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時,山間各種各樣的鳥類,就開始離巢了。一時間嘰嘰喳喳、咕咕啾啾,熱鬧非凡。
姜靈前一天體術突破三級,不必再練八個小時的標準動作,只是在基素營系統的建議下,做了一下保持性練習。雖然動作不熟,也只花了兩個小時不到而已,十點不到就結束,洗澡睡覺了。
所以此時,姜靈已經睡飽,不再像之前那幾周一般困倦。既然被吵醒了,姜靈狠狠伸了個懶腰,干脆一腳踢開被子,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赤腳踩在床上、用力瞪窗外:“真是一百只鬧鐘啊!”
山林郁郁蔥蔥,時不時可以看到樹枝嘩啦搖動,鳥兒振翅掠出。“白霧”彌漫悠轉,愜意自在。
因此不消片刻,姜靈就氣不下去了,而且不由就傻傻笑了開來——說起來,昨天她這會兒才剛到呢,今天已經順利完成使命、無事一身輕了!真好!
于是姜靈哼著不成曲的小曲,走下床一趿拖鞋,把被子一翻晾著透氣,將窗子推開到最大、給房間通氣,而后盥洗室里幾分鐘,出來換上衣服,換鞋出門。
客廳里沒人。趙永剛的房間門大開著,被子跟豆腐塊一般,桌上椅上沒有任何雜物,簡直同沒人住過一般!
這令姜靈大感慚愧,呆了一瞬,一把關上自己房間的門!
而后下樓尋覓早餐。
十月三日的早晨,此時六點還不到一些。天已經亮堂了,不過地上的影子均拖得老長,抬頭也找不到太陽——得登上高處、往東眺望,才能看得到。
見山樓一樓小前臺的服務員給姜靈指了倒影樓一層、留聽閣露天小廳、聽雨軒那邊等幾個可以吃早餐的地方,又告訴姜靈,這會兒只怕還太早了一些。當然,熱水與方便面總是有的……
姜靈沒要方便面,要了杯溫熱的白開水喝,慢悠悠踱出來。
四幢樓中間、噴泉池子旁,空無一人。倒是見山樓與松風水閣的夾角那邊,似乎有人晨練的聲音。
姜靈如今也是個練家子了,盡管她就光自己跟自己練了,僅僅在昨天下午剛剛與人動過一次手,對方還是只管挨打不管還手的……不管怎樣,總算是業內人士。所以姜靈便過去看,心里還有些忐忑——聽說高手練武時,都是不讓人旁觀的?
結果走過兩樓間的夾角、到了樓后,姜靈一下子就笑了!
——原來在這兒!
樓后的平地,沒蓋水泥,也沒鋪磚板,只鋪了一條大的石磚路,以及鵝卵石、砂石小岔路等,供人踩踏,其余留的都是平平整整的山泥地——來這山莊里的人,可不是為了找些野趣?要水泥地大理石,城里多得是!
山泥地當然不是光禿禿的。綠化挺好,但沒有名貴品種,都是山里的本地樹木。除去了有刺的、長起來太瘋的等等,一道墻圍進山莊里,再定期除掉雜草,就成了。其中一些野果,像那酸棗、山楂、扁擔木,更是特地保留了下來,還額外多移栽了幾棵。
——反正都是山上找的,雇人去挖就是,不用錢買。
而此時中秋剛過,因此樓后這一帶,到處可見棕紅的酸棗,大紅的海棠果,橙紅的孩兒拳——即扁擔木的果子。
姜靈拐過來時,正看到俞驥、俞靜兩兄妹坐在遠處樹下的石凳上休息,看趙永剛練他的軍體拳擒拿手……姜靈不懂,所以不清楚到底是軍體拳、還是擒拿手。
而冬明立在一邊,吐掉一個酸棗核,從酸棗樹下走開,轉而到了扁擔木前,摘了個果子。他見姜靈過來,跟姜靈指指旁邊枝梢上掛的一張紙:“趙先生的訓練表。”又問:“這個叫什么?”而后把果子送進嘴里。
姜靈頓時暗暗慚愧,她雖然能與植物溝通了,卻一直沒時間把它們認全。還好植物們不在乎這個——不在乎人類給它們起的名字!又還好姜靈湊巧認得面前的這一種:“學名扁擔木,俗稱孩兒拳。”
冬明點頭,又摘了個果子。而姜靈走到那張紙前一看。
——原來昨晚趙永剛在忙這個!
表格里排得滿當當的:早晨先有個十公里越野跑,而后打拳,是體能訓練;上午跟冬明出去,這應該屬于壓力訓練了;下午回來用器械,同時與晚上一樣,屬于技術學習的時間……
姜靈一時間不明白:“技術學習?”
冬明已經把一條枝上的孩兒拳吃光了,只剩下幾個不怎么熟的,正轉向第二條枝:“找人切磋。”
所謂技術學習,就是找人切磋?
姜靈想了一想,忽然明白了:就算冬明不會輕易指點人,這松風水閣與留聽閣,不是還有一幫來頭不小的年輕人嗎?這些人自小所受的訓練,肯定與軍隊里的不一樣。趙永剛與他們切磋切磋,自然有好處。這種機會,平時可沒有!
