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不知情深淺

102、鎖中鎖

此言一出,就連上座的慶寧帝和于皇后都有些坐不住了,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個鎖頭里的東西是什么。

好在霍云淺沒有讓他們失望,很快就將其中的東西捧了出來。

原來又是一把銅鎖!

扎魯思侃侃而談道:“皇上請看,這是首領特意請人打造的密碼鎖,上面有七個刻有漢字的轉環,每個轉環上都刻有八個漢字。

“它們套在鎖上,依次旋轉轉環,只有特定的組合才能讓鎖鼻通過,然后再次隨手旋轉,可謂匠心獨具。”

慶寧帝微微點頭,這種鎖他也見過,尤其這是七個字的,一般都是組合成詩。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扎魯思笑道:“皇上,您可是想錯了——首領這個不是詩,是七道字謎。”

眾人又靜了下來。

良久,許禎冷笑道:“這么神神秘秘的,看來兀良哈首領根本就沒有誠意獻上城池,對于我大景的公主也絲毫沒有尊重之意——難道放著天上的鳳凰不要,卻非去找地上的野雞?”

這話一出,所有人心中一凜,尤其有女兒的大臣們,都覺得格外惱怒,但也只能兀自忍住。

哪怕皇帝的女兒都是鳳凰,難道別人家的女兒就只能做野雞了?

哪有這樣的道理?

霍云淺更是一把捏住那個鎖頭,很想直接捏爆它,然后扔到許禎的臉上!

察覺到她的火氣,扎魯思笑了笑,對許禎的話不以為然,“殿下說得不錯。北疆地廣人稀,我們也都希望能夠多多的開枝散葉;

“所以妻子的身份尊貴與否,于我們而言并不那么重要,但這個妻子一定要足夠的聰明和睿智,才能夠養育出同樣聰明的孩子,讓整個家變得更加美好!”

這話無異于狠狠打了許禎一記耳光。

他有些惱羞,但看到同樣神情冷酷的霍云淺,這才猛地意識到,剛剛他那個“野雞”的比喻也把她給帶了進去!

許禎捏了捏手指,神情有些尷尬,這……原本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啊!

雖然許禎的話不中聽,但扎魯思的話也沒好聽到哪去。

覺得女人不中用嗎?

呵……那還指望她來開這個鎖做什么?

霍云淺隨手將鎖頭丟回給了扎魯思,拱手道:“陛下外面的鎖已經打開,里面的這個請恕臣女無能為力。”

“這——”慶寧帝連忙想要阻攔,但想到這不過是七個字謎,想來也不會比那個魯班鎖復雜,于是點了點頭,“愛卿辛苦,去休息吧。”

霍云淺揉了揉手指,扎魯思恭敬地向她一鞠躬,含笑道:“縣主果然如傳言中那樣厲害,在下有意改日登門拜會,不知縣主意下如何?”

他的聲音很輕,只能讓他和霍云淺聽清。

霍云淺微微一偏頭,只當做沒聽見,大咧咧地回到了霍明佑身邊。

一坐下來,霍明佑便將她的雙手拉過來一番揉捏按摩,關切地問:“手疼不疼?看你在那兒開了半天鎖,我的手都酸了。”

他一邊揉著,一邊低聲嘮叨:“以后這種風頭咱不出,吃力不討好的……”

回到三哥面前,霍云淺心情瞬間好了很多,笑吟吟地看著他,“能勞動三哥親自為我按摩,我現在一點兒也不覺得疼。”

霍明佑愣得停住話頭,耳朵竟然感覺有些熱,渾身一陣不自在,之后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死丫頭,不知跟誰學的這些油嘴滑舌的話。”

霍云淺不假思索,“在軍營里跟何尹灃學的。”

(正在宮門外等著接許珵的何某人猛地打了個噴嚏,懷疑地看了看天色。夏夜也會這么涼嗎?)

“什么?”霍明佑大驚失色,細細地想了想,好像也確實有道理。

但隨后他更加震驚,“棠兒以后嫁給他可怎么辦?不行,棠兒心思單純,將來被他花言巧語再騙得團團轉,將來我可沒臉見二哥。”

(何某人的噴嚏越打越多,引得宮門口的大內侍衛都擔心地看了過來。)

宴會剩下的時間,二人都自顧自地插科打諢著,沒有搭理旁人。

宴席散去,慶寧帝難得地跟著于皇后回了坤寧宮,讓于皇后感覺受寵若驚。

坤寧宮上下忙碌了一番,為慶寧帝準備了可口的解酒解膩的飲品小食送上來。

帝后二人坐著,于皇后瞧著丈夫有些疲憊的側臉,心里也有些疼惜,輕聲安慰道:“那些什么字謎,總能找到人解開,比那個什么魯班鎖總要簡單許多,皇上無須煩憂。”

慶寧帝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冷:“朕煩心的不是這件事。”

于皇后愣了愣,“那……難道是霍家?”

慶寧帝嘆了口氣,算是默認。

于皇后蹙眉,不以為然地道:“那皇上更不用擔心。衛國公府世代忠于朝廷,從來不忘君恩,縱然收了兩柄刀又能如何,他們的刀柄永遠還是握在朝廷的手里啊。”

發妻的軟語勸解,似乎仍然沒能讓慶寧帝心中安定。

他看向旁邊跳躍的燭火,忽然道:“老七的王妃是什么時候‘去世’的?”

聽他突然提到許珵,于皇后一下沒反應過來,爾后想了想,“有……六年了罷。”

“六年……竟然這么久了?”慶寧帝眸光一閃,低聲喃喃,“也該讓他收收心了,少管那些別人家的事……”

后面的聲音越來越低,于皇后屏息靜待了片刻,忽然發現身邊的丈夫已經睡著了。

衛國公府。

聽完宴會上一番情形,霍云瑰心里才算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她一邊用香膏繼續按摩著霍云淺的手,一邊向霍明佑嗔道:“你也真是的,座位這種事怎么可能臨時出狀況?分明就是有人存心刁難,你就該強硬點,把阿淺留在身邊,怎么好讓別人拿了話柄去?”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二姐你少說我幾句。”霍明佑趕緊舉手投降。

霍云瑰也不搭理他,又轉向霍云淺,“你也是,調試輪椅也就罷了,調完了也該借坡下驢、回誠翊的身邊,怎么還繼續歪在秦王身邊了?”

霍云淺瞧著自己已經被揉得發紅的手,無所謂地道:“反正就是坐一起,我又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