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計

第兩百六十六章 美人蟄伏

第兩百六十六章美人蟄伏

第兩百六十六章美人蟄伏

“點將臺?”蘇綰微愕。“你是說,金寶擅登點將臺?”

“無話可說了?”仿佛是自己挽回了幾分面子,瓔靈將頭抬高,“我親眼看到的,他一個人在點將臺。其心——必定不單純。縱然不是為你,可想也對公子有著不可告人之心。”她如是斷定。

“夠了!”蘇綰皺起眉,不怎么相信金寶竟然會私自登上點將臺,“你會如實告知公子,你回去休息吧!校場不是你我該去的地方……以后……”

瓔靈眸光爍爍:“以后?如何?”

“公子的事兒,我們都不要插手。”

“……”瓔靈沉默下來,半晌才無限哀婉地問道,“為何……連這點兒權利都要剝奪?”

“這不是權利。”蘇綰轉身背對瓔靈,呵出一口嘆息,“而是……不應該,你知道嗎?公子千方百計到了這兒,前路艱辛你也看在眼里。能否一舉定江山全靠麾下這些人,若然有一絲軍心不穩,就如山崩塔倒……他自然有他穩固人心的辦法,若你我擅自干預,其后果,你想過嗎?”。

“冠冕堂皇的理由……”瓔靈漲紅臉駁斥道。“你無非就是……你……”她咬住牙,“你不想我接近他!蘇綰,我已信過你一次,我信你時日不多,便容忍你如此在他身邊兒……但是你該明白,那些原本是我的!是我的!”說著便就情緒激動起來,瓔靈免不了又要上前幾步。她真想將眼前這個態度狀似大度的女人的面具揭下來,看看她究竟是否像她自己說的那樣,表里如一。但凡有一點兒欺騙她,她發誓她一定會殺了她!

黃葉皺起眉,又一把抓住瓔靈,免得自家姑娘又遭了她欺負。他下手有些重,將瓔靈抓得大叫一聲,回過頭瞪他:“你干什么?難不成連你一個啞巴都要來踩我一腳?我瓔靈自知身份低微比不上你們姑娘,難道這就成了你們任意擺弄的理由嗎?”。

“沒有人擺弄你!”蘇綰豁然回身,忍不住震怒。她一心擔心那一百八十鞭子打在剡洛身上是如何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但這個女人偏偏還來同她攪和這些無足輕重的東西。她氣急,為了不讓瓔靈再跑到校場去搗亂,便凌厲地道,“黃葉,將她送回營去好好看著,直到公子回到帳下!”

黃葉沉默地點頭,拽著瓔靈便往帳外走。

瓔靈其實是心中有氣兒,她就是覺得今兒這事蘇綰該去阻止,不能讓剡洛這般糊涂。可惱著惱著,話就說岔了,一想到如今蘇綰已光明正大地坐到了自個兒頭上。心底就滿骨子的委屈。這地位是她讓給蘇綰的,她才是最需人來關心關愛的,可是放眼這兒卻并無一人來安慰她,理解她。她現在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蘇綰是個短命鬼,不知何時便要撒手西天,她才是剡洛身邊兒能夠到最后屹立不倒的女人!

她如此怨著委屈著,但愿剡洛能往心里去,她是不同蘇綰去計較,海納百川的人是她,該母儀天下的人也是她,斷不會是蘇綰!

可是……卻為何那個女人連蒙著眼睛,似乎都擁有一股盛凌人上的力量呢?她瞪著黃葉,不明白,為何蘇綰身邊兒的每個人都如此對她忠心耿耿。而自己身邊兒,經過京都那場大役全部折損,她如今孤立無援,孑然一人。難怪啊,難怪根本無人將她放在眼里!

但是在這兒,如何才能有自己的后盾?靠那幫露膀子放羊的男人是沒把握的,那么。自己是否該沉寂下來,再次蟄伏,哪怕——再花十年時間,哪怕蘇綰沒死,她都該堅忍下來,去征服剡洛?

她不信,像蘇綰這樣平淡無奇的女子能打動剡洛,為何自己卻不能!男人心思,她經年累月地纏繞其間,她會不懂嗎?蘇綰……好吧,我再一次讓你,剡洛決計不會只娶你一個,輸贏未定……我不會永遠都是個弱者。

瓔靈被帶走之后,蘇綰便長長嘆了口氣,跌坐到凳子上,神情有些恍惚。瓔靈說,她時日不多……對啊,她差點兒忘記了,自己乃是一個性命懸于一線的人,也許呼吸過這一刻,下一刻就永遠沉寂了。享受得到剡洛這一刻的溫存,也許明天就……

她不敢想下去

人都是貪心的動物,要了一些,會要更多一些……才一夜夫妻,她就覺得讓自己死,離開他,陰陽兩隔,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她不想死,不想沒了呼吸沒了視覺沒了感受。不能觸摸到他的容顏,你能感覺他的呼吸。他皮膚的溫度言語的溫柔,那些,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剡洛,別人看不到的剡洛,都將一一消失……那會是怎樣一種境地呢?世界是白是黑,她想象不出來。當剡洛一早發現躺在他身邊兒的人已經魂歸西天時,他會是如何反應?震驚害怕惶恐亦或者——痛苦?

