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回到師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略一猶豫，周漢亮去了師長辦公室，嫂夫人不在，師長大人一般都會留宿基地，這個點兒應該還沒回宿舍。<

果然，遠遠的就看到師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莫名的，他堵的透不過氣的心里就稍稍松快了一些。

辦公室門被推開的剎那，周蜜康抬起頭來，掃一眼周漢亮，抬手合上面前的文件夾：“怎么，又被訓了？”

用力揉了揉臉頰，周漢亮苦著臉看向師長大人：“老大，我的表情有那么明顯？”

“你以為呢？”周蜜康身子往后靠靠，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你那老岳母不是已經接受你了嘛，可是除了她，還有誰給你臉子看？”

“哎！”周漢亮就重重嘆一聲，把晚上發生的事兒講述了一番，“……，師長，我不是怨怪別人，就是惱自己把事情辦砸了。

豆豆年紀小，沒什么社會閱歷，對人心也沒那么了解，可我比她大那么多，在社會上闖蕩這么多年了，竟然還犯這種弱智的錯誤，我是不能原諒自己。”

“那你過來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愣一愣，周漢亮不好意思的笑，“就是習慣性的就想來找老大說說了，目的，好像還真沒有。”

周蜜康：“……”

“老大，我知道您忙，可是這種事兒我真不知道和誰說。要是不說出來吧，憋得我心里難受……”周漢亮訕訕笑著解釋道。

無奈的嘆口氣。周蜜康問道：“你就說了發生后你岳母生你們的氣，那后面呢。你岳父回來以后，有沒有說什么？你走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是什么態度？”

“我岳父回去后先問了果果的想法兒，果果的回答是，她是姐姐，要護著我和豆豆，所以，她牽著我們是應該的。

然后，岳父就看著我們說。聽明白了吧，果果那么單純的想法兒，到了你們這兒搞的興師動眾成了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外人說什么，是因為有些長舌婦唯恐天下不亂，你們干嘛要跟著瞎折騰？就順其自然，久了，別人習慣了，自然就不會說什么了。

岳母開始沒說什么，后來。算是默認了岳父的意見，不過，岳父也交待過果果，以后除了岳父。不可以牽任何異性的手。

反正，岳父給果果上了一堂關于兩性關系的課，看果果的樣子。也沒有完全搞明白，但是。以后應該不會那么拗著來了。

到我走的時候，大家的情緒都已經平復下來。岳母也向我道歉了，說她當時就是聽外人胡說八道氣急了才怪我的，回頭想想，也怨不得我。

雖然說她這么說了，可我還是過不了心里的坎，我答應了豆豆，以后岳父母百年后，我們帶果果一起生活，可是……哎……”周漢亮重重嘆口氣，沒再說下去。

“你的心情我明白，你不希望筠豆豆不開心，所以在她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就一口應了下來，因為在你的心里，筠果果不是個大姑娘，而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所以，你丁點兒都沒猶豫的就應下來了。

過后或者你想到帶筠果果一起生活，會有閑言碎語和惡意誤解，但是，你已經答應了筠豆豆，就不好意思再拒絕。

所以，當你擔心的這種可能成為事實的時候，你怨自己，也怨筠豆豆，別急……”見周漢亮急著要解釋，周蜜康沖他擺了擺手，“你先聽我說完。

或者你現在不愿意承認我的說法兒，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筠家人已經給了你鮮明的態度，且表示以后該怎么相處就怎么相處，你為什么還走不出來？

筠果果永遠停留在歲的心智已經成定局，她只有筠豆豆一個妹妹，將來的生活由妹妹關照也已經成為定局。

她的父母很清楚的一點兒就是，哪怕現在介意別人亂說，但是現實面前，大女兒過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要做到這一點，只能是把大女兒交給小女兒來照顧。

從這件事兒上來說，他們是一對合格的父母，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面子，就無視女兒的幸福，這一點說起來簡單，卻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這說明了他們相信你的為人，更相信你一定可以和他們的小女兒一起，照顧好他們的大女兒。

這件事兒，本就是一道無解的題，能選擇的，就是舍棄哪些保留哪些。大家都不再介意這件事兒了，你還在介意，是為什么？

說的直白點兒，從你選擇筠豆豆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筠果果也將成為你的責任，或者我可以問你，讓你和筠豆豆過幸福的日子，把筠果果送到福利去，你能心安嗎？”

