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酒,更喜歡你的酒窩

第四十八章 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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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夏沒有深究文學為什么會這樣,也沒有打算揭穿。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心里的秘密,自以為很了不起的揭下別人面具,并不符合第五夏一酷到底的處世風格。

要說微笑抑郁,第五夏是沒有,她連笑都不會笑。

要說愛無能,第五夏只怕比文學還要更加嚴重。

文學就算是在十八歲的時候經歷過家庭巨變,但在他十八歲之前,怎么都和文藝一樣,是在愛里成長的。

相比于第五夏,文學何其幸運?

第五夏不同情文學,她沒有資格去同情任何人。

第五夏喜歡的,是文藝的臉上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光芒,而文學,顯然不具備讓第五夏喜歡的條件。

在第五夏的世界里面,當她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會在意那個人的一切,而她不在意的人,就一切都和她無關。

第五夏不會愛屋及烏地喜歡文藝喜歡的一切。

文藝喜歡的粉色,第五夏一點都不喜歡。

文藝喜歡的撒嬌,第五夏從來都不曾學會。

文藝喜歡的哥哥,第五夏也還沒有來得及有任何的感覺。

對于第五夏來說,現在重要的,是她要回蘇格蘭。

而她能回蘇格蘭的最佳方式,就是盡快結束和仝畫、文藝還有文學的這次話別。

第五夏不敢貪戀文藝給她精心營造的,那種從未有過的像家一樣的體驗。

她從來都不強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好人。

仝畫擔心文化忽然離世的背后,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這些年,一直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有些危機意識超強的人,會因為擔心一家人一起出事,即便是出去旅游,也不會全家人一起坐上同一架飛機,這樣,即便有一架飛機出事了,也不可能全家人都沒有了。

仝畫劫后余生的感應,比這些人的危機意識還要更強一些。

仝畫要求,文學盡量不要和文藝出現在同一片天空下。

五年過去了,看著文學平平安安地把文化酒業打理得越來越好。

仝畫也就慢慢放下心來,同意讓文藝在畢業以后,回到文化酒業工作。

仝畫的反應,或許是有點過激的,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唯有家人的幸福,才值得仝畫的牽掛。

在鬼門關轉了好幾圈的仝畫,出院之后,就沒有再管過公司的事情。

一來,文學上手,比她想象的要快。

二來,她也希望自己可以養好身體,能夠看著一對龍鳳胎子女組建自己的家庭。

如果能再早早地抱個孫子或者外孫女什么的,就更好了。

文藝從好幾年前開始計劃把第五夏拐帶回來。

她使盡渾身解數的讓第五夏學中文,就是為了這一天。

文藝第一時間把布倫施威格威士忌帶到中國,也是出于同樣的目的。

她要讓第五夏和中國產生聯系,以達到把夏夏拐帶回來的終極目標。

從第五夏這么著急想要回去的實際情況來看,文藝離自己的中級目標,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革命尚未成功,文藝仍需努力。

第五夏拒絕了文藝陪著她一起回蘇格蘭的提議。

文藝很久都沒有回過國,友情這兩個字,在第五夏的心里很重,重到她沒有辦法霸占自己的任何一個朋友。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有不愿意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第五夏不想再時時想起耶羅尼米斯,想起那段冰冷黑暗的童年時光。

她決定要和過去告別,她自己一個人,回去面對耶羅尼米斯留給她的那些東西。

去看一看該看的,去封存應該要封存的。

至于未來要去到哪里,她還真的是沒有想過。

第五夏不想讓文藝陪著,并不是覺得做空中飛人太累。

而是因為,太陽只要再不被阻擋的時候,才能照亮周遭的時間。

文藝被保護得那么好,她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應該目睹,人世間的任何黑暗。

連第五夏自己都不太有信心去面對的那一段黑暗,讓做不出來,讓文藝陪著她經歷這樣的決定。

或許,第五夏也是想要讓自己盡快習慣,一個沒有文藝的蘇格蘭。

文化忽然離世,文學在自己回國的時候給文藝換學校,他反對文藝和所有以前的朋友聯系,連家庭背景也要保密。

第五夏和文藝在蘇格蘭的這些年,什么都說,就是沒有說起過彼此的家庭。

文藝對第五夏的成長背景全靠猜就連姓氏也是靠音譯。

第五夏更是從來沒有問過文藝她家里是干什么的。

獨立裝瓶威士忌酒標的設計,是第五夏現階段主要是收入來源。

第五夏不是不知道文藝的小心思,但她并沒有想過要依附任何人的想法。

文藝如果沒有這么好的家世,如果文藝的酒文化大使真的只是隨口自封的,那第五夏或許還就真的和她一起在中國打拼了。

就像她們在蘇格蘭創立養生朋克協會一樣。

一個學校的小協會,幾年的時間,從兩個人,發展到兩千人,一直到她們畢業,協會也還在繼續發展壯大。

耶羅尼米斯給第五夏留下了一封以Sommer

Diwu打頭的親筆信。

以耶羅尼米斯的身體狀況來說,寫字對于他來說,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耶羅尼米斯用歪歪扭扭、辨認起來甚至都有一點點困難的英文寫了整整一頁紙。

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感謝上帝,讓你能夠看到這封信。

我的孩子,知道你厭惡我,憎恨我。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說明我已經下了屬于我地獄。

請你一定要繼續憎恨我。

我是一個生來就被詛咒的人。

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會死于非命。

我爸爸媽媽、我哥哥一家,還有你的媽媽。

所以,請你一定要憎恨我這個不詳的人。

在你成長的過程里面,我選擇盡量遠離你。

我不去你的學校,我怕我這個不詳的人會帶給你厄運,也怕我身體的殘疾,會讓你的同學對你有敵意。

我動筆寫這封信的時候,你十八歲了。

你終于長大了,你頑強的生命力,是我對這個世界唯一的眷戀。

我的孩子,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你的媽媽,她是我的徒弟,她是唯一一個有著卓越天分,還愿意成為我徒弟的人。

我猜想,你小的時候,也聽說過坊間的傳聞,說我娶了你媽媽。

在我想要否認的時候,你的媽媽也離奇去世了。

我沒有再否認。

我是一個生來就殘疾的人,如果我不承認和你媽媽的事實婚姻關系,我就不可能在你媽媽去世之后收養你。

我時時為此感到后悔。

每一次見到你,我都會想,我的孩子,你去孤兒院,會不會比跟著我這樣一個不詳的人,要來得開心。

看到你自己一個人努力地長大,看到你像卷柏一樣頑強的生命力,我感謝上帝。

上帝聽到了我的禱告,讓我下地獄,然后,你就可以生活在一個,永遠也不會有詛咒的世界里。

當這個世界不再有一個隨時都可能詛咒到你的人,請你忘記過去,尋找未來的美好回憶。

請原諒我這個不詳的人。

我的孩子,請原諒我在自己死后,才能在信里這樣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