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烈火就是青玉宮的后臺。
青玉宮這些年能夠稱霸無回山,霸占兩道玉粹礦脈,都是因為背后有洪烈火撐腰。只是韋奉孝自認對洪烈火舉足輕重,卻沒想到人家九大天門的洪長老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說打就打說罵就罵。
審判庭、刑捕臺、若盧獄,是九大天門的暴力機關,象征這九大天門的法度。就像洪烈火所說的一樣,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在若盧獄門口這樣撒野。九大天門要做足了姿態,表示他們高高在上統治著整個正道,但是他們是依法辦事,不會亂了規矩。
韋奉孝若真是有什么大才,能夠看透其中的因果,也就不會被洪烈火選擇作為傀儡轄治無回山了――洪烈火本身就不是什么智計百出的人,要是找個心眼多的,他還怕自己統御不來。
因此他挑選的部下,都是老實聽話的,不要太聰明。
韋奉孝這些年稍稍自我膨脹了一下,就被幾十個耳光噼里啪啦的從云端抽了下去,摔得好慘。
洪烈火雖然走了,但是韋奉孝也明白了,若盧獄不是自己能撒野的地方。就算是氣不過,也沒辦法。
自己的徒弟已經死了一個,還剩下自己和安績靈,師徒二人無論如何也不是葉念庵、武羅這幫人的對手。
安績靈在一邊傻呆呆的愣了好半天,他之前是真以為青玉宮牛氣沖天無人敢惹,結果也被那二十個耳光徹底打醒了,才明白自己師尊也不過是人家的一條看門狗,自己連看門狗都算不上。
連主子都不敢在若盧獄門前放肆,自己和師傅鬧騰著一番,不客氣的說,二十個耳光,都算是洪烈火護短,隨便一個懲罰把這件事情揭過去了。
韋奉孝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安績靈趕緊把師兄李融的尸體背上,又順手拎起了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廝,快步追了上去。
韋奉孝走了幾步,忽然轉過頭來,生硬道:“你們……告訴拓跋滔天,要是還想娶我女兒,十天之后,出現在無回山。”
他大概是很想不客氣的說出這番話,卻被洪烈火一通教訓,不敢再放肆了,因此強壓著心頭的憤怒,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說完,韋奉孝也不理會愕然的眾人,轉身離去。
武羅摸了摸腦袋,才反應過來,自己跟拓跋滔天雖然親如兄弟,但還真是不知道拓跋滔天家里是什么情況。
而韋奉孝的女兒,跟拓跋滔天又扯上了什么關系,大家就更不清楚了。
唯有葉念庵,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回走。葉青果眼神有些異樣的盯著武羅,她本是來看熱鬧的,意外之喜看到武羅大發神威,心中也不知道怎地,就是喜滋滋的,似乎武羅越威風,她就越高興,卻沒有想過這跟她有什么關系。
葉念庵一走,葉青果也只好戀戀不舍得跟著一起回去了,她猶豫著要跟武羅說句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瞟了武羅一眼,卻又惱上了:你就不會主動來跟人家說句話嗎!
葉青果一跺秀足,白皙的小臉上兩團胭脂般的紅云,怕別人看穿自己心事一般,趕緊跟著葉念庵走了。
武羅沒有注意到葉青果,因為他看出來葉念庵的臉色有點不對勁。
再回想一下,這件事情自知之中,葉念庵都毫不退讓,甚至出來之前就通知了長老會,所以洪烈火才會在關鍵時刻出現。
也就是說,葉念庵從一開始就打算把事情鬧大――這可不符合葉念庵的姓格啊。
這老頭狡猾的好像狐貍,平曰里卻又喜歡做出高深莫測、一切掌握的樣子,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絕不會這樣鋒芒畢露。
武羅心思一轉,悄然跟了上去。
葉青果發現爺爺的臉色很不好,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心中還有些小怨氣,腦海里正幻想著一個武羅模樣的小人兒,葉青果小公主則是無限高大,指著小武羅嘰里呱啦的一通數落,把心里頭那點不敢說出來的埋怨,。全都倒了出來。
然后葉青果的火也消了,氣也順了,瞇瞇一笑,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睛彎成了兩只可愛的月牙。
“你跟來干什么?”前面的葉念庵背著手,忽然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葉青果一愣,我?我不跟著你跟著誰,我是您老人家的親孫女誒!
葉念庵忽然轉身,卻沒有看向葉青果。
葉青果下意識一回頭,登時嚇得耳朵后面的汗毛都炸起來,武羅像個鬼魂兒似地,不聲不響的跟在她后面,她登時有種被人窺破了內心小秘密的做賊心虛,趕緊刺溜一聲鉆到了葉念庵身邊,就好像老母雞翅膀下的小雞。
不過葉青果心中忽然有些甜蜜:難道說他是為了我才來的……武羅嘆了口氣問道:“拓跋滔天和韋奉孝到底是怎么回事?”
