內地一共超過一百五十家電影院上映這部電影。三方的預測票房是內地一千萬上下，這部戲的香港發行則交給了寰亞。
首映的人總是很多，在這里，葉秋他們也完全沒辦法看出這部戲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可以肯定一點，顏青萱的號召力很不錯。
葉秋對電影不是那么迷戀，也沒有精力去戲院看。冷常如卻不一樣，前些天，他欣賞了毛片，而現在，他要在戲院里欣賞最終剪接之后的影片。
影片的開頭赫然便是作為出品人出現在字母的葉秋二字，當字幕出完之后，首先出現的赫然便是兩個古裝打扮的家伙對峙的畫面。
冷常如不由笑了，韓仕很大膽，風紫也很大膽，《天下第一的男一號竟然不是白曉樂，而是徹底的新人。這位叫宋武的青年演員是韓仕在前期籌備時，在一個京劇團中挖出來的，雖然談不上帥，可是卻英氣逼人。
劇本倉促完成，自然有漏洞，但這似乎不能阻擋影片帶來的刺激感官。冷常如眼睛都直了，完全沉溺在戲中不多的武打戲中。
粗鄙的武打場面，這是冷常如的第一印象。可是，當動作戲一開始，他就癡呆了。欣賞完全片之后，他更是吃驚不已。
直起身子來觀察著所有觀眾，觀眾們都很沉溺在戲中，戲院中除了音響聲之外，竟只有粗重的呼吸聲。直到影片結束，冷常如聽到路過的觀眾不住議論：“這部片子還挺爽的，比張易謀要強多了！”
是的，《天下第一最令人吃驚的不是劇情，而是動作場面。依稀熟悉的動作場面，可又顯得有些不一樣的打斗，都令人完全找到了不一樣的感官刺激。
就好像再一次回到了十多年前第一次看《笑傲江湖一樣，那種刺激那種震驚都是無法比擬的。影片的動作場面強在凌厲，極為凌厲，與甄自丹作品里體現出來的兇狠不一樣，也與程曉東的飄逸不一樣。一招一式充滿美感之余，卻又格外體現出動作的兇險。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其中一場空間狹窄的打斗，顏青萱與宋武在這狹窄空間中以極為小巧的格斗技巧交錯，一招一式極盡兇險。沒有慢鏡頭，卻將這些畫面都裝進去。鏡頭切換之巧妙，剪接運用之新奇都令人完全沉醉其中。
冷常如敏銳的察覺到，這部戲中的動作場面與以前的不一樣，有一種別樣的內容在里面。當他在酒吧再一次見到韓仕及江之洛等劇組成員，第一句話就是：“你們是怎么做到的？那一組鏡頭！”
奇妙的是，大家似乎都知道他指的是哪場戲，C簽攝影師張漁緊張而興奮的揮了揮拳：“六部攝影機，為了拍這場戲，甚至因而砸壞了兩臺。終于成功了！要是有虛擬攝影的特效，我可以做得比現在更好十倍。”
大家都一致的點頭贊同了張漁的“狂言”，實際上，當初他們在拍攝時都極為震驚張漁提出來的建議。這一段動作場面是作為動作指導的江之洛提出來的，冷常如直到今天都還想不通，韓仕怎會選他做武指。
可若換了曾見過江之洛排戲的葉秋，一定明白，江之洛本身敢于將京劇排練出不一樣的動作場面，區區電影場面，他又如何不敢嘗試。
只是，江之洛吃驚的是，當時他提出這個創意，首先拍了幾條一看，完全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當他把自己的想法提出，韓仕當場就否決了，因為在那狹窄的空間根本不可能實現，但張漁幫他們做到了。
冷常如更加難以想像，在那狹窄得長不過一米多，寬不到一米，高也只有近兩米的地方，是如何擺下六部攝影機和兩個演員的。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會砸壞兩部攝影機了。
對此，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向這幫創意十足的熱血青年豎起大拇指：“你們真猛，這部戲一定成功！”
