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皇后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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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此人既然是蒲心道長的師父,該是個正經道士吧?

怎么一上來就神神道道的讓人心生疑慮啊!

蒲心臉色微變,主動走向老道,兩人低語了句后,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留下蔻兒與青年獨自在那。

之前還沒有感覺,蒲心道長一走開,兩人中空了出來,蔻兒垂下的衣袖與那人廣袂被風一吹就碰到了一起。

蔻兒按著小手指沒敢松開,垂著的視線緊緊盯著自己的繡花裙擺,怕尷尬,風起風停也沒有動一動。

她雖沒有動,那青年卻動了。

“姑娘可好了?”身側近近的傳來了那青年稍顯冷情的聲音,以及衣料摩挲的聲音。

今兒的藥材是他派人拿的,甜口糕點也是他派人送來的,蔻兒懷著謝意微微抬了抬眸,緊緊盯著青年團紋衣襟處,微微頷了頷首:“多謝公子,已經好多了。”

這藥材她喝過,藥性是極好的,大約是選取的上品,加以正確存放,估計是給蒲心道長預備的,處處看得見用心。也正是因為藥性好,她才好得快些。

“那就好,畢竟昨日若不是某,姑娘也不會受涼了。”

蔻兒心突地一跳,咬著牙聽見耳側青年似有歉疚的說道:“都是某的錯,累姑娘病了。”

昨夜他看見了。

蔻兒突然放松了不少,今天見著青年后第一次抬起了眸,嘴角噙著笑淡然道:“哪里,小女子還要多謝公子,月下美人圖可不是那么容易看見的。”

人家都知道了,她也沒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畢竟與她而言只是賞景,在他人眼中一個不好,就成了誤會。

“哦?”青年慢吞吞道,“姑娘好像在夸某?”

見蒲心道長沒有往這里看,蔻兒笑瞇瞇調戲著她兒子:“天地姝色,世間罕有。”

此刻的少女語氣揶揄,唇角上飛,眉目里盡是調笑,輕浮的倒像個紈绔子了。

青年眼前一恍惚,再回神竟忍不住低聲笑了,他這是……被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兒家調戲了。

人生第一次遇上如此輕薄,這滋味別有風趣。

“姑娘夸贊,某收下了,如此殊榮,定當銘記于心。”

蔻兒卻腦子一清醒,想到眼前青年大約是什么高官子弟人家,這個銘記于心,對她就是掉在空中的枷鎖,不由真誠建議:“公子不如當做小女子未曾夸過如何?”

青年含笑:“難得被夸,姑娘現在就收回去,某倒有些惆悵了。”

“公子風姿神韻,這話倒是說笑了。”蔻兒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真誠一些。

青年但笑不語。

蒲心此刻回來了,她面上帶笑,先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又對蔻兒溫溫和和道:“方姑娘,這位是家師松巖道人,在道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相逢即緣,不若讓家師為姑娘算上一卦?”

蔻兒記得當初她溜進寺廟去瞧那俊俏和尚時,那和尚統共只對她說了一句,莫要算卦,莫求簽文,凡事順意即可。

雖不知那是合意,但是她記得和尚說那話的表情,俊逸出塵,就連光禿禿的腦袋在她眼里都是發光的。她素來貪色,美人說的話,多少都能聽得下,如此一來,她從未去算卦求簽過。

“蔻兒對此向來無意,道長的好意蔻兒只能心領了。”她含著笑婉拒道。

蒲心也沒有糾纏,只說:“既然方姑娘無意,那就算了。”

又對蔻兒說,“說是陪姑娘走走,只我倒要耽擱了。”

蔻兒連忙道:“道長有事盡管去忙。”

“昱兒,你替我陪方姑娘走走,娘有些事情。”蒲心對青年交代道。

蔻兒一愣,連忙道:“蔻兒也該回去了,就不勞煩周公子了。”

與道長母子二人閑庭散步,和與那青年兩人漫步截然不同,蔻兒哪里能應下,連聲推辭了去。

蒲心看了眼面色清冷的兒子,估摸剛剛兩個人時未曾說上話,怕他們尷尬,也不強求,只笑道:“那方姑娘隨意,我且去了。”

蒲心正要走,那老道接過道童手里的簽筒走了過來,搖頭晃腦:“蒲心,好了么……”

“哎呀!”

老道走過來時擦著蔻兒衣袖而過,捏著簽筒的手一抖,簽筒簽字散了一地,他連忙嘆道:“怎么弄撒了!”

