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皇后

三十四 太醫

周公公并不怕事,可那也得分是什么事。

宮里頭多少年沒有出過這樣的大事了,事情太壞,牽涉太大,他一顆腦袋是扛不住的。

周公公死死盯著這位不熟悉的武太醫,就怕他最后說出“中毒”二字來。

真要那樣的話,他該如何應對是不是應該立即把這里所有人都控制住不讓消息外泄總之不能讓中毒這事爆出去。

但只怕壓不住。

青荷在一旁也緊張的不得了。

她平時不是這么沉不住氣的人,但是今天趕巧了,主子去赴了生辰宴,回來后當晚就出事,青荷首先想到的也是中毒,這才連夜派人去求救。

武太醫問完了話,也切過了脈,拈著他稀疏的胡子點頭說:“不必擔憂,謝美人這是因為今天在席上多半是吃了涼性的東西,回來之后蜂蜜水和綠豆湯也都是涼性的”

周稟辰等不及聽他慢慢的扯閑篇了,迫不及待的問:“這么說謝美人腹痛就是因為進食了涼性的湯飲和食物所致”

武太醫沒順著他的意思認可這種說法,反而搖頭說:“非也。雖然確實有飲食不當的緣故,但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周稟辰、青荷,兩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連帳子里躺著的謝寧都不自覺的屏住了氣息。

武太醫賣夠了關子,略帶得意的接著說:“下官替謝美人診脈,觀之氣實血涌,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走盤。冒昧請問一句,謝美人上次月事是什么時候”

青荷雖然不解,還是馬上答了出來:“我們主子月事不是很規律,上個月沒有來紅,上上個月是十八日前后。”

周稟辰和青荷可不一樣,武太醫前頭的話他是沒怎么聽明白,但是一問起月事,周稟辰的思路頓時拐了一個大彎。

太醫絕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話,必定是有緣由。

他的心又狂跳了起來。

“敢問武太醫,是不是謝美人她”周稟辰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武太醫拈須微笑:“這就是了。謝美人這是已經有喜了。真是要恭喜謝美人,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屋里幾人都呆了,帳子里頭謝寧也怔了。

有孕了真的嗎

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小腹。

她有孩子了

外頭周公公和青荷同時出聲發問。

“太醫所說可是真的”

“我們主子今天腹痛,孩子不會有妨礙吧”

武太醫說:“并無大礙。只是謝美人年紀輕,這又是頭一回有孕,務必要多加留心,象今天這樣的事情絕不能再來一回了。有孕之人吃了涼性的菜,又飲酒,回來之后還進食了蜂蜜與綠豆湯。也虧得謝美人體質好,換一個人,只怕這孩子就保不住了啊。”

周稟辰和青荷俱都大喜不同的是周稟辰純是興奮。謝美人有孕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宮里太需要這個好消息了。皇上子嗣不豐,僅有一位皇子和兩位公主,僅有的那位皇子體弱多病,不但太醫院沒有辦法,連特意從民間請來的幾位杏林高手也都束手無策,這在宮里上上下下都不是秘密,這位長皇子不是長壽之相,難以承繼大統。

這種情形之下,皇上多么期盼一個健康的皇子啊。

青荷當然也高興,但只高興了短短那么一會兒就開始擔心了。

這都要怨她,沒經驗也不上心,沒能及時提醒主子留意身子。要是早就知情,那今天主子就斷然不會貿然的食用那些不當的酒菜,回來后她更不會自作主張給主子用解酒的湯飲。

這女人剛有身子的時候是最嬌貴的時候,主子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晚上又這樣腹痛,要是她的肚子有個萬一,那自己可不悔死就算皇上回過頭把縈香閣上下全問了罪,可已經犯的錯卻已經不能挽回了。

這武太醫靠譜么等天明了還是托人請位專精此道的太醫來再給主子看一看才好。

武太醫并沒開藥,這種情形他也不敢隨意開藥給謝美人。既然腹痛這會兒已經減緩,那就要注意保暖,多飲些熱水,多臥床休息。

這下連周稟辰都覺得武太醫靠不住。為了保險起見,天一亮他就去再請位有名望的太醫來,一旦確定不是誤診,就要馬上把這天大的好消息稟告給皇上

已經四更天了,宮中不少人還在睡夢之中,也有不少人已經起身開始一天的勞作。

而縈香閣上上下下的人當然是沒法兒再睡了,且不說沒有那個閑暇,就算有,也沒有人能睡得著。

武太醫被留了下來沒放他回去,這邊青荷恨不得讓人把炭盆都生起來放在屋里,好驅走主子身上的寒氣。

而謝寧呢,她也睡不著了。

倒不全是因為聽到懷孕消息的緣故,她下午就睡的不少了,這回腹痛醒來又折騰著看太醫,睡意徹底折騰沒了。

整間屋子,甚至整個縈香閣都處于一種反常的靜默之中。

差不多的人都已經知道謝美人可能有喜的消息了,但是因為還沒有一定以及確準,就不好先嚷嚷起來,萬一要不是呢而如果此時主子已經有孕了,那他們就更不宜鬧出什么動靜來了,要是驚動了主子的胎氣,誰也沒長兩個腦袋夠砍不是

這一天不是大朝日,皇上在寅時起身,洗漱更衣之時,白洪齊趨前輕聲說:“稟皇上,昨夜縈香閣夜半請了太醫去看診。”

皇上轉頭看了他一眼,白洪齊說:“適才周稟辰親自去了一趟太醫院請了李署令。”

沒有重癥和大事,周稟辰不會擅自去請李署令。倒過來說也一樣,沒有重癥大事,即使他去請了李署令也不會親自出馬。

縈香閣只有謝美人一人居住,也只有她有資格請太醫診病。既然半夜里就有動靜,現在又請了李署令,那她身上一定發生了大事。

“皇上,不如奴才去縈香閣問一聲”

“不必了,朕親自過去。”

白洪齊趕忙加快動作替皇上穿好靴子,外頭步輦也已經備好。抬步輦的壯力太監大步快走,白洪齊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雖說跑的氣喘吁吁,白洪齊心情卻很不錯。

甭管周稟辰那小子為什么將縈香閣之事隱瞞不報,這回他的如意算盤可是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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