“不能。”想也不想的，周漢亮如是回答。

“那不就結了。”周蜜康嘆口氣，“我還是那句話，從最初的選擇已經決定了最終的結果，與其煩惱，不如順其自然。

現在很多人說閑話，是因為她們姐妹的年紀擺在那兒，你們結婚后，筠果果肯定是要隨父母一起生活的，等她真的去到你們身邊的時候，應該也過了被大家議論的年紀，你又何必在這兒杞人憂天？”

“對啊……”周漢亮猛的一拍腦門兒，“我可真是鉆了牛角尖了，老大，我其實也不是怪豆豆，就是想到三個人要生活在這種氛圍中，心里就難受的要命。”

“其實，這就是一種潛意識里的怨怪，這么說吧，如果是你們三個現在生活在一起，你也不說怪筠豆豆的話，但是，表現出來的卻是不開心，你說，心里最難受的是誰？”

“老大……”周漢亮無奈的看著師長筒子，“您現在不只是抓部隊的問題一抓一個準，抓感情的問題也是一抓一個準，這難道就是結婚后磨練出來的？”

“你自己當局者迷罷了，而且我猜著，肯定是你們家的長輩們又給你施加壓力了，所以，你這情緒就莫名的暴燥了。”

“老大……”周漢亮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做出驚駭狀，“以后我還敢在您面前說半句謊話嗎？這也太嚇人了！”

周蜜康就瞪他一眼：“滾蛋！”

“嘿嘿……”周漢亮諂媚的笑著，“老大英明，我是發自內心的佩服您，別說，經您這么一分析，我這心里啊，立馬就舒服了。

也的確是，人活著，要是總想著讓所有人都不說閑話，那也實在是太累了，不如就順其自然，只要問心無愧就夠了！”

“行了，別唱高調了，要是沒事了就趕緊回去休息……”瞄了一眼臺上的日歷，師長筒子又道，“干脆你明天回家看看吧，這也快一個月沒回去了，別怪他們對你有怨言。”

周漢亮就苦笑：“老大，求您了，別打發我回家，我現在最怕的就是回家了，那轟炸的陣仗，簡直能要了我的老命啊！”

“哎！”聽他這么說，周蜜康嘆一聲，也有些無奈。

周漢亮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紀，原本是計劃著今年底結婚的，可現在的情況上，任務來了，不定什么時候就離開，根本就不能保證年底有沒有時間。

也是為了不讓兩家長輩白忙活，他和筠豆豆商量了一下，就想把婚期推遲到明年，這一下子，家里的長輩們就接受不了了。

尤其是周漢亮的爺爺奶奶，都那么大年紀了，見天的盼著抱孫子，好不容易盼到了點兒影子，結果，又成了泡影，能接受才怪了。

可這事兒，也不能怨老爺子老太太不講道理，都是八十歲出頭的人了，用他們的話說，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兒，等不起啊……

猶豫一下，周蜜康看向周漢亮問道：“你沒想過趁著這段時間把婚事辦了嗎？”

“想過，但是……”周漢亮認真的看著師長筒子，“咱們很清楚現在是個什么情形，我要是這樣做也太自私了……”說到這兒，意識到師長筒子的情形好像就被他歸類到了怎么的范疇，趕緊解釋道，“您和嫂子不一樣，您是早就結婚了。”

周蜜康沖他擺擺手：“行了，不用給我戴高帽子，我明確告訴你，在感情上我就是這么自私，從我認準她是我要娶的人那一剎那，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阻止不了我娶她的決心。

不瞞你說，在和她結婚之前，我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場戰事，但我還是如期和她結為了夫妻，要說我沒有愧疚的時候，那是騙人，但是，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做這樣的決定。”

第二天一早給小妻子打電話的時候，周蜜康把自己和周漢亮談話的內容如實告訴了小妻子，并鄭重其事的問道：“夏，嫁了我這么自私的人，是不是挺失望的。”

“是啊……”電話那端的人兒輕笑，“不過，為了不讓我更失望，你可要遵守諾言，要不然，你就等著后悔吧！”

“怎……怎么個后悔法兒？”師長筒子略有些忐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