蔻兒頗為無奈,老道只碰到了她袖子,這么點輕微力氣哪里撞得掉簽筒,既要碰瓷,好歹認真些吧。

“方姑娘是吧,您看,您碰掉了簽筒,別的不說,總該替我撿起吧。”老道腆著臉搓著手道。

蒲心臉上一僵,卻是要笑不笑,擰過頭來看著蔻兒。

蔻兒看著那明顯耍無賴的老道,花白的頭發胡須一顫一顫,瞇著眼藏著一絲期盼,抿了抿唇,屈膝伸手將散在地上的簽字往起來撿。

只見她剛剛撿起一根,那老道忙不迭的奪了去,瞄了一眼后笑呵呵藏進了袖子里,自己蹲下身邊撿邊說:“方姑娘可許人家了啊?”

蔻兒面色無奈,對著別人,她有的是話去堵,可一個老道人,又不像是對她有惡意的,她千言萬語也說不出的。

身側光線一暗,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撿起地上的簽字,和蔻兒一樣的待遇,那老道風速搶了去藏進了懷里,立馬忘了對蔻兒說的話,只對空著手有些無奈的青年笑呵呵道:“多謝您。”

老道好像心滿意足了,蹲在那也不撿,只瞎指揮著:“方姑娘撿啊,周公子也撿啊。”

蔻兒與那青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絲無奈與好笑,誰也沒有和老道計較,依言把地上散落的簽字簽筒撿了起來,交給了老道。

老道白白的眉毛下一雙小眼睛笑得看不見,抱著簽筒喜滋滋道:“多謝多謝!”

蔻兒不知道老道在謝什么,只依稀覺著,不像是在謝她們撿簽。

老道抱著簽筒沖著蒲心擠眉弄眼,使眼色正大光明到蔻兒都沒眼看了。

“道長,蔻兒先回去了。您且先忙著。”

蔻兒含笑對蒲心說道,沖那老道點了點頭,視線劃過青年,踟躕了下,也略微點了點頭。

蒲心與那老道已經交頭接耳,聽到這話笑道:“慢待方姑娘了。”

青年對她微微拱了拱手,并未言語。

蔻兒回到廂房,瞧著天色已經過了午時,哥哥還未來。

她又躺了半個時辰,就有人來接她了。

只不過不是哥哥,而是家中仆婦,為首的是她從襄城帶回來的席嬤嬤,帶著七八個丫頭并小廝。

蔻兒略做收拾,去了蒲心那兒告辭。

“方姑娘這么快就走?”房內蒲心正抓著自己兒子說著話,突然聽見蔻兒這樣說,臉上倒是有些驚訝,“燒剛退,哪里能顛簸!”

“確實無事的,”蔻兒笑道,“已經大好了。”

“你哥哥也未來接,只一群仆婦哪里能成,不妨再留一日,過明兒了再走?”蒲心說道。

蔻兒道:“長兄事忙,分不出身也是無奈。且雖是仆婦,到底都是得用的,從此處到城門不過三十里路,不妨事。”

“話雖如此……”蒲心瞧著還有兩份不太放心。

“母親,孩兒正巧回京,不若與方姑娘結個伴,如此可好?”坐在矮榻另邊的青年突然說道。

蔻兒微微訝異,卻不及蒲心的吃驚:“我兒……愿意同方姑娘一道?”

那青年嘴角噙著笑,淡淡說道:“既然同路,結伴而行也好叫母親放心。”

原是這樣。蔻兒微微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也是,蒲心道長掛記她兩份,為人子的周公子自然愿意出來讓自己的母親放放心。

蒲心左看看蔻兒,右看看自己兒子,半響,臉色一柔:“也好,我兒送方姑娘回去,也好知道是哪家,方姑娘救急與我,可該好好謝謝。”

此話一出,伴隨著青年認真答應的聲音,是蔻兒的拒絕:“多謝道長好意,只是蔻兒可自己回去,不過三十里路,無需勞煩周公子。”

蒲心面有糾結:“可是方姑娘到底女兒家,京郊野外小道的,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不瞞道長,蔻兒家中仆婦多少是懂些拳腳的。何況天子腳下,法度之地,哪里有狂悖之徒攔路行兇的。”她一臉淡然道。

風家行商,天南海北的到處都去,身邊養著的手下時日長了都是懂些防身功夫的,特別是家生子們,從小就學著功夫,大了分到主子身邊也能抵用。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之輩,她倒沒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蔻兒都這樣說了,蒲心哪里有不放心的,她掃了眼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兒子,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放心了。”

