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亭。
霍清瞿攙扶著宋慈,一臉憐惜地走進來時,其他人都已經落座。
看著她臉上橫七豎八的傷口,黎韻立馬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天!你的臉這是怎么了?”
見黎韻被嚇到,宋慈低頭歉疚一笑,“媽,這是我今天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鑒于宋慈身上和臉上傷口的慘烈,原本霍清瞿是不打算讓她一起到醉亭宵夜的。
但想著這些傷口的恢復,再怎么快至少也得一個月,又或者更久。
這種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的事情,越是遮遮掩掩,旁人反而越是懷疑這些傷口的來處。
而后只要稍加調查,就能知道這傷的真實出處。
與其如此,不如搶占先機,“坦白”從寬。
原本座椅緊挨著宋慈的黎韻,在她走過來后,隨即將座椅移的離她遠了些。
連走個路都能將自己摔得險些毀容的人,在黎韻看來:要有多晦氣就有多晦氣!
但開口時,言語間卻滿是擔心:
“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呢?回頭讓清瞿帶你去醫院開一點去疤的藥回來,女孩子愛美,臉上可不能留疤痕。”
“我坐得離你遠一點,免得一會兒不小心碰到你傷口。”
“以后一定要小心些,不然清瞿得多心疼。”
宋慈聞聲乖巧地點了點頭,“謝謝媽關心,我知道了。”
飯桌上無人不知道霍清瞿和宋慈之間感情的真實狀態,也無人不知道黎韻對于宋慈的厭惡和嫌棄。
因此,眾人都是一臉漠然地看著他們演戲,誰也沒有開口摻和。
坐下來的宋慈,端過桌上的水杯,一小口接著一小口地抿著,以此掩飾她內心的慌亂。
來醉亭的路上,霍清瞿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她——如果家暴一事被發現,要她命!
坐在這亭子里的人,沒有一個是好忽悠的。
所以,宋慈的內心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更重要的:
是她在這場夜宵上,還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計劃必須實施——重返職場。
夜宵安排的是烤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明天是周末的原因,霍震云還特意讓人準備了一些冰鎮后的啤酒。
和霍清瞿預料的一樣,“坦白”之后,沒有人對宋慈臉上的傷口表示出任何的懷疑。
大家都和往常一樣談論著各種話題,時不時地再夾雜幾句廢話,整個氛圍感受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
這令霍清瞿原本還有些泛緊的心,逐漸松弛下來。
坐在他旁邊的宋慈,啤酒一杯接著一杯。
在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都有些搖曳后,她將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緊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而后抬頭看向霍震云,微微一笑道,“爺爺,有件事情,我想向你報備一下。”
霍震云拿著烤串的手,頓了一下,不冷不熱地回應道,“你說。”
得到回應的宋慈,晦暗的眼眸瞬間有了亮光。
連帶著身上那些宛如五馬分尸般痛的傷口,也好似不痛了一般。
她定定地看著霍震云,正正經經的神色當中,透著幾絲卑微,又透著幾絲懇求:
“今天有個小型的模特公司,給我打電話,請我去給他們的模特進行培訓……我想去。”
“另外,這個培訓的時間大致是半年,這期間如果有公司找我拍或是封面什么的,我……也想接。”
霍清瞿在聽到宋慈的這番話后,瞳孔猛地一震。
這件事情,在宋慈開口之前,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而對于宋慈外出工作一事,霍清瞿絕不可能同意。
因為宋慈一旦走出霍家,就間接等于脫離了他的管控。
這種極有可能會節外生枝的事情,霍清昂自然是連它的存在,都是不允許的。
只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肯定不能公然反駁。
因為暫時還沒有想到一個既合理,又能說服大家同意的理由。
好在,霍震云并沒有立馬點頭。
但令霍清瞿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顧翩翩在這個時候竟然摻和了進來。
“爺爺,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嫂子。”
“她雖然和大哥結婚了,但也應該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光彩,而不是成日圍著大哥轉。”
“況且,大哥這一天天飛來飛去,早出晚歸。她常常都是一個人在清瞿別院,其實挺孤單的。”
站起身來的顧翩翩,將擺在她面前的烤串盤,和宋慈面前的做了一個互換。
這一舉動在霍清瞿看來,簡直沒有教養到了極致。
因為她面前的那盤已經空了三分之一,而宋慈面前那盤則是剛端上來的。
好似……餓死鬼投胎般。
霍清瞿不知道的是,顧翩翩之所以將它們互換,是因為她面前的這盤烤串,里面的品種都是宋慈喜歡的。
她之所以知道宋慈的口味,無非是因為長期在一起吃飯,不經意間就記下了。
宋慈在看到換過來的烤串時,已是相當驚詫。
因為,顧翩翩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記住她喜好的人。
現在,她還幫著自己說話?
這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令宋慈實在是受寵若驚。
以至于一時間僵如石頭,全然不知作何反應。
互換完烤串盤坐下來的顧翩翩,見霍震云沒有應聲,短暫的停頓后,又開口繼續道:
“爺爺,現在男女平等,并不是大哥的事業才算事業。”
“嫂子辛辛苦苦一年,的確是連大哥一個項目的盈利錢都賺不到,但那是她自我價值的體現。”
“她應該擁有這樣的權利。”
“爺爺,你說呢?”
她嗓音輕柔,卻滿是堅定與誠懇。
宋慈暗地里做的那些傷害顧翩翩的事情,無論是被動還是主動,霍震云件件都是清楚的。
但此刻,在這張飯桌上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只有顧翩翩站了出來。
霍震云對此,既意外……又不意外。
從霍清瞿剛才那個驚詫的神情來看,宋慈決定外出工作這件事情,顯然是沒有和他商量過的。
而但凡是霍清瞿同意宋慈外出工作,宋慈都不需要開口和他這個老爺子報備。
因此,顧翩翩現在站出來幫腔,無疑是公開在和霍清瞿叫板。
霍震云記得很清楚,在宋慈和霍清瞿剛結婚的時候,就提出過外出工作這一事。
當時,也是只有顧翩翩站出來幫她說話。
但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工作一事不了了之。
霍家,其實從不限制任何人的人身自由與發展。
就連霍硯無所事事這么多年,霍震云都沒有強迫過他任何。
又更何況,宋慈所報備的這件事情,目的是活出更好的自己。
如此情況下,他又有什么反對的理由呢?
一陣沉默后,霍震云鏗鏘有力地開了口,“我認為翩翩說得對。”
話音落下后,他轉頭看向宋慈,鄭重其辭地繼續道:
“想工作就工作,想創業就創業,想拍封面就去拍封面,想拍就去拍。”
“這是你的權利,不需要詢問任何人。”
被刻意咬重的任何人三字,顯然是在告訴宋慈,霍清瞿也是這任何人當中的一員。
至于她有沒有聽出自己話里的這層意思,霍震云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不是因為看到宋慈結婚后,品性上的一些轉變,再加上顧翩翩的幫腔。
此刻的霍震云,是絕對不可能摻和她與霍清瞿之間的事情。
人的一生免不了犯下一些錯誤。
從宋慈決定踏出這個實質是禁錮的舒適圈開始,就證明她已經開始覺醒。
因此,霍震云這才認為:給這樣的她一個機會,也不是不可以。
萬萬沒有想到霍震云竟如此爽快的宋慈,眼眶有些微微的濕潤,她忙不迭地點頭應聲道,“謝謝爺爺。”
但就在宋慈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霍清瞿站了起來。
垂眸看著宋慈的他,陰戾的嗓音,極為堅決:
“這件事情,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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