葉念庵想了想,道:“跟我來吧。”
武羅跟在后面一言不發,葉青果一路上低頭看著蔥綠色繡鞋的腳尖,好像滿地生靈,她菩薩心腸,生怕一腳下去罪孽無數一般。
小丫頭等這武羅跟自己說說悄悄話,可一路上憂心忡忡,根本忘了身邊還跟著一只可愛的小蘿莉。
進了望山閣,葉念庵跟孫女道:“丫頭,去泡壺茶……”
葉青果氣鼓鼓的去了,不一會兒回來,把茶壺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嘟著小嘴走了。葉念庵一愣:“今天這是怎么了?”
武羅上前倒了兩杯茶,葉念庵也是心中有事沒有注意,隨手端起來喝一口,頓時噴了出來:“怎么是涼水泡茶?”
躲在門背后的葉青果竊笑不已。
葉念庵拿這個孫女沒辦法,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武羅苦笑。
“要說起來,你跟拓跋滔天雖然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啊。這些事情和你說了,也沒什么。”葉念庵手指一彈,一團火苗裹住了那茶壺,很快便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氣泡。
葉念庵將被子里的茶水倒了,重新給兩人斟上,緩緩說道:“韋奉孝的女兒韋青青,乃是拓跋滔天的娃娃親媳婦兒。”
武羅大吃一驚,一下子站了起來,葉念庵苦笑道:“你先別著急,聽我說完。”
“你可知道拓跋滔天的爺爺是誰?”
葉念庵既然這么問了,顯然不會是無名之輩,而拓跋可不是一個普遍的姓氏,整個修真界也只有……武羅心中一凜:難道說……他沉聲問道:“難道是斷龍山主拓跋岳?”
葉念庵緩緩點頭:“不是他還能是誰?”
“拓跋滔天的父親,便是三十年前橫空出世的‘天佐霸劍’拓跋吞云。”
武羅瞳孔猛的一收,葉念庵沉浸在回憶之中,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拓跋吞云乃是拓跋岳的嫡出長子,本應該繼承斷龍山霸業,可是拓跋吞云卻和老子鬧翻了,只為了一個女人。”
“拓跋岳給兒子訂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可是沒想到拓跋吞云愛上了一個世俗人家的小姐。拓跋岳一生專斷,哪能容許兒子忤逆自己?名言若是拓跋吞云不按照自己的安排晚婚,就不許他繼承斷龍山的家業。拓跋吞云也是頭倔驢,不繼承就不繼承,帶著那名世俗女子就離開斷龍山。拓跋岳氣的不認這個兒子。”
“那個時候,無回山青玉宮還只是一股小勢力,得罪了當時的一流大派剪玉山莊,剪玉山莊當年僅次于九大天門,滅掉一個不入流的青玉宮不過是舉手之勞。拓跋吞云和那名世俗女子隱居在無回山附近,韋奉孝便求上門去,拓跋滔天那時候剛剛出生,韋奉孝便死皮賴臉的要將自己同樣剛出世的女兒許給拓跋滔天,拓跋吞云自己就是父母之命的受害者,又怎么會給兒子定下娃娃親?可是韋奉孝每曰上門糾纏,拓跋吞云也知道他的心思,不答應子女聯姻,卻被他煩的沒奈何了,答應出手相助。”
“韋奉孝原本是想通過拓跋吞云搭上斷龍山這層關系,可是拓跋吞云來的時候,卻只有一人一劍,韋奉孝當時大為失望,對拓跋吞云也就不怎么熱情。卻沒想到,當天拓跋吞云盤膝坐在青玉宮山門前,長劍橫放在膝蓋上,從太陽初升一直到西墜入山,剪玉山莊派來的能把青玉宮毀滅幾十次的二十四名高手,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穿過他的劍光殺入青玉宮。”
“剪玉山莊知難而退,言稱給拓跋吞云一個面子。那韋奉孝這時候才明白拓跋吞云的實力,登時把拓跋吞云當成了祖宗一樣供奉起來。執意要兩家聯姻。”
“拓跋吞云不答應,但是拓跋滔天的母親卻也有想法,夫君因為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出了什么事情也沒個幫襯,終究不妥。她邊做主答應了這門婚事,也算是為拓跋滔天將來尋個強援。”
“韋奉孝大喜過望,當時通告天下,青玉宮和拓跋氏聯姻。青玉宮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為人所知,可能也就是那一次,洪烈火長老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青玉宮這股勢力。拓跋吞云對青玉宮的幫助之大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