猛的只是創意，他們到底年輕，吃了經驗不足的虧。就以張漁為例，影片絕大部分的攝影鏡頭都平平無奇，只有極少數鏡頭出彩，尤其是那場動作戲，若是放在沒有虛擬攝影特效的年代，絕對是一個難以復制的經典。可局部出彩，絕不表示他是優秀攝影師了，只能說明他具備杰出攝影師的潛力，只要他可以繼續做下去。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那場動作戲的？”冷常如望著江之洛，他總覺得那部戲里的動作場面有別港片中常見的套路，直覺告訴他，江之洛的成就絕不會簡單。
江之洛大大咧咧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冷常如的贊許：“當年拍《七劍之前，徐可在做《散打這部電影時提出一個動作新概念，那就是貼身近戰，準確的說，是拳拳到肉的近戰。我是臨時一動，才想到試驗一下！”
我！居然拿公司的錢來試驗。站在公司的立場，冷常如幾乎流眼淚了，公司的錢都是血汗錢呀，哪能隨便試驗。但站在影迷的角度，他又希望可以多一點這樣的試驗之作。
沉吟片刻，冷常如漸漸撥開了心中的迷霧，拍案而去：“我明白這里面的差別了，你的這種是格斗式動作……與其他的套路式不一樣。”
在酒吧里，一群人在這里熱情的討論電影，就是這樣一群充滿熱愛的新秀將在風紫的扶持下創造一個全新的電影世界。只是，現在沒有人察覺，或者只有冷常如隱隱有了一些感覺。
多年之后，江之洛成為頂尖動作指導，熱情影迷反復欣賞他的作品之后，發現他未來獨步電影圈的動作風格其實早在這第一部戲就已經初次萌芽了，就是那段狹窄空間的格斗。
就連江之洛日后也承認，在這部戲中，他基本都是在模仿之前的前輩動作指導的風格，唯一可以稱得上屬于自己的東西就只有狹窄空間那一段。
不過，很多人都不清楚，在這之前，葉秋曾因為無法定位江之洛究竟是做演員，還是做導演，再或是做其他的而幾乎放棄他。葉秋挖掘了他，但卻是韓仕肯定了他，冷常如給了他機會。
若是江之洛沒遇到葉秋，也許會做一輩子戲劇，也許會轉行成為普通人。而若是他沒遇到韓仕，他依然沒有機會，若是冷常如在批準這部戲時否決他，他一樣沒機會成為動作指導。可見人的際遇實在難以預料。
電話響了，所有人都閉上嘴，凝視著冷常如。冷常如淡然接了電話，里面傳來一個報喜的聲音：“《天下第一截至此時，逼近六十萬！”
“六十萬！”冷常如燦爛的笑容令所有人都明白過來，狂喜之下，一起舉杯：“干杯，為了《天下第一，為了電影！”
“干杯，為了顏青萱！”
何麗珠諷刺的語氣令白奇峰極不痛快，他甚至不想見到這個女人，一見到就想起當初的慘痛遭遇。可他還是見了，因為何麗珠告訴他，她有辦法對付顏青萱。
何麗珠輕輕搖晃著杯子，猩紅如血的液體在杯中轉悠，竟給人幾分陰森感覺：“你想要對付顏青萱，是置她于死地，還是想得到她！”
“不……”白奇峰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像一個慘白少年，兇狠道：“我要她生不如死，然后在我面前來哀求我……”
“你不要做夢了！”何麗珠待白奇峰很不客氣，實際上，連死都不怕，她還會怕白奇峰嗎：“我清楚青萱的作風，就算她死，都不會求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做不切實際的夢。”
“那我要她生不如死，身敗名裂！”身敗名裂，這是對一個明星最大的懲罰。只是，白奇峰到底不懂顏青萱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如果沒有葉秋，她甚至不會進這個圈子。
何麗珠笑了，其實她笑起來也挺好看：“那就是身敗名裂，很簡單，明星最怕自己纏上什么丑聞？毒品，性丑聞。”