青年在蔻兒轉身離去時微微抬起了眼皮,只默默看著她出去,并未說話。

丫頭仆婦們一來,比素涼一個人收拾快多了,很快童大叔就套好了馬車,蔻兒又給道觀捐了二十兩香油錢,方才從道觀出發回京。

蔻兒在馬車上裹著絲面薄毯睡著,感覺不到馬車顛簸,睡得到舒服,一覺醒來,估摸著該到了,抬起印著靠枕花紋發紅的臉,抹了抹嘴角,掀開簾子懶洋洋問道:“可到了?”

誰知薄薄的一層馬車簾掀開來,露出的卻是一個簪冠直裾風朗神韻的青年。他似有所感,微微回頭,淺黃的陽光下他眸中帶著一層波光,清朗而余韻十足的聲音仿佛在她耳畔說道:“方姑娘大約要再睡一會兒才能到了。”

“怎么是你!”蔻兒大吃一驚,睡意頓時全無,一臉愕然。

她獨自上路,怎么一覺醒來周公子竟在她馬車旁!

“好。”

蔻兒也不明就里,只想著哥哥出去了她就有了時間能夾私貨,點頭應了,視線劃過身側不遠的宣瑾昱,她想了想借著送方令賀出書鋪,再次回來時,繞開了那處,去了別的書架那兒看書。

面前一列列書柜中,多得是未曾見過的書,蔻兒開始還心神不寧,過了片刻,就全身心沉浸在選書之中,遇上高層取不到了,就讓個高的丫頭素涼取了來,不多時,兩個跟在蔻兒身后的丫頭懷里已經抱了五六本書。

她邊看邊選,腳步一直圍著書架挪動,視線落在書列上未曾移開,也不曾看見,在隔了一個書架的另一個書架中,有人正透過書縫注視著她。

宣瑾昱手中拿著一本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書,站在書架背后未曾移動半步,透過書架矮矮窄窄的視線目視著那小臉一直對著書架認真挑選的少女,他忽然覺著,之前的掙扎都是無用功。

他愿意在自己的寢殿搭建一座書鋪,架子上堆滿了少女喜愛的雜學游記,閑趣話本兒,他可以坐在案牘邊批閱奏章,偶爾一回頭,能看見少女站在書架之間眼睛亮晶晶嘴角彎著笑,抱著喜愛的書心滿意足的樣子。

心中所想,宣瑾昱手指微微一動,他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好似挑好了書,已經打算帶著兩個丫頭往掌柜的那兒走時,忍不住低聲道:“方姑娘。”

青年的聲音在安靜的書鋪里如一塊石落入水面,打破了室內的安靜,撐著腮幫子瞇著眼打呼的老掌柜都睜開了眼,迷茫地把視線投了過來。

蔻兒腳步一緩。

她本以為,兩個人打過招呼了,他就不會再叫她。沒想到他還是出口了。

“宣公子可有事?”蔻兒駐足,回頭淺淺一笑,到底是有些客套疏遠,笑意不及眼底。

宣瑾昱頓了頓,打算迂回著來。

“方姑娘那兒好似有許多好玩的,舍妹玩了一次之后,天天都念著。今日正巧見著姑娘,某為了妹妹也想問上一句,不知方姑娘……近來可忙?”

蔻兒略一思索,搖了搖頭:“小女子在家中倒是沒有什么事可忙,阿饞妹妹惹人喜愛,如果能來玩耍,再好不過了。”

宣瑾昱漫不經心道,“之前聽方侍郎說起,方姑娘的外家來了兩個表哥,某怕貴府事多,阿饞來會打擾了姑娘,前些日子才沒有答應阿饞。”

自己表哥來京,哥哥也能告訴宣公子,只怕他們作為同僚關系還是挺不錯的。

蔻兒搖搖頭有些遺憾:“表兄們雖然來了,他們到底有正事忙,沒有在方家待。”

說起來她都不知道,為何表哥們會那么忙,居然連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好多次只能送來禮物,人影都見不著。

宣瑾昱從蔻兒這里確認了后,嘴角帶起了一絲弧度,他心情很好般口吻晴朗:“既然如此,那么某抽個時間,把阿饞送來與姑娘玩耍。”

“甚好。”蔻兒含笑應了。

此話題暫且打住,宣瑾昱又走近了兩步,含笑看著蔻兒選出來的書,道:“姑娘只選這些,不上去看看么?”

