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兩百二十一章 傾囊計

郭襄子伸出食指一一畫過自己的兩條銀白眉毛。拍了拍手肘:“好!”

蘇棋訝異地抬起眼,不解這當中怎么了,只得先下船。

蘇洛陵卷起袖子將攔檻挪開,那白舟舟體便循著底下圓枕木的軌跡慢慢慢慢地移向大海,“嘩”一聲,輕巧入水,平穩地浮在水中。他直起身子頓笑:“郭夫子你瞧,浮起來了!”

“哼……能浮起的便是船了?”郭襄子負手覷著蘇洛陵搖了搖頭,“年輕人,你是做大事之人,考慮卻如此欠缺……嘖嘖嘖……如何委以重任呢?”

蘇洛陵臉上頓時掛不住:“夫子此話怎么說?”

郭襄子吊起眉毛跳上船,白舟頓時在水里晃動起來。他斜斜依kao住船上的桅桿,船體頓時傾斜了一個極大地角度。

幾人臉色陡變,蘇綰就算是眼睛看不清楚,但這么大只船有了如此明顯的傾斜,哪里會沒有意識到的。忽然想起當日郭襄子踏浪而來的摸樣,四平八穩無半點顛簸,連個側角都沒有。而如今這船卻kao著邊兒就要歪了,豈不是有問題嗎?

蘇洛陵也意識到,郭襄子的小白舟里可能另有乾坤,只可惜他當日架船匆忙并沒有仔細看。后來遇上風浪自己又沒有經驗便給弄翻了,真是懊悔不已。他掐住自己的手腕,凝眉看著郭襄子如個老頑童似地在船上搖來擺去朝他們擠眉弄眼地挑釁,又說不出話來。

蘇棋怕郭襄子掉到海里去,又不明就里,忙喊道:“爺爺你快下來吧……別掉出去了。”

“好類!”郭襄子極聽蘇棋的話,立馬一蹬腿兒就下來了。剛好落到蘇洛凌身邊兒,揚眉笑道,“我給你們一次機會,若三日之內能使它不側不翻,我就隨你們去。”

蘇綰心知這事情難辦,造船的技術她可半點兒不懂,想想蘇洛凌想必也不怎么知道的,簡直是要斷了他們的念想。

正猶豫著要不要答應下來,蘇洛凌忽然眉目一閃,回道:“夫子一言九鼎?”

“九鼎?你爺爺說的話,九百個鼎也不變。”郭襄子有些躁了上來。

“好。”蘇洛凌淡淡啟唇說道,“我可以試一試。但若失敗的話,也請夫子不要再為難我們,放我們一齊回去。”

郭襄子有些猶豫地看看蘇棋,摸了摸長滿希拉胡子的下巴,不耐煩地道:“先試了再說。”

眼看著他要耍無賴,蘇綰立刻劫去他后路:“夫子還是給個明白的說法,也好教我們心里有數。大家擊掌為盟,也少傷和氣!前幾日我去了鳳仙島拜見七未道長,詳談甚歡,我想夫子與七未道長的感情言深。想必也不希望我請他老人家前來主持公道吧?”

郭襄子立馬氣哼哼的,指著蘇綰撒不出潑來,心道老子就討厭七未的念毛經,平常吃個飯兒都能念叨你死,若要讓他來他謫仙島上,可不就嘔死他了嗎?“好好好……要不怎么說你是個小人精呢!”他擠出笑,心里這結就算是打下了。

一回身就拉住蘇棋:“走,跟爺爺回去。”

蘇棋忙要掙拖開,遭郭襄子回眼一瞪。

蘇綰知道郭襄子是怕幾人逃掉,想將蘇棋當籌碼壓下。她也多少感覺到,似乎郭襄子極為中意蘇棋,心里默默打定了個主意,即便改造白舟不成功,郭襄子也必然要跟他們走,因為他貌似已經對蘇棋有了感情了,一旦有了這份著落,便寬心許多。

她走到蘇棋身邊兒,拍了拍她見肩膀,說道:“棋姐姐,沒事,你就跟他去吧!”

蘇棋的兩條細眉皺地似花蠶一般。極為留戀地看著還在昏迷的黃葉,擰著臉說道:“姑娘可一定要照顧好他呀……”

“缺一根汗毛,你管我要兩根便是。”

蘇棋嘟著嘴巴:“我要你汗毛用來做什么……”

“煩煩煩……你別煩了,趕緊跟爺爺走,你若再這般扭扭捏捏的,小心我現在就結果了那小子!”郭襄子來氣兒。

“別別別,我去……”蘇棋無奈,只能三步一回頭地被郭襄子遠遠地拉走。

蘇綰看著兩人消失在一片綠林之中,頓時松下口氣,斜倚到蘇洛凌的胸口,抬起眼問他:“可有想到什么嗎?如何改動船只?”

