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狗頭軍師

古代言情

“綰綰……我……”蘇洛陵越是聽她這么說,心里就越是比針刺了還難受。只能抬手為她擦掉眼淚,不能再說。

離開這兒,談何容易呢?他暗暗想著,何嘗不想離開,但是天命所歸,他終究要擔起這一切的孽債。

蘇綰說著已經開始收拾包袱,又將蘇洛陵的包袱也拿了出來,打開寶盒取出那封要給安陽王的信,正收好其他要出去的時候,帳外有小兵說道小萬……快出來,將軍要見你呢!”

蘇綰愣了一下,才要去找安陽王,安陽王卻倒找上門來了?她可不認為安陽王會有主動找她履行約定的自覺性。于是心頭忽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看了看蘇洛陵,他也正一臉疑惑,說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門外的士兵又道將軍指名兒就讓小萬一個人。”

言下之意是蘇洛陵別想插足!這使得蘇洛陵心中也起了一絲兒擔憂。

兩人互相對了幾眼,蘇綰對外頭的士兵道好,我也正要有事兒找將軍。”于是將信收妥在袖子里,掀簾出去了。

將軍帳中落下幾片黃昏的光暈,投射在中央架起的一盆篝火上,顯得那火紅中帶金,跳躍地異常妖冶。篝火上吊著個甕子,溫著一壇烈酒,所以一入營帳蘇綰便被熏了個趔趄,幾乎就要聞醉了去。她酒量向來不濟,但是這些常年在外的莽夫漢子卻都有著好酒量,安陽王不會要與她對酌吧?無不少字那她萬一醉了豈不要原形畢露?

正愣著的功夫,安陽王在正北的案頭上抬起頭來,見到蘇綰老眉聳了聳蘇軍師請坐。”

蘇……蘇軍師?蘇綰愕然將軍,當日只是因為要有個正當身份去向西狄戎人談判,才不得不冠以軍師之名。但是小萬萬萬沒有這等能力擔任將軍的軍師啊!”

“軍師自謙了。”安陽王起身,客客氣氣地引蘇綰落座。

蘇綰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一瞧帳中竟然還不止安陽王一個人,旁的座位上還有副將參將全數到齊一個不落。天啊……這不是成心要逼她嗎?她才決意送了信就要離開,這會兒卻不光走都走不成,連信都沒辦法交出去了呢?她一下子有些頹坐下來,心道,安陽王恐怕是不讓離開了,這該如何是好?

在軍營里越久,她的女兒身份被的概率就越大,這萬一安陽王怒起來要軍法制裁,那可不是削撮頭發絲兒那么容易的了。

幾個參將似乎對蘇綰意見頗大,其中一名身材魁梧,臉上橫肉一大把的說道將軍,如此草率決定軍師之銜,恐怕難以服眾。”

安陽王輕輕瞟他誰不服?你?還是誰?”他素來是個自我主張慣了的人,肯容他人置喙?

那參將也不是會看臉色的人,當即抱拳了說道是,我不服!”

“你不服?”

“饒是偶然救了大軍一回,也不能證明他真的有本事。他年紀輕輕顯然沒有經驗,若將我軍命脈交到他手里,豈不讓他過家家一般玩了去?還請將軍三思。”

“混賬,你這么說,豈不說本將也是將我軍當過家家一般玩了?來人,軍棍三十……”安陽王暴喝,跳起來就罵。

那壯參將隨后就被人拉到了營帳門口,按到地面就吃了軍棍。

蘇綰恍恍惚惚地,想到蘇洛陵與方晉出征前,也被各自打了三十棍,她竟然一直將這事忘了。蘇洛陵這幾日都是無事的樣子,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他從來也不將心里話說出口,即便說了,也總是有些玄乎。但是受傷這種事,怎好不說呢?她咬了咬牙別打了!”

眾人一驚,都有些愕。

蘇綰凝起眉目他說的對,我沒有真本事,還請將軍三思。”

安陽王慍怒蘇小萬,你別不知好歹。”

蘇綰起了絲兒冷笑將軍可別忘了我們當時的擊掌為盟。再說,我下了戰帖,二十天后西狄戎逼上來應戰,將軍自問有把握應付嗎?”無錯不跳字。

安陽王當即臉色就變得死難看,恨恨看著蘇綰道只要有你擔任本將的軍師,還怕找不到辦法?”

蘇綰哼笑將軍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肉體凡胎,不是神仙下凡。辦法都是人想的,我只能說我無能為力。將軍眼下是不是該跟各位大人一起商量對付西狄戎的計策,而不是跟諸位參將在小小小萬的身上起爭執呢?”

