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戰役

第160章第一百六十六章最后的戰役

十九日后。

安陽王潰敗之事早傳到了京都,宮中快馬加鞭傳來太后密函,聲稱若不重振永興國威,要安陽王提頭來見。安陽王盛怒之下立將密函撕了個粉碎,投入火中焚了個稀巴爛。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太后這是明著將安陽王往死路上逼。

蘇綰這邊兒諸事已齊。當初孔明借東風大霧誑了曹操十萬支箭,她不借東風大霧,這要借的,卻正好是巴托的兵。

當夜便帶了三百人,利用當日她與蘇洛陵潛進安陽王大營的方法,順利到了巴托的大營中。

巴托是個外強中干之人,膽兒尤其不肥。他與安陽王的猛烈不同,凡事都會為自己留一招后路,于是出營去看狀況的也就那么些人,但卻也不離蘇綰的預估。

不等多一會兒,大營外擂鼓大振,巴托差點兒把酒碗都給撒了。線人來報,安陽王的軍隊在離大營幾里遠的魚口岙擂鼓宣戰。

巴托暴跳如雷,大口啐聲:“安陽王這個老匹夫,說好了二十日后再戰,說話不算數。來人,速速回京去稟告太子……”自己又想了想,安陽王膽敢三更半夜地來偷襲他,必然是有白日里不能得勝的原因。他此次出去,可不就著了安陽王的道了嗎?

可是自己蜷縮不出,恐有辱“萬勝”這個封號。撤兵已是不可能的了,人家都已經叫上陣來了,若回去就與兵敗而逃無異。左右想了許久,終于一拍腦袋:“我先派一干人探探虛實再說。”還沒等叫人來,倒是外頭奔進人來,慌張地道:

“啟稟將軍,魚口岙滿山到處都是火把,鼓聲震耳欲聾……請將軍,迎戰吧!若再不行動,只怕他們就會把握了先機,置我們于不利了。”

巴托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心里涼成了一坨冰:“傳令下去,即刻接戰。”

“得令!”

蘇綰領人正躲在暗處窺探,見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自是大大放心。又詢問一道過來之人:“可有拿到東西?”

“回稟軍師,各人四處轉悠了一番,都已按照軍師所指的出去了。眼下應該已到了魚口岙。”

“很好……,趕在他們出營之前,我們也撤了。”

原是蘇綰帶人潛進巴托的軍營,并不是要砍了巴托,而只是做了些梁上君子的勾當,收羅了一大堆西狄戎士兵的兵服。大隊人馬行軍自然比不上他們打游擊,早在巴托還沒出營之前就秘密回到了魚口岙。

只見那些所謂的火把,皆是早些用收購來的稻草扎起來的人偶,火把綁在人偶之上,遠遠看起來甚像是一個人舉著火把。再加上擂鼓陣陣,別提有多逼真了!

那前頭的一批已經將偷出來的兵服換上,也讓草偶換了一身,夜幕里一瞧,人竟生生多出了兩倍之多。各人的雙手都提著木偶,等到巴托的前鋒陸續吶喊著登上魚口岙之時,拼命向山林深處奔去。這樣你追我趕,那巴托還道是安陽王的兵怕了自己的,當即信心就上來了,直吼著要捉光安陽王身上的虱子,一個不剩。

蘇綰也混入了草偶之中,等到將巴托引到計劃好的目的地時,豁然將手中的火把全部都熄滅了,躲進了灌木叢里。

這下巴托的人都傻眼了。怎么跑著跑著,還未廝殺,人都不見了呢?用兵器各處分散開來找的時候,蘇綰他們早已勻出了一部分佯裝著混入了其中,與巴托的人一起裝模作樣地搜尋起來。

待這邊兒魚目混珠順理成章,另一撥人便立刻重新燃起火把,繼續往樹林深處跑,直將那些人越引越深,越引越散。

巴托在后頭一看不得了,人少了如此多,立馬掉轉了剩下的人道:“撤退——”便好歹保留下來一些,不過竟也是元氣大傷。

蘇綰一瞧差不多時候了,立刻打手勢示意人燒了手中的草偶。啥那間,火光撲天一般大了起來,那些西狄戎的士兵們立刻慌了手腳,背貼著背怕被突然襲擊。但卻不知,其實機關在那些燒掉的草偶里。蘇綰命人在草偶里頭各放了一朵西疆黑滿達。那東西她后來才知道,原來就是曼陀羅。曼陀羅具有麻痹意識的作用,大面積燒的話,都能將大象熏倒,而且要他扮啥就是啥,大象扮螞蟻不是神話。而且西疆是黑滿達的原產地,要弄到這東西并不難。