蘇洛凌苦笑了一下:“沒什么頭緒。”

“那你答應地如此爽快?”蘇綰咋舌。

蘇洛凌將她摟住一塊兒坐到沙灘上,眼望著那艘依舊沉浮在水里的白舟,有些出神,又好像心魂并不完全拿白舟上。他思索了會兒,緊緊自個兒的手臂,將蘇綰往懷里更加攏了攏,微笑著道:“不答應又能怎么辦?他這是逼著咱們答應。”

蘇綰想著也是,他要留下蘇棋,所以就出盡了難題來刁難他們。這回他們也倒是被真的難住了。目前的兩男一女可全然不懂關于船只的制造技術問題,這可怎么辦呢?若認輸的話,又恐失了威信,畢竟郭襄子若隨他們走的話,只作為附屬的,主子尊敬跪尊敬,但更應該有使他佩服地一種氣度與威嚴。但如今這處境,還能談什么氣度什么威嚴呢?都是空話!

這時候黃葉動了動,反手抓起一把沙子掙扎著坐起來,放眼四周似乎是因為不見蘇棋,立馬跳了起來。被三番五次擊傷的腦袋登時餛飩暈眩,讓他搖擺了幾下頹然倒在沙子里,嗆了一鼻子的沙塵。

蘇綰隱約看見黃葉醒了,便道:“你別擔心蘇棋,她這會兒好好的,只是一時還沒有辦法回來。”

黃葉鎖緊眉,不lou半個校,抱著自個兒的長槍發愁。他不會說話,萬事若不寫出來,就只能是大伙兒去猜他的心思,可是這會兒就連蘇綰都不知該說些什么去寬慰他的焦躁與憂慮。

他素日里最聽的便是蘇綰的話,但這回子卻沒有聽進去一個字,依舊一副愁眉深鎖的模樣,活活一個深閨怨“夫”。

蘇綰指著那艘白舟說道:“若我們能將這艘船改造地好了,使站了人之后不會傾斜側翻,那么蘇棋便就能回來了。黃葉……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黃葉聞言,抬起頭默默盯著那艘白舟看了幾眼,眼里的傷感與無助正如秋末藍得發灰的天空一樣,有著一些明凈而單純的情緒。那一股無畏卻又萬般無助的表情,看著似乎像見到街道里的流浪貓狗,真想一轉身就將他領回去養起來。

蘇洛陵微微笑了笑:“姑娘說的對,黃葉,蘇棋就kao你了。”

這話可放的有些力度。黃葉登時雙肩一揚,緩緩抬眼過來,目不轉睛地穿過蘇洛陵,又一次直直看往白舟,仔細尋思。若蘇綰的眼睛還沒差,她定然看得到現在黃葉的額角脖子都相繼有些青筋隱現凸起。

三人便這樣坐到日落西沉,大地沉靜下來,海潮奔赴而來又匆匆退下去,越顯得這一線海島的安靜。

畢竟是秋末了,天開始如倒石灰那樣灑下密密麻麻的霜雨,教人冷地直打顫。即便圍成篝火坐成一圈兒都覺得冷。蘇綰終于明白,什么才是刀鋒一樣的風。以往再冷都有蘇園的暖閣罩著,走幾步就有大麾毛裘之類的里三層外三層,哪里冷得著。

最后實在是沒法子了,只得挪回到自己的船上去避風避寒。進艙的時候,幾人眉毛上都解了霜凍子,這夜果然是在轉變了,估摸著明兒會降下好幾度。

蘇綰依照印象將先前蘇棋為幾人添置的厚衣服,捧出一堆來大伙兒換上,又將昨兒還吃剩下些的魚湯在外頭熱了熱,分給各人食用。

船里沒有炭,所以也熱不起來,唯有放下簾子關住內門才覺得好些,但仍舊冷如地窖似地。

蘇綰捧著湯暖手,心思一直惦記著白舟之事,說道:“你們可想想,究竟是什么讓船會側邊傾斜?是材料不夠均勻還是什么?”

蘇洛陵輕輕搖頭:“你真沒瞧出什么來嗎?”

這似乎是一句反問。蘇綰愕了一下:“你是說,郭襄子是故意的?”

“以他的能耐,稍微多用幾分力,就可使船體傾斜。要瞞過我們并不難,因為我們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會覺得他原本的船能支持他如此做,這艘卻不行,他想讓我們自己否定自己。”

蘇綰聽著點頭:“若真是如此,可是更加棘手了。他只給我們三天時間,三天后……”

黃葉急上來,開始在船艙里頭來回地踱步,像只餓得團團打轉的倉鼠。

“有什么辦法,能卸去他的力量呢?”蘇洛陵愁眉不展。

“四兩撥千斤?”蘇綰忽然想到了太極。

兩人都有些錯愕。蘇洛陵道:“那是什么?”

“是……太極……”

“太極?”蘇洛陵訝異了一聲,“易有大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蘇綰心道,我可不懂這些。不過她卻忽然想到了另一種東西——革囊。詞人云:漢習樓船,唐標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那革囊就是畜生皮制做成的天然皮筏。既能渡潛掩護,又能給予氧氣,所以才能使元順利度過金沙江偷襲大理成功。而如今若把它縮小成小點兒的革囊,每個弄成如同水囊那樣大小的,再偷偷系于舟底,這么大的浮力難道郭襄子那老頭兒還踩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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