白奇峰明白了，他猙獰大笑不止。他以前想不到，不是因為他不夠毒，而是因為他不夠絕，害怕犯錯失手。但何麗珠不一樣，她可以把朋友兼同學的青萱賣了，根本不介意再賣一次：“不過，你想一點點玩，還是想一次！”
還需要答案嗎？白奇峰恨不得一點一滴折磨葉秋與顏青萱，還有那個裝風度的青年。要是可以折磨一輩子，那才是最過癮的。
望著白奇峰這變態的笑，何麗珠的心忍不住輕輕顫動了一下：“那就把撒手锏留在后面，那樣會精彩一點。明星怕的東西很多，丑聞是其中之一，如果明星對FANS破口大罵甚至大打出手，如果……”
聽何麗珠把方法一一講出來，白奇峰爽的幾乎都快要高潮了，興奮得渾身戰抖不已：“那葉秋怎么辦？”
“葉秋……”何麗珠皺起眉頭，這些方法對葉秋顯然是起不了作用的。對一個經商的人，最大的痛苦莫過于失去一切，實際上，對任何人來說，最痛苦的事就都是失去一切。
葉秋可以失去什么？雙親與愛人。白奇峰出人意料的否決了這個做法：“不行，要這樣做，我早就可以做了，何必等現在。”
望著白奇峰變幻的臉色，何麗珠明白了，一定是因為葉秋手上還有錄像帶。不過，她卻不知道，有些人受到極大傷害之后，會更加振奮更加堅強，但有一種人會恐懼會害怕，會越來越珍惜自己的生命，即使他懷著巨大的怨毒，也舍不得拿自己的命去賠上。
毫無疑問，殺人或綁架這些事，隨時都可能牽連到他的頭上。他不想自己去坐牢，也不想自己出事，所以他不敢選擇這樣的方法。
“那就只有把他的公司搞跨，你可以拿幾億出來嗎？不然，想要做垮他不容易！”何麗珠的話令白奇峰好像吞了個皮球。
“顏青萱現在就是葉秋的臺柱，只要把顏青萱毀了，就夠他疼很久了。到時，我們再折騰他！”白奇峰想了一下，咬牙切齒，仿佛在生啖葉秋的肉。
“阿嚏……”
揉了揉鼻子，葉秋嘀咕幾句是誰在念自己，又忙碌起來。這幾天他有些感冒了，吃了點藥，稍微好了一些，又馬上得忙碌工作。
七月馬上就要到來了，不要說是感冒，就是發燒，他也要忙碌。時間不等人，他必須得在七月來臨前做好一切準備。
終歸還是錢的問題，不管他是不是要去日本賺錢，他現在都還籌備錢，大量的現金。
為此，風紫公司這幾個月來罕有投資影片，就連他印象中一部票房不算低的影片上門找投資，他也暫時沒有答應。這一切，都是為了在七月之前，傾力籌夠現金。
公司現在的情況很復雜，基本上絕大部分工作停下來了。白曉樂正式與維京簽下唱片合約，所以程星就不需要插手這其中的事了，他正在籌備新唱片，鑒于他在《破曉中的表演頗攢了一點人氣，維京很看好他這張新唱片的銷量，做得很認真。
而孔思煙的《婆媳之間不但完成了，還正式在湖北電視臺播放，獲得了不俗的收視率，又是《天下第一的女二號，走紅就在眼前。
刑瑞目前正在被程星訓練，算得上是痛并快樂著，而公司打算安排他參加一次歌唱比賽。如果葉秋沒記錯，刑瑞就是從那次歌唱比賽開始綻露頭角。實際上，他現在在網絡上也算是紅人，林子旭正在積極把他推薦給各大唱片公司，但成效不大。
令人吃驚的是宋武，《天下第一的速度太快，導致影片始終還有些粗糙，這不可避免的成為影評人攻擊的弱點。但絕大部分影評人都贊許了這部戲是十年來最有港味的武俠片，尤其是一直在刻意和希望保存香港本土特色的香港影評人更是驚為天人，一時間，不但韓仕在影壇贏盡風頭，還捎帶著宋武漸漸有了走紅跡象。
除宋武以外，在戲里扮演小配角的黃英奇頗為搶戲，在冷常如來看也頗有前途。至于在戲里扮演被宋武挑戰的昔日天下第一的中年，與宋武都是一個劇團的，這一次是來客串，因為演得認真，也與公司簽了C級合約，反正這不影響他自己的事業。
《天下第一公映后數日，風紫一次過與宋武及江之洛等人修改了合約，從C簽升到B簽。到現在，風紫的B簽藝人共五人，B簽幕后則高達近三十人，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團隊，雖然還沒有A簽，但宋冠友若是再有幾部戲票房出眾，遲早會升到A簽。
