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清河府的人。”
結束一輪的投票后,唐煜直接戳穿了靜兒的真實身份。
而這時,靜兒的身邊圍聚了許多恭賀第一的佳人——不管是真心的,做作的,聽到這句話后,那意外驚訝的臉色,別提有多精彩了。其中以微弱優勢得到第三的欒靜夏為最,一張精致的小臉氣得泛白,怒氣沖沖的把靜兒的花環拉掉,
“你個撒謊的騙子,還好意思站在這里?滾……”
若不是她,自己比不過阮兒,至少也是第二名啊哪會像現在,處在不尷不尬的位置上?
韓應卿抓抓頭,一臉的不可置信,既然出現在薔薇廣場,又剛好在氣氛最熱烈的時候,怎么可能不是清河府的人呢?會不會是弄錯了?
“搏虎,她明明說自己是五品世家的女兒呀”
唐煜板著臉,肅然冷靜的眸子一掃,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她沒有爹娘,是個孤女,只有一個兄長,我剛好認識,目前在青云門。”
“青云門弟子?”
“這真是……”
一時間議論紛紛。
韓應卿朝靜兒投來意味不明的一瞥,不知是惋惜還是什么,靜兒懶得理會。她莫名得了第一,而且是贏了在場這么多品貌不俗的女人,虛榮心大大得到滿足。不過,修煉多年,名利生死都看開了,何況一點虛榮心?
也就游戲一笑罷了。
手里握著一只散落在地的花簽,她環視了周遭各色眼光,那些譏諷、嘲笑甚至鄙視的面孔,不過模模糊糊的影子,直接忽略。忽然,人群之后一張生機勃勃、艷光四射的面孔出現,嗯,就是她了皓腕一翻,花簽拋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進那人面前的竹筒中,這就翩然的準備離開——
“留步”一直未出聲的史阮兒道。
她沉思了片刻,忽地上前拉住了靜兒的手腕,“靜兒姑娘,請留步。花朝節規矩,勝出的前三名將赴天鵝湖柴大小姐之約。若少了最重要的你,讓我等如何對柴大小姐交代?”
赴約?柴大小姐?與她什么關系
不過史阮兒目光誠懇清澈,聲音清脆朗朗,長相端莊典雅,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閨秀,令人心生好感。從她話語中,似對那柴大小姐含有極高的敬意,讓靜兒起了一絲好奇心。柴大小姐,何許人也?
旁邊的欒靜夏見狀,氣得直跺腳,“阮兒姐姐,你干嘛替她說話啊?她撒謊騙了我們大家,就是柴姐姐知道了,也不會埋怨我們的”
阮兒意有所指的看了唐煜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夏兒,別鬧。靜兒姑娘即便以前不是,現在也是了。聽說唐公子半月前從望仙郡回來,與九公子一道?想必就是在望仙郡結識靜兒姑娘的兄長吧?”
很簡單的兩句話。
語氣雖是推測,卻幾乎完全說中了真實情況。
唐煜目光閃了閃,閉口默認了。
在靜兒聽來,這只是兩句普普通通的話,沒什么玄機特別之處。(她不會多費心思猜啊)可場中大半人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九公子?清河府有幾個九公子?還不是端木家的……被端木家千里迢迢的帶了來,身份呼之欲出
一時間看靜兒的臉色,全變了
剛剛還是鄙視、譏諷,現在則換上驚訝、畏懼,甚至有些討好。欒靜夏嫉妒的眼睛都要紅了,緊緊咬著唇,但到底不敢說什么了。
望著靜兒裊裊隨阮兒諸女離去的身影,韓應卿落寞的嘆一口氣。突然,一只手冷不丁拍上了他的肩膀,嚇得他一哆嗦。
“殊寒,是你”韓應卿回頭,沒好氣捶了捶好友的肩膀,“你這家伙,太過分了一走就是大半年,我還以為你趕不上花朝節呢?”
