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09風云突變(三)
蛇侯嘴角剛露出一絲得意笑意,肖華輕輕一嘆,“你何必與我賭氣?”
青衣氣得笑,是啊,她答應蛇侯去北疆,雖然是為了救母,但何嘗不是與他斗氣?
她接受不了他種種手段,也接受不了她漠然地看著她母親死去。
另外還有一點,她沒有忘記母親的那些話,她不稀罕蛇侯護她,卻希望就此與肖華劃清界線。
無論她如何惱他,憎他,仍希望能安然渡過此劫,她是他的劫……
能哄得蛇侯救活母親,又能從此斷了他對自己的想念,一舉兩得。
至于,答應蛇侯,不過是全權之計,等救了母親,離了這里,便自行遠走。
冷笑道:“青衣這身子不值什么,如果侯爺能有法子救得母親,青衣自是不用去北疆。”
楚國公之前還覺得,青衣橫豎是要嫁蛇侯的,如今不過是把定來的事做實了,又可以救妻子,是兩全之事,但這時聽了青衣這話,赫然而怒,道:“住口,我的女兒豈能這般輕賤自己,你母親自己求死,生死是她自己的命。”
痛苦地看向呼吸已經極為微弱的月娘,虎目涌上淚,起身,將妻子打橫抱起,向新皇略行一禮,道:“臣告退。”
新皇被突然發生的事,早弄得懵了,不知如何收拾,見楚國公要走,哪里有什么主意,只點了點頭。
楚國公抱著妻子轉身向殿門走去,走了兩步,回頭瞪向仍怔著的青衣,“還不跟我回去?”
青衣對母親所為痛極,也失望之極,聽了楚國公的話,心尖上一暖。
她知道父親是極愛母親的,眼睜睜地看著妻子死去,心里之痛不亞于她。
在這種情況下。他仍是舍了母親而維護她的尊嚴。
青衣吸了吸鼻子,強忍下涌上來的淚。
凡塵一世,終究還是有溫暖之處。
上前攔住父親,“女兒橫豎是要嫁永親王的。既然永親王說有法子,何不試試?”
楚國公以為,她嫁永親王是為了月娘,輕搖了搖頭,“爹一時糊涂,才令你娘跟著糊涂丟了性命,爹不想再糊涂下去。走吧。”
蛇侯冷哼一聲,“國公突然出爾反爾,是何道理?難道覺得本王配不上令千金?或是不相信本王能救得了月夫人?”
楚國公道:“死而復生這些旁門邪術,本國公確實不信,本國公已經失去妻子,不想再失去女兒,親王,對不住了。”
蛇侯不悅道:“月夫人可是寧肯死。也要青衣嫁我的。國公如此,豈不是讓月夫仍死不瞑目?”
楚國公怔了一下,看向懷中妻子已經失去神色的臉龐。一抹疑云浮過,夫人為何如此?
有些不能確定地向青衣看去。
青衣怕再拖下去,當真救不回母親了,而且肖華的鎮定從容讓她不安,隱隱覺得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既然如此,就必有所謀,再耽擱下去,恐怕真走不了了,只想早些脫身而去。正要說話。
聽見‘硌’地一聲輕響,肖華手中茶壺輕頓在桌案上,他淡淡的噪音隨之響起,“都走不了了。”
楚國公本能地掃了眼殿外,并不見有什么動靜,瞪向肖華。“什么意思?”
肖華握了茶杯在手中慢慢轉動,兩眼也只看杯中澄黃清明的茶水,“本侯不過是要與國公算筆賬,拿回屬于我和我皇兄的東西。”
楚國公眼皮一跳,沉下臉,“我這里能有你們什么東西?”
肖華輕道:“天下。”
青衣呼吸一緊,他果然是沖天下而來,論起國事,便與她沒有關系了,回頭向蛇侯問道:“親王還要留到何時?”
在肖華出現的一瞬,蛇侯就知道他們今天必有一戰,現在肖華開了口,他們之間的戰爭也就正式開始,而青衣是他們之間很好的導火線,青衣這么猴急的倒向他這邊,急巴巴地拉他走人。他哪里猜不到青衣的目的,她明里與那人撇開關系,實際上是想保那人。
青衣跟他走,是他想要的結果,但一想到青衣的目的,一股怒意盈然而生,媚眼一拋,眼角化開一抹邪意,道:“本王倒是想與青衣小姐早些離開,但如果不在月夫人斷氣之前施法,就算本王有回天之術,也救不了月夫人了。他們算他們的賬,我們橫豎閑著無事,不如借燕皇的隔間一用,如何?”
