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八十九章 夾縫求真我

第八十九章夾縫求真我

第八十九章夾縫求真我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蘇綰想過蘇湄的姓而已是百家姓當中的任何一個,但從未預料到,蘇湄她本就姓蘇。一下子愣在了原處,心想難道是自己思忖錯了?

蘇棋急道:“哎呀姑娘,你可急死奴婢了,這要是晚去一會兒教大夫人發現了,蘇湄可得脫層皮的呢!”

蘇綰忙點頭掩去疑慮,生怕是自己多想了,為何總覺得蘇湄與廖管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呢?

雖只那幾眼看見兩人不同尋常的交集,但總有種狐疑縈繞不去。像墜在胸中的濁氣,拂去不盡,堵在了那兒。

她再拉住蘇棋,問她:“究竟你們三人本家,是不是都姓蘇?”這個問題,她今天非得弄清楚不可。

蘇棋耷拉著臉:“是呀,姑娘怎么這回子問這些了?當初大夫人要了我們三個留在身邊,也是因大家都是這個姓。說起來是覺得有緣,其實是大公子的意思,總覺著姓蘇便不分兩家人了。可是親疏總有的,那也是大公子的意思,大夫人卻全不見得遵照的。說起來可奇怪。二公子為何要將姑娘也改了姓氏呢?這還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蘇棋自然不知道蘇洛凌的用意,但蘇綰是知道的,蘇洛凌的意思,是讓她一輩子都是蘇園的人。她點頭,眉宇擰地更緊:“這么說,你與湄姐姐倒是親近的了?可知她家中還有人嗎?”。

蘇棋道:“哪里還有人呀,湄妹妹福薄,家中雙親早逝,是與祖母相依為命的。后來她祖母過世,她便進蘇園當差了。我與她,也就是在蘇園才認識的。姑娘這么問,是想將湄妹妹送出園子去嗎?這可使不得,她模樣生得巧,外頭又無人熟識,若出去,定是會被歹人欺負的。”

“當然不是!”蘇綰回道,“我只不過問問而已,棋姐姐多心了。你看二公子都一個人走遠了,我們還是快些追上他好。”

蘇棋一拍腦袋:“是呀是呀!哎呀湄妹妹怎么能做出這等糊涂事來。”說著就扶上蘇綰,小心在雪地里奔起來。

蘇綰本是疑心蘇湄與廖管家有什么親戚關系,但聽蘇棋這么說,便知可能性少了幾分。

兩人追上蘇洛凌,一起到了飛鳶閣毗鄰的一座獨院兒,名曰“芳菲別院”。一眼便都瞧見了蘇湄只穿了件兒單薄的里裳,胸口松散著,烏發盡亂,一雙白杏初情的眼哭地似爛桃花一樣。一只繡花鞋丟在門口。另一只則落在腳邊,十分之狼狽地半坐在一口石井邊兒上,要死要活。

嚎啕咽嗚里,只見蘇泊生靜靜立在門扉邊,肩上披著昨兒晚上穿的錦袍,有點虛弱地暗自咳嗽。但眉梢隱隱帶著一股厭惡及冷漠,似乎并不想理會蘇湄這般瘋婆子似地行為。

蘇綰起先還愣了一下,只覺得蘇泊生比往常更加不同了些。

正好蘇泊生看到幾人進來,立刻站直身子,單單對她報以一聲苦笑,再看蘇湄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股子冷漠。

“哥……”蘇洛凌還未問出口,蘇泊生便一下打斷了他要說的話,“洛陵,你來了……還驚動了綰兒,慚愧啊……”

蘇綰想,蘇泊生這破身子,即便是西施貂蟬王昭君齊齊奉在兩側,恐怕也不能有什么作為。怎么蘇湄偏要走這下下之策?

蘇湄兀自在那兒哭鬧:“奴婢今兒再無顏面茍活于世,自覺對夫人不起……想到平日里再不能隨身伺候公子夫人,奴婢的心里竟比絞了還難受。奴婢亦從未想過與大夫人平起平坐,但求能有個清白的身子。出去也好能有個規矩的去處。嗚嗚嗚嗚……”看見蘇綰在自己不遠處,就踉蹌蹣跚地撲到了她腳邊,“嗚嗚嗚……姑娘千萬不可告訴夫人去……奴婢,奴婢舍不得夫人難過啊……”

蘇綰閉了閉眼,冷笑以對。

古人保守,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即是男女不能有過分的肌膚接觸。蘇湄既然能半裸著從蘇泊生被子里爬出來,想必已經備好了全部說辭。蘇泊生究竟有沒有對她怎么樣誰都可以不去想,但是光光想到那副光半泄旖旎滿室的場景就夠教人想入非非的了,還需要比這個更好的證據來證明蘇泊生醉酒染指了她嗎?

