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什么是夫君
青衣不怕初八會騙她,泰然走出陣式,樹陰一轉,前頭是一間石屋,石屋前有一個小院子,院子里擺放著一張木榻。
一個小姑娘抱著一條手腕粗細的赤青大蛇,睡得正香。
青衣在進林子的時候,察覺到林是淡淡的毒瘴,就料到或許會如此,但這時真的看見小姑娘抱著的大蛇,心里仍皺巴得厲害。
要想當真滅絕此蛇,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姑娘似乎察覺有人,睜開眼,看見青衣,也不怕生,問道:“你也是這里的死士?”
青衣不答反問,“小妹妹,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小姑娘見青衣神色和藹,不象其他人見著她總是面無表情,不自覺得對青衣親近,“大巫師讓我在這里好好地伺養夫君,等我的夫君強大了,就可以回越國做女皇。”
青衣在榻邊坐下,微笑道:“小妹妹,你知道什么是夫君嗎?”
小姑娘把懷里的大蛇攤給她看。
青衣嘆氣道:“小妹妹,我們是人,它是畜牲,畜牲怎么能做人的夫君?夫君是可以與你分擔憂傷,分享快樂,共同擔當的人。它一個畜牲能與你分擔什么,又能與你一同擔當什么?”
小姑娘迷惑。
青衣知道這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懂得這些話的,又道:“你有朋友嗎?”
小姑娘難過得垂下了頭。
青衣追問,“以前是有的,是么?”
小姑娘點頭。
青衣又問:“你和小朋友們一起開心,還是和這條蛇一起開心?”
小姑娘重新抬頭看向青衣,“當然是和小朋友們一起開心。”
青衣輕撫她的頭,“我帶你去和小朋友們一起玩,可好?”
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閃了一下,閃過一抹喜悅,但那喜悅如同流光閃過。很快消失,低下頭搖了搖,“大巫師不讓我離開這院子,如果你離開了,他們會殺死我娘和弟弟。”
青衣眉心微蹙,“你娘和弟弟在哪里?”
小姑娘搖頭不肯說。
青衣看了小姑娘一眼,起身走出院子。
小姑娘下榻跑前兩步,最終沒有跟上去。
隱身暗處的死士見青衣沒有為難小姑娘。松了口氣。
青衣仍從那陣式出去,掃了眼被點了穴,還不能動彈的幾人。
走到初八面前,蹲下身。慢慢向他湊近,直到離他只得一尺之遙才停下。
青衣功夫到底能高到什么程度,初八摸不透,但青衣的手段,初八卻是知道的,緊張得心臟險些跳出噪子眼。
“你……你要做什么?”
青衣伸拂過他肩膀上的一片落葉,“我和你做筆買賣。”
“什么買賣?”
“告訴我里頭那小丫頭的娘和弟弟在哪兒,我給你一條活路。”
初八望著青衣,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青衣尋到了這里,那么這地方也就再不能繼續隱藏下去,賈亮的大軍就在附近,而她是燕國的皇后,只要放出風聲,以這里淡薄的毒瘴根本阻攔不了燕軍的大隊人馬。
雖然他們這些人身手都還算不錯,但終究人少。雙手難敵四拳,先不說賈亮這次帶來的其他隊伍,就說平陽侯借給賈亮的八千鐵騎,就能把他們踩成肉泥。
所以青衣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
但這個買賣,他做不了。
青衣從來不相信蛇國的死士會忠誠,所謂的‘忠誠’不過是離不開合歡林的泉水。
“合歡林的毒,我有辦法解。”
初八的心有些活了。青衣離開蛇國已久,不可能一直靠著合歡林的泉水渡日,或許真的有解,而且十一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性子。
心里做了一場短暫的思想斗爭,道:“她娘和弟弟已經死了。”
青衣靜看著初八的眼,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初八舔了舔發干的唇。“你猜到了,是嗎?”
青衣淡道:“是。”
初八喉間一緊,象被人卡了脖子,“那你為什么還要和我做這筆交易?”
青衣直視著他的眼,“大巫師什么時候會來這里?”
初八道:“大巫師不會來,這里由錦娘負責。”
青衣有些意外,錦娘居然還活著,“這么說,刺殺陳皇的是錦娘?”
“是。”初八望了望天色,“她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等我處理了錦娘,你身上的毒,我會給你解。”青衣起身,解去眾人的穴道,仍向林子深處走去。
初八望著青衣遠去的背影,眼皮竟隱隱發熱,心臟跳得極快,快得象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
合歡毒一解,他就不用再受任何人的控制,他也就自由了。
他掃視過其他幾人,那幾人看著他,神色變幻不定。
他們可以聯手把初八擒下,再等著錦娘回來邀功,但最終他們誰也沒有動手,臉上神情很快歸于平靜。
青衣回到小院子里。
小姑娘仍抱著那條蛇,望著院門口,見青衣回來,喜得跑上前,“你沒有走?”
