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邱從富的驚訝,寒初雪淡定得一點反應也沒有。
想當初自家一家子十多年拿著三畝旱地當五畝,那可是接近一半了,現在三百畝還能給到二百三十畝,相比之下,人家已經算是大發慈悲了,所以真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當然這并不代表她樂意就這么被人坑,之前敢坑自家的那個里正,如今都不知在哪個旮旯渣子茍延殘喘著呢,三百畝的桑田想用二百三十畝就打發了,門都沒有。
微抬起頭眼斂看向劉里正,“聽說這本該是一個大桑園,只是劃出三百畝賣給尋常百姓,可是真的?”
一時想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劉里正只得愣愣的點點頭。
寒初雪一臉一冷,“如此,郡守大人明明說了是要賣三百畝桑田給我家,你卻只量二百三十畝,你這是想中飽私囊還是當我寒家無人好欺負?”
說著她還加強氣勢的一拍椅子扶手。
她年紀雖小,但怎么說也是個筑基修士,真要唬起人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劉里正被嚇得腿一軟,當場就跪下了,“姑娘,老頭子沒這意思,真的沒,可是縣老爺給出的范圍就是這么大的呀。”
寒初雪眉頭一皺看向邱從富,“這桑園是郡守說了算還是縣令說了算?”
邱從富腦子一轉,立時會意,“姑娘說笑了,這全郡的政務都是郡守大人負責的,縣令自然是要聽郡守大人的。”
劉里正也不傻,一聽就明白了,縣令雖說是現官,但郡守到底是他的頂頭上司,如果這些人真的跟郡守有交情,能在眾多的競爭中勝出買下這地的,在他想來也絕逼是跟郡守有大交情的,如此如果他們回去跟郡守大人一說,縣令會不會有事他不知道,但自己這樣的小土官那絕對是死得不能再死的。
縣令能整他,郡守就更能整治他了,劉里正此時方知道原來里正是這么苦逼的,早知道他不會特意花錢去買來做了。
但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這局面,他想自保肯定就必須聽一個人的,而現在他的老命就攥在人家手里,如果人家當真挖個坑把他活埋了,有郡守護著,他就是死了也是白死的,更別說這尸體能不能被發現都不知道呢,萬一家人找不到,反被人家安了個戴罪潛逃的罪名連累家人,那他就更是虧大了。
劉里正雖說是個里正,但他也不過是年紀一大把了,家里又有些閑錢,這才想買個里正當當過過官癮,就他這年紀他也不可能再往上走了,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在這十里八鄉耍威風,卻很少跟上層打交道的,對官場上的搏弈之術,他還真的不太懂,自然不會知道縣令敢這樣做,雖說肯定也伸了手,但絕對是受了郡守授意的,郡守才是那個大頭,被寒初雪和邱從富主仆這么一驚一詐,頓時便變節了。
所以當寒初雪再次問他,是不是沒量夠的時候,立馬便轉口承認了,“想來是,剛才夜黑,老頭子眼神不好,也沒瞧清楚,瞧著有塊碑,想著應該就是這小桑園跟那邊大桑園的地界碑,所以就這么量了起來,不曾想是弄錯了。”
寒初雪挑了挑眉,這小桑園是從至少十多頃的大桑園分出來的,為防日后因地界出現紛爭,立地界碑并不奇怪,但為了湊齊自家的三百畝地,那碑顯然是必須挪一挪了。
“阿軨,去看看是哪個不懂事的在園子里亂擺石頭害里正誤會了。”
某驢翻了翻白眼,小祖宗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時越來越熟練了。
揚起蹄子,它還是依言去撬碑了,雖然小祖宗沒說,但作為陪著她長大的靈獸,某驢還是知道她心思的。
寒初雪又朝那群漢子揮了揮手,“你們也跟去看看,真有石頭擋道了,就趕緊搬走,可不能把劉里正絆倒了。”
一群人一時間沒能全領會這意思,不過機靈的人總是有的,所以當他們怕再次被揍,懵懵懂懂的轉身離去后,相互一嘀咕便全都明白過來了,人家這是要他們當苦力呢。
當然比起被一頭驢子蹂躪和被一個小娃兒爆體,他們覺得干苦力搬石頭真的不算什么,相反的這讓他們有安全感多了,畢竟如此看來他們還是有些用的,說不得看在他們還有這么一些用的份上,人家會饒過他們一條小命呢。
劉里正有些瞠眼,他們這是明目張膽的要拆官府建起的地界碑?
轟隆隆一陣聲響傳來,再次證實了他的猜想。
劉里正立馬額頭冒汗了,這小娃兒是什么來頭呀,這膽子也忒大了點,不過人家連官府的地界碑都敢拆,拆他這把老骨頭想來也是絕對不會膽怯的,所以若是不想死,他最好不要招惹這煞星。
有某驢在再加上八個身強體壯的漢子,搬一塊碑不過是小菜一碟,所以很快便有人回來報告,障礙物已清除。
已打定了主意的劉里正也不必寒初雪說了,立馬跟寒初雪說了一聲,便屁顛屁顛又跑去量地去了。
半個時辰后,他一臉邀功的跑了回來,“稟姑娘,這回量清楚了,是三百畝整。”
一直以神識注意著他的寒初雪自然知道他沒劃水,而且還像范里正一般,這量出來的三百畝地那絕對是超標的,占便宜的是自家,她當然不會有意見。
滿意的點點頭,看向跟著里正回來的一群漢子,“劉里正新劃的地界你們都瞧清楚了?”
眾人忙點頭。
“那好,把剛才那塊放錯的石頭埋到那邊去,埋好點,我可不想聽誰說三道四的。”
待那群人去埋界碑的時候,劉里正很積極主動的借著月光和星光,刷刷的把地契寫好了,至于筆墨紙張什么的,自是寒初雪提供的,至于怎么來的,雖然很好奇,但就是邱從富這個自己人也識趣的沒敢追問。
拿著新鮮出爐的地契,寒初雪滿意的笑了,接下來就是該去找縣令蓋章了。
不過桑園有了,工人住的地方和工場的地還沒著落呢。
想了想,她朝身后的小林村一指,“這村子的地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