蔻兒眸中閃過掙扎,最后大大方方道:“……上去啊。”

本來也要上去選書,反正她之前的事情,兩人心照不宣,何苦委屈自己呢。

蔻兒淡定地讓素涼去掌柜的那兒把這些書先結賬,自己帶著小婉往閣樓上去,身后宣瑾昱帶著一絲好整以暇的微笑,目視著蔻兒遠去的背影,

西角落還是她之前來的西角落,不過里面的書都不一樣了,放了許多罕見的話本兒,都是千金不換的珍品。蔻兒只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差點撲上去,她眼睛里發著光,歡快地對小婉說:“快看看我們拿了多少銀票,叫小廝來,把這一堆——”

她兩個手掄圓了,努力劃出最大的圓把這一個角落都包括了進去,比劃著說:“全部,搬回去!”

小婉看了眼自家姑娘劃出來的那片地,足足有三個書箱,咽了咽口水:“姑娘,我們銀子是夠,但是……馬車放不下啊。”

三大箱都夠裝一車了,更何況她們的馬車上的空間還都用來布置舒適的一面了,這書箱一個都塞不進去。

蔻兒一愣,燦爛的笑臉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萎了下來。

眼睜睜看著這些難得一見的珍品,卻無法第一時間帶回家,對于蔻兒來說,很是心疼。她還不能讓書鋪送回家,留下隱患。

她蹲在箱子前,左右翻翻,手中每一本都是她割舍不下的,始終選不出個先后來,垮著臉哀嘆連連。

后腳一步跟上來的宣瑾昱本以為能看見少女欣喜的模樣,卻不料沒有欣喜,只有唉聲嘆息,嘴角帶著的笑意僵了僵。

“姑娘這是怎么了?”

蔻兒見到來人,有些羞赧,她起身裝作云淡風輕般道:“無事。”

這哪里像是無事,宣瑾昱又追問了句,蔻兒這才嘆息說了此事,然后哀怨:“看得到得不到,這不是一種折磨么。”

都是珍品,她就算全買了下來,她出門又能有幾次,每次帶上幾本,這三大箱的書,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可若是不全買了,總有慧眼識珠的人來此買了去,想一想,心就在滴血。

宣瑾昱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此事。他本想提點下,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個機會呢,立即道:“若是姑娘信得過,不如放在某這里,阿饞來玩時,某會給她一個食盒,一次放上十本沒有問題,一來二去,就能把書給姑娘送來了。”

“好法子!”蔻兒眼前一亮,再次看宣瑾昱時,眼中疏遠已經不見,美眸彎彎,笑逐顏開,“多謝宣公子了!”

宣瑾昱也眉目一彎,如春風和煦般:“姑娘無需客氣。”

蔻兒讓小婉去付錢,宣瑾昱的手下很快也來了,把三箱子書全部搬走,西角落一下子就空空蕩蕩。

“姑娘看書倒是快,之前的書可都看完了,如今又添了這么多?”宣瑾昱與蔻兒兩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西角落,好奇道。

蔻兒振振有詞道:“書沒有到自己手上心是慌的,生怕遲一點就被別人買了去。如今到了自己手上才能放下心,慢慢看心也不慌。”

宣瑾昱沉默了下,道:“姑娘言之有理。”

丫頭們在下面沒有上來,蔻兒站了站,打算回馬車去等哥哥,對宣瑾昱欠了欠身:“今日多謝宣公子,小女子先告辭了。”

“姑娘等等!”宣瑾昱脫口而出。見蔻兒疑惑地看著他,冷靜下來的頭腦才從容不迫的找著叫蔻兒的理由,“方侍郎還沒有回來,姑娘不妨再等等。”

蔻兒踟躕了下,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我回馬車上等兄長。”

閣樓上只有他與她,小小片刻無妨,時間長了到底不好。她對宣瑾昱點頭示意了下,提裙慢慢走下了樓梯。

她剛下到樓梯一般,一個錦緞華服的玉冠青年匆匆而來,差點與她迎面而撞。蔻兒反應不可謂不快,立即抓著扶手往旁邊一讓,避開了去。

那腳步匆匆的青年沒好氣地抬頭看了眼蔻兒,這一看,兩個人都有些發愣。

蔻兒看著眼前這張臉,抿著唇,第一反應是抬頭去看上面閣樓那青年還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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