青衣忽地意識到什么,臉色微變,飛快地睨了肖華一眼,象有一把刀在將她的心臟絞成碎片。
當著肖華的面,與這人做那男女之事,她做不出。
但拒絕就等于舍了母親性命。
她不管落入什么樣艱難的處境,都不覺得自己軟弱無力,但這一刻,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肖華道:“恐怕親王沒有時間借隔間一用了。”
蛇侯自持有二十萬大軍駐在燕京城里城外,全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個燕京都是他的,鄙視一笑,“侯爺雖然向來自大,這會兒也未必過于自大了些?”
肖華笑笑,手中茶杯一聲脆裂輕響,他手一松,手中瓷片散了一桌,茶水緩緩淌開。
剎時間,殿外殺聲四起。
楚國公臉色猛地一變——平陽侯逼宮。
可是宮外是蛇侯的大軍,而宮里是他的三萬護軍,平陽侯雖然回京,但他的人馬根本進不了城。
他想不明白,這外頭的殺伐之聲是怎么回事。
如果說剛才的事讓新皇不知所挫,這時真的慌了神,急叫道:“出了什么事?”
蛇侯也有些不敢相信。
青衣的心臟突突亂跳,她早料到平陽侯會有這天,但萬萬沒想到,他竟敢在有蛇侯二十萬大軍駐城的時候逼宮,臉色漸白。
殿外滾進一個護衛兵,“皇上,南陽王領兵……”
楚國公一手抱著妻子,一手揪住護衛兵的胸前衣襟,“你說什么?南陽王?”
新皇怔了一下,從上頭跌滾下來,“南陽王?他不是早死了,怎么可能?”
護衛兵道:“確實是南陽王,宮里各部見著他,就自動倒戈,只有少數人反抗,正在被南陽王帶人圍殺。”
楚國公一個踉蹌,“他果然沒死。”很早以前宮里護衛由南陽王掌管,自從南陽王失蹤后,他接下宮中護衛兵權,以防萬一,這些年,他陸陸續續將宮里護衛兵頭領暗中殺掉,換成了自己人,但由于宮中秘道布置復雜,一些重要人員卻無法立刻更換。
這些人怕死,紛紛投靠了他。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派人暗中監視,這些人對他確實真心投靠,甚至幫他殺去不肯投誠的原來人馬,他才安心下來。
這時聽了護衛的話,才知道,那些人根本是假裝投誠,不惜代價地潛伏下來,后悔當初還是不夠狠,但這時候后悔已經晚了。
肖華慢慢起身,踱到她身邊,低頭看她,目如止波,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忽地淺淺一笑,“我說過,與你坐看風云。”
青衣瞪他道:“你是瘋的。”
新皇懵了這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來,神色慌亂地向肖華望來,“三叔,你真要做這等大逆之事?”
肖華輕笑了一聲,“大逆?你也知道大逆?如果沒有大逆之為,太子如何坐上這位?”
新皇殺父奪位本身就是大逆之為,但他不這么認為,“那廝不是我父皇。”
肖華笑意漸收,看向自己這個侄子的眼神多了些蔑視,“既然知道他不是你的父皇,為何不直宣天下?”
“這……”新皇在朝中根基不穩,怕公開了真相,會連母后一族,太太上皇太后那一族的支持也失去,楚國公一族就更不用說了,那么他就算有永親王相護,也坐不上皇位。
肖華冷哼了一聲,“你連起碼的孝道與大義都抹去,還與我談什么大逆?再說,你父皇當年不是走大逆之道,竊取了這片本該屬于我二皇兄的江山?”
當年的太子是二皇兄南陽侯,大皇兄乘二皇兄征戰外敵之際,與人合謀篡改圣旨,竊奪皇位,又不顧手足之情,設計陷害他和二皇兄,令二皇兄重傷落入蛇國,這種種,又豈不是大逆之為?
新皇對父親所為并不是全無所知,但要他承認卻是不能,“你胡說。”
肖華冷笑,看向楚國公,“是否如此,國公再清楚不過。”
楚國公默然,是與不是,這時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平陽侯和南陽王已經動手,誰勝了誰的話就是事實。
“就算侯爺控制了皇宮,難道就能如愿?”楚國公將奄奄一息的月娘放到一邊,看向青衣,“青衣過來。”
宮外有永親王的二十萬大軍,平陽侯兄弟二人這么做,只有一個可能,擒下永親王,以永親王為人質,強迫北疆退兵。
永親王看似妖嬈,但也是南征北戰的人,絕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平陽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敵得過他與永親王聯手。
但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那就是青衣。
青衣兒時的功夫是他教出來的,青衣十一二歲時,一身功夫已經十分了得,她成為蛇國死士,殺人的本事,更不能忽視。
他并不知青衣被人下藥,失了功夫,只道如果青衣女心向外,幫著她的情郎平陽侯,勝敗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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