安陽王青筋都快跳到地上爬了蘇小萬,不用你教本將做事。”

“好,既然將軍這么說了,那小萬告退!”正中了下懷,蘇綰求之不得。

安陽王一下咬到了舌頭,沒想到當眾請她當軍師她都能拒絕地理直氣壯,當真是氣死他了。他這老臉兒不光丟到了京都去,更在這群副將參將面前丟了個精光,這讓他以后如何統領三軍,號令打仗?

渾身發抖之際,豁然抽出了腰間的大刀“噌”一聲架在蘇綰的脖子上要走?將人頭留下來!你這等人,若有朝一日讓西狄戎俘虜,將是我永興的滅頂之災。”

“你……”蘇綰被刀架住,只得不動彈。按說安陽王的性格,這么一刀砍了她那是絕對會發生的事情。只是再不想呆在軍營里了,再多呆一天她都會瘋。眼下該辦呢?信,信沒送到,走,又走不了。難道,真的要應承下來,做這個狗頭軍師嗎?

這個擔子太重了,以往她都是運氣好碰了個正著,總不代表她回回都有這么好的運氣。要是不讓安陽王損兵折將,豈不還是難逃一死?

蘇洛陵那日在柴房里的話,真是有先見之明啊,破陣是死,不破陣也是死。一入這營中,腦袋就沒有一天是的了。她再三在腹內斟酌,袖子里的信在燒地發燙,她也不甘心做了這么多,結果最后還是未能完成蘇泊生的遺愿。

蘇綰一下子軟了下來好,我答應將軍。不過……待大軍二十日之后取勝,請將軍答應小萬同我兄長一起,離開軍營外地謀生。小萬只想做個本本分分的永興子民,國家的榮辱興衰是將軍們操的心,小小小萬——只怕到時候已經黔驢技窮了。”

見蘇綰當前已經應下,安陽王哪管得了將來的事情。但盼她在二十日之后重新替他挽回失去的面子,其他事情自然不在他考慮的范圍內。當即把刀收了方才得罪軍師了。”

軍師——蘇綰閉上眼睛,嗤笑這一切。狗屁軍師!屆時出了難挽大局,西狄戎人一舉進攻奪城,全部的罪過都要她承擔。這不是幾萬士兵性命的事情,而是整個永興王朝的基業。在她看來,這片土地誰是山大王都不關她的事情,但是冥冥之中卻總有一根線,讓她逼不得已地,慢慢牽涉到永興王朝的政治之中去。

原本就只是柳州蘇園里一名小小女子,而今卻又為何會站在這個刀光血影的地方呢?誰能告訴她呢?

她目不轉睛盯著篝火上不斷冒出酒氣兒的壇子,“咕咚咕咚”的聲音仿佛就是在泓泓流走。每響一下,就覺得是的生命在流失一分,當酒罄壇裂時,便是生命之止。

安陽王拂了拂關公胡,又將外頭遭打的參將喊進來,幾人又入座商討起對付西狄戎的事。

蘇綰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幽幽地腦袋全然放空,忽然想念起剛剛穿越到華云英身上時,蘇墨陪一塊兒在華云英屋子里收拾物件的光景。原本,她是覺得一切都挺簡單的,但曾幾何時,卻變得如此復雜綜了呢?

那個屋子里靜匿的陽光,漏如時光般靜靜流淌在潮濕的青石板上,如今想來卻如錐痛。

“不知軍師有何高見?”安陽王扭頭問蘇綰,顯然是碰到了問題。

蘇綰如夢初醒?”

安陽王登時眉宇倒豎,但是方才已跟蘇綰起過沖突,怕再發脾氣又將好不容易留住的人給趕跑了,于是勉強耐心地道方才眾位參將有言,巴托這次定會有備而來。他們兵強馬壯,而如今我們卻是損失太過嚴重。如何以少勝多,這卻是難題……”

“少勝多,弱勝強,便只能智取不能強攻。若如將軍以往的方法自然不行!”蘇綰果斷地道,“我見將軍有練陣的準備,為何不用出來呢?”

一下戳到了安陽王的痛處那些陣不是被你等破了嗎?如此殘陣還能做用?”

蘇綰思考了一下鸮陣無用,并不代表其他陣法也無用。我們如今只有這些兵力,只能勻出一部分立陣拖住巴托的強將,然后兵分四路包抄其他人。一路,斷其西,必須阻斷西狄戎援兵來路。一路攻其北,北面是雪山,我們只要將西狄戎各自沖散逼上雪山即可,在山下守著他們,除非他們不怕變成冰雕,否則見一個便能除掉一個。另一路攻其南,南面多是些丘巒山嶂,若讓他們竄進那兒恐怕后患無窮。所以,我們得用火攻,阻斷他們的逃亡路線。最后一路,則是我們的援兵。”

“援兵?”安陽王愕,蘇綰小小年紀對于用兵之略竟然如此果決狠辣,絲毫不是她這等年紀能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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