不過說起西疆黑滿達,蘇綰卻又是萬分生氣。現在燒掉的那些雖然不抵蘇洛陵手上的那支珍貴,主要是品種不同,效果也就差之千里。自從懷疑自己塌前的那鼎水煙爐里燃的東西是黑滿達之后,她就翻遍了所有醫籍,“眾口一詞”都道這東西毒性強烈,聞之亦可致人幻覺,深度即可死亡。

蘇洛陵給她聞那東西,顯然是為了麻痹她,讓她無法發現他藏在黃楊木床上的秘密。這倒好,如今就被她用來對付西狄戎了。不過那次她差點兒死了回到現代去,她如今也懷疑是不是因為黑滿達的關系出現了幻覺。其實她根本沒有回去過呢?這真是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好不容易方圓百里的士兵都已經昏昏沉沉了,沒幾桶冰水是潑不醒的了,于是蘇綰立刻召集所有人,將這些失了魂魄一般的人拉回了自己的營地里去。

這才算“以人借人”告一段落。

第二日,安陽王首當其沖,又到了巴托營外叫囂。巴托躲在里頭不肯出來,這一會子他那邊兒的士氣可為低迷不振。

不過縮在烏龜殼里的烏龜是永遠戰不勝的。蘇綰在戰車上思索了一下:“將軍,巴托在等援兵,如果不快刀斬亂麻先收拾了他,那么等到他的援兵一到,我們就成了困獸之斗。所以請將軍務必要速戰速決。”

這時候巴托卻派來了個小兵傳話:“永興的兵言而無信,說了二十日之后再戰,卻在前一夜偷襲我營。這回我若敗下陣來,斷算不得丟臉。你們若要比較,光明正大地來,我巴托恭候,整個大營都恭候!”

這堆話頓引得安陽王這邊兒的人哈哈一陣大笑。原來巴托還想求個敗北的美名兒!這人真當是虛榮到了極點。

蘇綰不屑:“回去告訴你們將軍,我們大軍并沒有偷襲你們。昨夜只是我們的兵擠得沒地方住了,于是在魚口岙頂天廬而臥,順便圍著篝火唱歌跳舞。是你們巴托將軍掃了我們一幫將士的興。我們還未控訴你們將軍偷襲我們,怎么他倒是先來惡人告狀了呢?”

那人額頭上滿是汗,巴巴地回去傳話了。

古人怎么說來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人天生就有張能言善辯的嘴,跟她講道理,她會無理取鬧到讓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天理可言。

巴托幾句話就被哄了出來,騎在馬背上直沖著過來,后頭領著千萬兵馬一陣塵土喧囂。

蘇綰立刻打手勢,讓蘇洛陵率先阻斷圍繞在巴托周圍的人。這廝要命的很,主力一定是全部成銅墻鐵壁一樣護在自己周身的。

蘇洛陵收到訊號,立刻揚旗排陣,千名士兵頓如一面折扇一般打開。弩手在前,盾兵在側,戈、戟、矛依次斷后。整個狀似散開的團花扇一般,陣型之漂亮令蘇綰也乍了一下,更別說巴托了。

那托立刻策馬后退。蘇洛陵冷色眸光一掃,立刻打起手勢變陣。只見折扇迅速如枚彈簧一樣打開,人數不變,但是看起來卻聲勢浩大了好幾倍。那些人自身按照步法入位,迅速阻隔住巴托的后路,頂起長矛率先與外圍的西狄戎兵開始交戰。

巴托在陣中不敢輕舉妄動,可是瞅瞅也瞅不出什么花樣,驚地冷汗如雨,宛如六月三伏里似地。

蘇綰乘機令人敲起鼓,發動西側的阻斷援軍的那組力量,迅速將巴托的寄希望于援兵的夢給斬斷了。而后又是連番捶鼓,北側進攻開始,南側卻起了滾滾白煙。兩廂都是水生火熱似地。

巴托的人馬亂成了一團,巴托自己都沒了主見。

這時北側安陽王的人開始借機朝北退,想將巴托的人引往雪山。而南側的人亦有大喊:“將軍,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快撤吧!”

原是在南側的人負責火攻的其實才是最弱的。巴托的人看到的人多勢眾,都是借助煙火的視覺阻力,將昨夜俘虜來的人換上永興兵服之后,與草偶綁成層層疊疊的形式。這樣萬一他們醒過來有所動作的話,草偶碰到大火燒起來,全部都得活活燒死。

等南北兩股巴托的兵力被消殆地差不多時,蘇綰原本以為大功告成,只要一心圍剿巴托即可,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卻在這時出現了。

只聽原本應該是阻斷巴托援軍方向的士兵們紛紛逃竄哀嚎,殺戮之聲快速逼近。

蘇綰心驚:“將軍,援軍到了,速戰速決先收拾掉巴托,我去后面瞧瞧!”說著對馬車前頭的四匹馬一陣狂抽,奔騰著朝那廂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