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其實有個猜想,但是她除了李縛留下的視頻,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她覺得這個猜想不太正確,因為她想不出以對方的地位,為什么要跟宋明前和平瓊過不去。
說實話,對方想弄死自己,弄死葉世杰,還有李縛,夏初見都能理解。
但是弄死宋明前和平瓊,甚至還有對方的家人,這一點,她無法自圓其說。
所以擔心自己是想錯了,更擔心被人設局當槍使。
也因此,她沒有對康善行說出自己的懷疑,也擔心因為自己,影響到康善行的思路。
夏初見在心里盤算了一番,說:“康司長,我想托您幫個忙。”
康善行說:“你說,如果我有時間有能力,肯定會幫的。”
夏初見就說:“那天襲擊我家人的那二十三個人,尸體都被弄到哪里去了?”
康善行說:“在我們這邊。本來木蘭城懲戒署想把他們領走,但我還沒請示霍督察,所以暫時還沒交出去。”
夏初見說:“那正好,您能不能幫我查一查,這二十三個人的真實身份?”
“我想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住址、交友狀況和家庭成員。”
康善行警惕地說:“你想干嘛?夏初見,我提醒過你,你殺他們是自衛,但是要動他們的家人……那你跟這些人有什么區別?”
夏初見挑了挑眉:“我只是想從這些人的交友狀況和家庭情況中,找到相通的地方,自然就能追溯到可能影響他們所有人的幕后黑手。”
康善行:“……”
聽起來還蠻有道理的。
不過康善行還是提醒她:“萬一他們也是從黑市里雇傭的賞金獵人,那他們的交友狀況和家庭情況,就跟幕后黑手毫無關系。”
夏初見平靜地說:“嗯,那就排除了一個可能,也是好的。”
“既然兇手那么難抓,那就只有用排除法。”
“總之,這個幕后黑手已經殺了那么多人,我們一定不能放過!”
康善行點了點頭:“我試試,有消息再通知你。”
夏初見道了聲謝,關掉了視頻通話。
她背起背包,去學校參加特訓。
剛進了校門,就接到學校的政治專員宗若寧的一條消息。
宗若寧:夏初見,到學校后,來我辦公室一趟。
夏初見回復了這條消息。
夏初見:宗專員早上好!請問去您的辦公室,我需要準備什么嗎?
宗若寧很快回復。
宗若寧:不用,就是有些話,要跟你交代一下,你方便就馬上過來一趟。
夏初見乘坐學校的校內懸浮列車,來到老師的辦公大樓,進了宗若寧的辦公室。
宗若寧正坐在辦公桌后面,看著面前的虛擬顯示屏。
看見夏初見進來,他關掉了虛擬顯示屏,對夏初見說:“坐。”
夏初見看了看宗若寧,發現他也很憔悴,眼下的黑眼圈,比康善行還要厚重。
宗若寧確實很疲倦。
戰爭爆發之后,自己的母親就“犯病”了。
他雖然不愿意這樣說自己的母親,但事實就是如此。
小時候,他其實是在祖父宗老爺子身邊長大,到了七八歲,才回到母親身邊生活。
七八歲之前,據說母親病得“起不來床”。
后來長大之后他才知道,母親那是不是病得“起不了床”,而是“認不得人”。
她要么會把見到的每一個小嬰孩,認成自己的兒子,然后上手去搶。
要么,會把每一個見到的年輕軍人,說是自己的丈夫,讓人家跟她“回家”……
在這種狀況下,她自然是不適合跟外界接觸。
那個時候,她都是在她娘家,被她的孿生兄弟素宴行,和他的妻子影沉璧,也是她最好的閨蜜照料。
宗若寧只記得自己七歲之前,從記事的時候開始,每個周末,都要跟祖父宗老爺子去大祭司家做客。
然后會去跟一個長得無比秀麗清雅,但卻眼神沒有焦距的瘋癲女子,說說話。
他坐在那女人面前的時候,那女人的狂躁才會稍稍得到安撫。
她會長久的凝視他,然后拿一個水果給他吃。
后來有一天,他又跟著祖父去探望那女子的時候,那女子突然好像清醒了一樣,怔怔地看著他,遲疑地問:“……你……你是誰?”