此時趙永剛練完了,抓過樹下的水杯、樹枝上搭的毛巾,胡亂擦著汗過來,沖冬明點點頭作為道謝,跟姜靈指指冬明:“他往這兒一站,完全不一樣!”
姜靈這才知道冬明為什么在這兒——被趙永剛請來的!又想起昨天自己對冬明出手時,那種逼人的壓力,不由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又對趙永剛更佩服了一些。因為她姜靈可不會這么積極地自討苦吃。
而冬明又往嘴里送了一個孩兒拳:“去吃早餐?”
姜靈失笑,莫非冬明已經餓壞了?也跟著摘了一個孩兒拳往嘴里一丟:“好啊。”嗯,甜甜的,很好吃!
趙永剛點頭應了聲,看看姜靈,跟姜靈示意那邊的俞家兄妹。姜靈隨之望過去,發現俞驥早已經站起身來,正走過來;見姜靈看過去,笑著點點頭,走得也快了一些。他后面跟著俞靜。
姜靈不解:“這是怎么了?”
趙永剛沖冬明一點頭:“高手。”下巴努努俞家兄妹:“都想學兩手。”
姜靈不知所措:“他們也同你一樣、要跟著去?”一想就頭大了,立刻堅決申明:“我可不包他們的吃喝!”
趙永剛還沒來得及回答,冬明已經開口了:“不是。他們,還有另外幾個,昨晚已經來問過了,想要我陪練。”
姜靈一怔,旋即明白過來:“昨天您教我時,有人看到了?而后他們找您談了?”不由就瞪趙永剛——這事也要往上報告?!“今天出去你不會也帶著那‘領夾’吧?一出信號管制范圍、就立即又盯上了?!”
趙永剛擺擺手:“不是我!是那會兒在操場上的那幾個小子。”又無奈抓頭:“那玩意……你以為我想啊!”
反倒是冬明替他們解決內訌,他對趙永剛道:“我帶了聯絡機,小范圍內,您的東西還是用不了。要撥手機,走開幾步。”又對姜靈道:“至于他們……我開了價給他們。”
姜靈有些茫然,點點頭:“那您不打算玩了?那……昨天排出來的飯莊,一部分可以叫外賣。”
冬明唇線微微一彎,回答迅速,但聽起來牛頭不對馬嘴:“我不是職業教練,只能陪練;體術十一級……陪練價格一般為琪雅幣四千七百元每一小時。”他對姜靈認真申明:“您瞧,這是中檔市場價。另外,我們一直不收地球幣種。最后,我是軍人,不是商人,沒貨艙。”
姜靈呆了呆,冬明又摘了一個孩兒拳送進嘴里,擺明了他已經解釋完了。所以姜靈瞅瞅正抄小徑、從海棠樹之間穿過的俞家兄妹,只好小小聲問趙永剛:“我們今天到底出去嗎?”
趙永剛也還沒鬧明白:“他說不要錢,要等價物……”
姜靈一下子想到了張甫的生意:“比如玉石、珠寶?”
趙永剛點點頭:“對,玉石珠寶。而琪雅幣對瑞森幣,是一兌二十八這樣……”
姜靈估摸了一下:“六十九,四千七百,二十八……一小時九百萬人民幣這樣?”
趙永剛嚇了一跳:“這價格要怎么樣的東西才能有哇?!你怎么算的?!”
姜靈咕噥:“估的,反正不足一千萬、超過八百萬了……八百九百一千,有什么兩樣?反正差不多這個價位唄……‘是軍人、不是商人、沒貨艙’,這什么意思?”
趙永剛對此倒是很清楚:“軍艦上私人攜帶物都有限制,重量大小都不能超。”
姜靈明白了:“那是說不要大的、要特別小的嗎?”
趙永剛連連搖頭:“這可不好找了。瑞森的琪雅的,買這些都是當礦產,用儀器照著來分等次的,不認它們的歷史價值,也不認雕刻工藝。就算和氏璧,他們也只當一塊好玉!”
玉石珠寶的價格里,歷史價值或者名師手藝等等,頂起了一大塊,這個姜靈知道。于是姜靈終于得出結論——冬明開了個天價的條件!還是有錢有勢也很難搞定的那種。
而且搞定了也不怕,因為搞定得了一份、搞不定第二份,一份一個小時而已嘛,剛好賺一小筆外快了!
所以姜靈頓時幸災樂禍,跟冬明確認:“那就是今天還是照計劃出去玩咯?”
冬明一點頭,揪下最后一個孩兒果吃掉,第二根枝條上也只剩幾個沒熟透的了。而俞家兄妹,此時也走到了近前。
姜靈趕緊收起八卦的架勢、端出得體的微笑來:“早上好。”
“早上好。”俞驥笑笑介紹道,“這就是我妹妹,昨天其實也見過了。既然碰上了,早餐一起吧?”
——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但若是他們能像趙永剛一樣,姜靈還是佩服的,當下看冬明,而冬明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