還不到一年時間，風紫從一間資產一百萬，連職員帶老板只有五人的公司，迅速成長為資產超過兩千萬，連職員和簽約者超過六十人的中型公司，實在是一個巨大的鼓勵與驚喜。就連羅致軒都像被塞了一包錢在懷中一樣驚奇而興奮不已，遐想連連：“要是可以以每年百分之兩千的速度增長，要不了十年，我們就會成為全世界最大的公司！”
葉秋等三位股東狂汗不止，羅致軒還真敢想呀，每年百分之兩千的增長速度，還天下最大的公司！林子旭同情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大好青年，竟然被冤魂附身，太倒霉了！”
羅致軒不滿的瞪了林子旭一眼：“旭哥，做白日夢又不犯法，至于這樣羞辱我嗎？”
“不羞辱對得起黨，對得起政府，對得起人民嗎？”林子旭學會了大家的搞怪手段，痛心疾首道：“做白日夢不犯法，可你那明明是發神經……”
“雖然羅致軒的人品有問題，但給我個面子，不如還是討論一下，到底要不要為青萱接下這部戲！青萱，你先談談自己的意思。”葉秋咳嗽一聲，再羞辱羅致軒一把，不等他反擊就立刻轉移話題了。
“我不喜歡華易，太霸道了，他們私下找我談了不止一次，這樣的手段是不可取的！”青萱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在他們面前擺著一個劇本，這是華易送來的，他們將要開拍這部戲。冷常如翻了翻：“其實他們的算盤可以理解，不想幫我們培養導演，以青萱主演，掛羊頭賣狗肉，以《青澀年華III為噱頭。但我不明白，第二集都還沒拍好，他們為什么有信心拍第三集！”
“我們跟他們結下仇了，為什么還要找青萱，雖然要這個噱頭的確要青萱來加入，但我還是覺得里面有古怪！”羅致軒明確表示了反對，和冷常如的意思是一致的，他站在商業角度來看，既然華易與風紫有過節，那就沒理由再找青萱主演。
“合約沒問題，青萱的要求全部都寫在合約上了！”林子旭苦苦思索著，合約里的確寫明白了，激情戲或裸露戲乃至吻戲都不拍，他想不到合約中還會有什么樣的陷阱：“我覺得不該錯過！”
大家都看著葉秋，葉秋沉吟片刻，接或不接？他想了想：“不如還是先討論一下，旭哥，現在只剩下你對我帶著全部資金去東京做證券有疑問，我希望可以說服你！”
林子旭苦笑，葉秋夠直接呀，居然立刻就表明了要說服他，也隱隱表明不會放棄的態度：“我不明白你們到底在想什么，公司從去年到今年賺了那么多錢，這本來就說明我們在快速發展，完全不需要冒風險去做證券。而且，還是全部的資金。”
其實就這問題，三瘋之前亦曾經激烈爭論過，羅致軒與冷常如都反對葉秋如此激進的舉動。可是，葉秋著兩人的信任，與自己三年里投資證券里輸少贏多的戰績，最終還是說服了兩人。
在這里，葉秋再一次搬出自己的戰績，不待林子旭答話，就搶先道：“我堅信，這一次一定贏。幾個月前，我猜到東京股市一定大跌，籌備了那么久，就是為了今天。現在我們與華易的過節還沒有全擺上臺，但他們要是存心搞我們，那我們等死嗎？只要有錢，就有發展的機會，就可以做我們想要做的，到那時，再來十個華易，也動不了我們。我們一定要掌握主動。”
林子旭苦笑，他相信葉秋的眼光，從顏青萱再到白曉樂，再到孔思煙與宋武以及《青澀年華和《破曉等片都是證據。但這一次，太過冒險了，他不敢輕視呀。
“旭哥，相信我，我會謹慎行事的，你知道我不喜歡冒險！”葉秋胸有成竹的笑容是最可以體現自信的：“要不然，我們各讓一步，青萱按你的意思接這部戲，但這件事，你讓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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