宗若寧那時候還小,對別人的問題是有問必答。
他認真地說:“我叫宗若寧。”
除了不喜歡別人在她面前提她早逝的丈夫,別的都跟正常人一樣。
宗老爺子和大祭司素宴行商議之后,就把她接回來,還把宗若寧送回到她身邊,讓她親自撫養。
宗若寧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素雙羅,也是大祭司素宴行唯一的親妹妹。
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父親的噩耗傳來,母親精神上受到強烈刺激,不僅早產生下自己,而且還精神失常,甚至出現了認知障礙癥。
她的哥哥素宴行親自把她接回娘家照顧,而自己一出生,就被祖父養在身邊。
自從母親回來之后,宗若寧一直都很細心地照顧母親。
那時候他雖然還是個小孩子,就知道絕不能淘氣。
別的小孩淘氣,他們的母親最多打他們一頓。
但是自己一淘氣,說不定就能把母親給直接“送走”……
哪有小孩子不渴望母愛?
她喜歡影無心,想撮合他和影無心的婚事,他雖然和影無心兩人都沒這意思,但還是沒有公開反對她,兩人打著配合遷就她。
因為他們都知道,她的病,她的精神病,其實還沒好。
北宸帝國的頂尖科技,已經到了制造二代機甲,和空間躍遷的地步,可還是對人類的精神疾病,無藥可醫。
但只要順著素雙羅的心意,不要用他父親宗維平的事刺激她,她還是能跟正常人一樣生活。
而說起三十年前那場戰役,大家又不可避免會提到當時那場戰役的最高統帥——宗維平元帥。
當時仗都打完了,卻突然遇到襲擊,他的戰艦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這件事在當時十分轟動,哪怕過去三十年,還不時被人拿出來說一說。
這一次因為北宸帝國大戰在即,討論這件事的人,就越發多了。
而素雙羅看見這條熱搜之后,就把自己反鎖在臥室里,拒絕再見任何人。
還是宗若寧從房子的外墻爬到窗子處,砸破窗玻璃強行闖入,才發現自己的母親又“犯病”了。
她把一個長條形枕頭抱在懷里,正在臥室里東躲西藏,喃喃地自言自語。
“寶貝別怕!”
“媽媽帶你去找爸爸!”
“寶貝別怕!”
“媽媽帶你去找爸爸!”
宗若寧看得心酸至極,但也無計可施。
他只能慢慢靠近,打暈了素雙羅,才把她送入醫療艙,進行休眠治療。
不然的話,她不說把自己折騰死,也能把自己渴死餓死。
因為他破窗而入的時候,素雙羅已經有三天三夜沒有喝一滴水,吃一口東西了。
當時她已經處于嚴重脫水狀態。
如果他晚進去半天,素雙羅的頭七可能都已經過去了。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母親安頓好,宗若寧又馬不停蹄,跟星網的社交媒體交涉,讓他們定期清理星網上,跟自己父親宗維平有關的任何消息。
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十年,葬送了他的父親,還有他的母親。
他不想再讓任何人,吃自己雙親的人血饅頭。
這一拖,就拖到了學校正式開學。
再次見到夏初見,宗若寧恍如隔世,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夏初見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說:“宗專員?您找我有事嗎?”
宗若寧回過神,低下頭看著面前的一份報告,說:“我看見你登記了預備役。”
夏初見嘴角抽了抽,心想,宗大少,我都登記快一個月了,您的反射弧也真夠長的……
腹誹歸腹誹,夏初見當然沒有直接說出來。
她只是笑了笑,說:“是的,當時學校要求,大家都登記了。”
宗若寧說:“我也看見很多人,請了病假……”
他抬起頭,含蓄地說:“我知道你的身體,自從綠芒星回來之后,就不太好。”
“如果你需要病假條,我可以讓宗氏旗下的醫師,給你開具。”
夏初見忙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我的大腦里有腦霧,除此以外,也沒有別的毛病。”
“再說這個毛病,只是遺失了以前的記憶,并不影響我的軍事能力。”
這是第一更,中午十二點過五分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