她捂住胸口,心潮難平。本是想問問郭襄子的,可是擔心他那張快嘴旋即就將話傳到了剡洛耳朵里。她不是負累,不能成為任何人的負累!

“棋姐姐……”忽然意識到有人隱隱啜泣,蘇綰才反應過來,蘇棋一直沒走。她伸出手,“過來……”

一只手伸入手掌,蘇棋忍不住哭地大聲起來:“少夫人……瓔姑娘不該如此說你,你怎么可能時日不多呢?嗚嗚嗚……葛軍醫也說了,你的身子沒大礙,不會有事兒的……”這個秘密她守得好苦,幾次都想告訴剡洛,但都忍住了。想起有一回,蘇綰又吐血的時候剡洛也是在場的,可如今卻再無后話……她的姑娘,是否嫁對了人呢?

蘇綰點頭:“確實不該……你別怕。我不會死……如今,不是好好的嗎?”。

蘇棋狐疑,停住了哭聲兒:“你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不少字”

蘇綰笑了笑:“我何時騙過你?”

“……”蘇棋仔細想了想,好像并無這等事例,于是忙擦干眼睛笑道,“我就知道少夫人吉人天相,準沒事兒。”

蘇棋單純,便是單純在此,蘇綰說什么,她便盲目地相信。即便……即便是自己親眼所見的,也會被蘇綰給糊弄過去。

蘇綰在心里嘆息。少一個人擔心,便多一個人開心。她不該讓跟著自己一路困苦走過來的蘇棋到如今還要整日提心吊膽地擔心她,何況下一次發病,誰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但愿——從此后就真的沒有了。

她皺起眉開始發呆,腦子里空蒙蒙地,忽然間便想起剡洛那絲清淡疏冷的笑,在最初相識的時候便給她規定了苛刻的時間,她身為蘇綰的這輩子,所有的時間都被剡洛給定下了。就連死神,都妄想隨便拿走!

“蘇洛陵……”她輕輕念著這個名字,仿佛往昔輪回,她親眼看到兩人磕磕絆絆的日子,仿如春風過境,融化緊繃的那顆心。

校場上,隨著那些影子漸漸濃縮成一點,又輕輕悄悄地以他們的腳下為圓點,游移向東畫出一整天的輪廓排成一線時,晚風便翩然拂面,沉寂了一天的校場才忽然有人說了句話。

“餓了……”程東說道,發白的臉色看起來將身體上七零八落的傷口襯地更加猙獰。

剡洛忍不住笑了一聲,沒什么力氣說話。只是心里想到,不愧是將門虎子,這關頭竟還能想到肚子。被這么一說,自己倒也覺得餓了。痛,并餓著,這滋味兒可真是不好受啊!

程東輕描淡寫的兩個字登時勾出了另外兩人的共鳴,四人之中金寶的傷勢最輕,他一抬頭瞪著程東力氣十足地道:“還有漫漫長夜要過,你別提這個……”

正說著,校場西面的黃昏影子里,三三落落走來幾個人,老遠便吼道:“小四……咱來瞧瞧你!”

剡洛沉下臉,一句話吼出去:“誰讓你們滾過來的?”吼得傷口灼裂一般地疼,立刻揪起了眉宇。

金生他們杵在了原地,不知怎么辦。羅成犯愁,手里抱著用紗布包起來的饅頭喊道:“公子,你們一天沒吃過東西呢……”

“是啊……”金生趕緊將手里的水囊搖地叮咣響。“該喝口水吧?不少字”

“滾!”剡洛吼回去,臉色陰沉,忽然間有絲嫉妒金寶。

為什么,他會有這般令人欣羨兄弟情誼呢?同樣非親生手足,卻依然如此不離不棄……回想自己,蘇泊生雖然為他付出了一切,甚至——他愿意放手自己這輩子唯一喜歡的一個女人——可是,那都是為了輔助他完成大業。他幾乎從來沒有體嘗過一刻骨肉兄弟之間相互關心的溫暖。兩人在一起時,說的,都是些關于未來的事情,即便孩提時代,他也亦師亦長敦促自己的學業武技,不曾像普通人家那樣有些親昵的呵護。

所以他是他這一輩子都須敬重之人,而非一輩子地兄弟。

他突然自嘲地一笑,那不是蘇泊生的錯,是命運的玩笑。他生來,便注定如此,即便同伴在身邊兒,也依舊孤孤單單的一個。

第兩百六十六章美人蟄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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