那時候女人的清白與否并不是一層膜的事,而是一張皮的事。哪像現代啊——清白謂之何?那概念卻越來越模糊了。

蘇綰這么一想,倒覺得無論蘇湄如何奸詐狡猾,也不無透露著天真。

她動了動腳,攙起蘇湄替她將胸口的衣裳撫整,對蘇棋道:“棋姐姐,進去拿件兒衣裳給她披上,仔細別弄出病來了。”

“是!”蘇棋奇怪地看了一眼蘇泊生,有些小心翼翼地貼著門框與他擦身,慌慌張張進去拿了件兒衣裳出來。

蘇綰動手為蘇湄披上:“湄姐姐,你放心吧,這事兒我定不會與夫人說去。但卻委屈了你,”看了一眼蘇泊生,微微一笑,“你若有什么要求,只管說來,二公子也在這邊兒,定能為你做主的。”

蘇湄一愣:“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姑娘竟認為奴婢在討便宜嗎?”。

蘇洛凌憋了一口笑對蘇湄道:“是的,你若歡喜什么只管說,我斟酌斟酌。若合乎情理也未為不可。只不過。你要想清楚了,什么東西該是你要的,什么東西不是你能要的。要錯了,可沒有后悔藥吃。”

蘇綰又說:“大公子連日抱恙,多虧湄姐姐不分晝夜地照料,要些打賞并不為過。”

蘇湄登時往后退,指著蘇綰怒不可遏:“姑娘未免太小看了人,奴婢一身清白皆沒了,如何是幾兩銀錢能換回來的?嗚嗚嗚……若姑娘二公子都這么想,那奴婢……奴婢只有以死明志。”

蘇綰笑了笑,嘴里卻是苦的。

她的寬恕與忍讓已讓幾人喪命的喪命,落囚的落囚,流亡的流亡,她不想再讓身邊親近之人遭受磨難。蘇湄不是善類,自然不能讓她有機會爬上來。她并非因蘇墨的關系而對她存在偏見,以前見她也有過幾次贊賞。但是近來太多的事,她不得不小心謹慎,恐防之前為寒翠微出主意的人,不是他人,而是蘇湄。

萬一蘇湄與廖管家真的是有什么關系的,兩人豈不能將蘇園蛀空?她不能讓蘇洛凌的辛苦汗水付之一炬。

“湄姐姐怎么了?”她也做得十分入戲,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虛假成這樣。在現代時,充其量也只能說是圓滑。可誰叫穿越太鍛煉人的意志?人命換來的告誡讓她不得不在面對威脅時,率先出擊。

若如了蘇湄所愿,寒翠微就真正遭殃了。

她皮里陽秋地笑:“若湄姐姐覺得一死就能挽回失去的,那么盡管去做吧,等夫人問起來,我只道是湄姐姐為了忠貞與孝義去了,讓蘇園供上你的長生位如何?”

蘇湄渾身都抖了起來,氣得幾乎冒煙兒。半晌,裹緊了衣裳,忽然鎮靜地道:“綰姑娘,平日里你是善心善面菩薩像。自然以為是奴婢放的幺蛾子。奴婢身正不怕影子歪,這就去讓娘娘主持公道去。奴婢也不怨大公子,但是姑娘方才這番話說得實在扎人,這事兒就算讓全天下人知道了,奴婢也不怕了。”說著頭也不回,已然慷慨地要出芳菲別院。

“等等。”蘇綰叫住她。

蘇湄腳一頓,以為蘇綰改口要來求她息事寧人,眉梢兒上立刻展露了些得意。

蘇綰低低一笑:“湄姐姐,你好生去吧,不過千萬先把衣裳穿好,別讓王妃娘娘也犯誤會了。”

“你……”蘇湄猛一轉身,指間“旮旯”一聲響,竟像是要撲上來狠狠揍蘇綰一頓的模樣。

蘇綰眸光頓一凜,察覺到,似乎蘇湄是個會功夫的人。

蘇洛凌也警惕地回眸,死死盯住蘇湄:“你還不去?”他冷笑,這回竟卻笑得毫無溫度,堪比修羅閻王,直挖走人心底的溫度,陡灌進冰冷的風來。

蘇湄稍微平復心氣,哼了一聲便要走。

蘇棋忙叫道:“湄妹妹,你等等我。”

“棋姐姐!”蘇綰錯愕,這蘇棋怎么沒個時候腦袋靈光的?

蘇棋忍著眼淚回眸:“姑娘,我一直待姑娘視作親妹妹一般,以為姑娘自然是大慈大悲之人。先時見姑娘施手幫白月,但卻饒不過墨姐姐。也罷,是該一命抵一命的,但這遭卻希望姑娘對湄妹妹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蘇綰真想仰天大笑三聲。她的手上抓了誰了?要如何留情?從來都是別人往她手掌心里撞,她一次次地放過了,怎么這才一回想振自己威風,卻倒落了個心狠手辣的罪名了呢?

她苦笑著目送蘇棋扶著蘇湄離開去,心不住地往下沉。抬起頭看蘇洛凌,他堅定幽亮的眸光清晰無比,正含笑看著她。

他道:“綰綰,你別擔心,娘娘斷不會讓這小妮子爬在嫂嫂頭上。”

蘇綰搖頭,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針嗎?我看娘娘未必不答應了。”又看向蘇泊生。“大公子,你可千萬做好納妾的準備。蘇湄——不簡單。”

第八十九章夾縫求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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