青衣笑著牽了她的手,“我說過要帶你出去,怎么會這么快走?”
小姑娘眼里的笑凝住,“我說過,我不能出去。”
青衣牽著坐到榻上,“你有多久不曾見過你娘和弟弟?”
小姑娘如實道:“一年。”
青衣道:“都一年了,你怎知他們過的好與不好?”
小姑娘從懷里取出一個繩編的如意結,“這是我娘編的,每過一個月,我娘就會編一個叫他們送進來。”
青衣接過,看了一陣,彎腰撥了一根身旁的狗尾巴草。
纖細靈巧的手指拈著那根狗尾巴草,很快就結了個如意結出來。
小姑娘看著她手中拈著的如意結,胸口緊了一下,卻道:“可是這繩子是我娘織的,別人織不來。”
青衣搖頭笑笑,真是天真的小姑娘。“他們跟你說,如果你出去了,他們就會殺了你娘和你弟弟,你會不會出這院子?”
“當然不會出去。”小姑娘覺得青衣有些健忘,她明明將將才說過的。
“那他們讓你娘多織些織帶出來,如果不織,就殺了你,你娘會不會多織些出來?”
小姑娘的小臉白了。
“你走的時候。你娘和弟弟在哪里?”
小姑娘道:“就在這里出去往西的麻油村。”
“你怎么知道?”
“我親眼看見他們被安置在那里,才進的林子。”
“想不想去看看他們?”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雖然顧忌大巫師,但終究是想念親人。加上青衣方才的那番話,她確實想知道母親和弟弟是否安好,點了點頭。
“等我處理好了這里的事,就帶你去,可好?”
“真的可以?”小姑娘小臉放了光。
“當然。”青衣聽見輕微的腳步聲進入陣式,微笑著對小姑娘道:“我們做個游戲好不好?”
小姑娘平時只得這條蛇作伴,極孤單,這時有人陪她玩耍,自然歡喜。想也不想地道:“好。”除了這林子里的人,沒有人能通過前面的陣,所以小姑娘并不懷疑青衣。
青衣從袖子里取出一個草編的蚱蜢,這蚱蜢是父親在車上時給小龍兒編的,問道:“喜歡嗎?”
小姑娘正是稀罕小玩意的年紀,被大巫師囚在這里已經一年,哪里會有人給她這些小玩意。自是喜歡,連連點頭。
青衣道:“我在樹上做幾個記號,等你記下了,我就蒙上你的眼睛,并堵上你的耳朵,看你能不能把它們按順序找出來,如果做到了,這玩就送給你。”
小姑娘被囚在這里一年。對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無不熟悉,忙點頭答應。
青衣袖中鳳雪綾出手,分別在院中幾棵大樹上做下從一到五的記號,又在裙擺上撕下兩條布帶,將其中一條一分二。團成團,問道:“可記好了?”
小姑娘又飛快地把那些點所在的位置記了一遍,將大蛇放下,點頭道:“記下了。”
青衣將布團塞進她耳朵里,又蒙上了她的眼睛,牽著她轉了幾個圈,將她輕輕一推,“去吧。”
小姑娘忙摸索著向前走去。
青衣慢條斯理地在榻上坐下,道:“見了我,連臉都不敢露了嗎?”
人影一晃,院子里多了條幾條人影,當先的正是許久不見的錦娘。
她身后跟著初八等人。
錦娘冷冷地打量青衣,哼了一聲,“居然敢一個人前來,膽子未必太大了些。”
青衣笑笑,“我膽一直就大,難道你不知道?”
錦娘瞟了一眼院角蒙了眼睛的小姑娘,垮下臉,“不管你膽子有多大,今天既然來了,就不要再回去。”
就憑著肖華對青衣的寵愛,能拿下她,可是大好的籌碼。
向身后眾死士一揚手,“拿下她。”
青衣抬眼,輕瞥了錦娘身后眾人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錦娘等了一會兒,卻不見身后屬下圍攻青衣,只道是這些人怕死,怒道:“她孤身一人,我們這許多,還怕她不成?”
初八終于有了動靜,不過卻不是向青衣攻擊,而是手一抖,手中長劍竟架在了錦娘脖子上。
錦娘的功夫遠在初八之上,但做夢也不會想到初八會背叛,完全沒有防范,竟不知不覺中著了道。
昨晚心里莫名地心慌,導致失眠,剛剛睡著,被震醒了,叫醒果子夫,果子夫說我是驚弓之鳥,結果果然是宜賓地震,哎,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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