說著,他眉飛色舞起來,“看到沒有,這是因你舉辦的花朝節好玩吧?省得外人總以為清河府盡是丑女,被你一個大男人搶了風頭……”
不出所料的看到好友黑了臉。
韓應卿這才笑了笑,討饒似地,“好啦,我不說行不?‘風花雪月’,就是一個噱頭,呵呵,你有什么想不開的?花崎那朵菊花就不像你,大大方方多好,長得俊又不是你的錯……”
晏冰惱怒起來,“他們可沒有老祖做曾祖”
晏冰的曾祖父是仙葭大陸第一高手,青云門青萍上人。作為唯一的直系子孫,竟然以“男色”馳名天下,忒丟臉了
想到這,韓應卿的臉色古怪,憋著笑,忍得很是辛苦,慌忙擺著手,
“算了,不說了。嗯,我給你的面具怎么樣?沒人發現異樣吧?”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晏冰的眼前好像又浮起那天的濛濛細雨……
天鵝湖極美。
靜兒曾經坐過紅苕的金翅大鵬鳥,從天空俯覽過這個美麗的湖泊,幽幽的,像一汪通透沁人的翡翠,在一眾紅瓦飛檐宮殿相接處,游鳥飛渡,綠樹成蔭,景色絕佳,是消遣避暑的好去處。
清河府是座大都市,中心地帶當然是寸土寸金,可想而知這美麗湖泊……只能是頂級世家子弟才配享用的。尋常人,連邊都摸不到。
九個品階,將清河府的所有世家分成九個等級。不同等級,差距是巨大的。
遠的不提,光說這花朝節的選美,就有許多內幕。九品、八品、七品世家,被稱之為下三品,人數最多,卻無人參加。這些人家難道就沒有女兒,比如陸湘琴、付玉書,都是難得一見的佳人。可她們沒有來。
因為再光輝美麗奪目,這等家世,也薄弱了些。
說得難聽些,縱使贏了最后勝利,也不配稱為“清河府第一”。
至于一品、二品、三品的真正豪門千金,又怎么可能站在臺上,任人品頭論足?那才貽笑大方呢只有出身六品、五品這些中等世家,靠“海選”獲得的高人氣,然后進入頂級世家千金的眼中,才能比較一二——也不過做陪襯的打算。
誰還真想得第一不成?
至少史阮兒、欒靜夏參加花朝節,是為了接近三品世家——落巖柴家的大小姐,柴漪妃。
碧空如洗,湖水蕩漾。
看著天空,看著湖水,眼也亮,心也暢快了些。之前在“老院”跟眾多強者神念追逐的驚險,仿佛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靜兒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沒注意唐煜不知從哪里鉆過來,低沉著聲線,
“等下你自己注意……女人小心眼,你的身份讓她們很不快”
靜兒“咦”的抬眉表示奇怪。
剛剛,似乎,是這個人揭穿她的身份吧?她倒沒有生氣,不過游戲玩到興頭被打斷了,多少有些不悅。現在,他又出言提醒,想干什么呀?
“柴漪妃跟后丹天斗得厲害,爭奪‘清河府第一美女’的稱號。這些女人是來支持柴漪妃的,你別犯迷糊做了她們靶子……得罪誰都不好”
靜兒繼續眨眼,表示奇怪。
“……后丹天是一品世家后氏的千金。后氏跟端木、聞人、上官,都是原清河的世家,一品二品是外人分的,其實同氣連枝,立足清河千年,實力強大”
后丹天?跟她有什么關系啊?靜兒嘟了嘴,繼續表示奇怪。
唐煜幽深幽深的眸子停留在靜兒臉上,
“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么?”
“呃……”靜兒很誠實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懵懂。
她是真不知道啊
舉一反三她會,不過限于修行方面,不是扭扭曲曲、拐彎抹角的心機——說話藏頭露尾的,誰知道啥意思啊?
尤其是眼前這個面癱男,城府太深了。
唐煜定了定,目中閃過一絲怒意,掉頭就走。
走的大步流星,絕然毅然,仿佛被什么氣到了,硬生生逼著自己斬斷什么。
且說湖波泛翠,小舟起伏。眾美到了天鵝湖,嘻嘻哈哈的上了湖畔早已準備好的小船。湖心島上早已布置好了,柴大小姐即將在那里舉辦小型宴會,歡迎花朝節勝出的姐妹——
不知誰起的頭,你望望我,我瞧瞧你,又指著遠處跟唐煜說話的靜兒,點了點頭。
船,開了,在清透的湖水中劃出一道道漣漪。
最后一艘,是欒靜夏的,她瞪了一眼姍姍來遲的靜兒,捂嘴笑了笑,
“不好意思,原來就備下了十人份,沒多余的。不然,你請端木世家的人,送你過去吧?”說罷,解開船繩,任由湖岸越來越遠。
清脆的笑聲不絕于耳,驚擾了湖畔歇息的白天鵝,撲騰著潔白的翅膀飛向天空。
史阮兒的小舟已經駛出許遠,遙遙的看見靜兒一個人被拉下了,不由著急的說,
“不可快把船開回去”
“阮兒姐姐何必操心,她若真得端木家看中,自然有人替她準備。”某女酸酸的說。
史阮兒猶豫一下,無力的擺擺手,“也罷。若是一會兒還不來……再轉頭去接也一樣”
靜兒轉身離去。
她皺了皺眉,覺得好生古怪。
不想她去,剛剛何必請她“留步”?
無法理解。
不想那么多了,既然來了,哪有中途離去的道理?
她定住了腳步。
隨手在湖畔栽種的樹木上摘了些樹葉,使出“凌波微步”神功,飄然飛渡天鵝湖上。如天鵝從水面起飛,踏著湖波,如履平地。
一手撒著綠葉,足尖輕點綠葉之上——其實踩不踩的,影響不大,靜兒只是覺得此景好似達摩“一葦渡江”哦
興趣來了,就使出來唄。
她卻不知,自己一時的率性而為,驚駭到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