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宇軒無心在這里多留,離開太子視線后,他立刻召了自己的人,讓他去往影閣買消息。
影閣不愧為天下消息第一家,此刻,影閣的消息已經到了手中。而前后不過半個時辰。
看到薄薄紙張上的內容,皇甫宇軒一拳砸下去,那上好的黃梨木桌子,頓時四分五裂,而他的拳頭,也紅腫一片,得虧他使了內力,不然,連手骨都會斷了。
費梁帶去的消息是真確的,皇上得知太子賑災差事辦得還不錯,無人貪腐,災民雖有餓死,但數量得到了控制,而且后續的事也辦理得像模像樣。
太子雖不是親力親為,畢竟督辦有功。
縱使莊王精明,辦事沉穩,籬王孝順,處事機變,但是,太子為國之根本,而且這個太子四歲冊封,在位四十年,能不動,皇上也不想動他。
皇上下令要隆重,這是要告訴所有人,太子還是他看重的太子,太子的地位還很穩固,他這是為太子造勢。
禮部的諸臣工們哪里敢怠慢,準備了半月有余,已經大功告成,只等今日太子歸來,便會給他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朝中將有半數臣工都會前去。
到時候,整個西城門將會是一片盛景。
然而,就在昨天,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皇上緊急召見,籬王,趙太傅,右丞相御書房里見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皇上震怒。
很快,便有旨意到達禮部,歡迎之事取消。
很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風向又變了,太子定是又惹怒了圣上。
但現在皇甫宇軒知道是為什么了。
太子去賑災,剛開始的確是聽從了皇甫宇軒的囑咐,雖沒有什么建樹,但是也算中規中矩,反正有真正辦事的人。
然而一個多月后,太子閑不住了。
到底是受災之地,吃得不如宮里好,住得不如宮里好,那也算了,可是沒有美酒,也沒有美女,對于好y色貪杯的太子,怎么受得了?
那天他的一個隨扈勸他去一個地方象征性地巡查一下,到了那個地方,太子無意中看見一個浣衣女子,那女子雖是布衣布裙,但卻如清水中一株帶露芙蓉,嬌艷美麗,嬌嫩鮮香。
許是新婚不久,比少女少一絲青澀,比婦人又多幾分清純,恰到好處,簡直是幽谷一朵遺世的蘭。
太子看得直了眼。
太子手下當然有懂他心思的人,一條麻袋把人一套,當天晚上太子就得手了。
然而,他沒想到那女子十分貞烈,被太子玷污后,回到家向夫君交代了后事,就懸了梁。
那女子的夫家和娘家人得知緣由,鬧上太子行轅。
正是賑災之時,出了這樣的事,可不是好事。
太子派人給了他們銀子,叫他們私了,但那女子娘家和夫家人甚有骨氣,不肯要銀子,只要公道。
太子大怒,干脆令人把那兩家人一起殺了,以掩蓋他強擄民婦的敗德之行。
他原本以為此事處理得極為妥當,知道的只有他身邊親近的隨扈,然而,他卻不知道,那女子還有個弟弟,因在準備科舉,在災情之初,便去了寧州州城。
得知家里出事,他急趕回家,只見到滿屋尸首。自己一家和姐姐姐夫一家盡皆死于非命。
此人身負這樣的大仇,哪還有心科舉?
身為一國太子,未來國君,行事如此殘暴不仁,科舉有什么意義?
他先是到安信郡衙門狀告,但一個郡守哪里會去受理,打了三十大板,轟出了衙門。
狀告無門,憤怒讓這人爆發了無窮能量,他先是想暗中刺殺,后來見太子勢大,又組織那些對賑災不滿,食不裹腹的災民暴亂。
災民暴亂茲事體大,不需要太子出手,當地郡守便會出兵鎮壓。
一場鎮壓中,這人的災民暴亂隊伍哪里打得過正規入伍訓練的兵卒?他本以為必死,卻被人所救,救他之人點撥他進京來告御狀。
就在昨天,他的狀書遞到了京兆尹。
京兆尹一看,嚇得手一抖,差點丟到地上。巧的是,恰好右丞相夏世恩來京兆尹調一份卷宗,也看到了那狀書。
這么大的事,京兆尹哪里敢隱瞞?再說也瞞不住,自然是呈報上去。
這也是為何皇上震怒,下旨禮部的原因。
當然,皇甫宇軒從影閣拿到的資料上面當然沒有這么詳細,上面只有短短幾句話:太子賑災期間,強征民婦,為掩其惡行,滅兩家共十一口,致災民暴亂。屠殺漏網者婦弟狀至京兆尹。
皇甫宇軒的手也在發抖,那是氣的。
世間多有作死者,但作死如太子者,獨他一人!
有苦主,狀告至御前,這件事,還能怎么周旋?
皇甫宇軒緊急派出他的人,按他的吩咐辦事。
他只希望,皇祖父不會在氣頭上下任何決定,等到過去個三五天,他定能把此事周旋妥當,保住太子之位。
至于此刻進宮向皇祖父替父親求情,那是愚蠢的行為,皇甫宇軒沒有這么傻。
他只是急切地去找了公羊璞玉。
在京城某個別院之中,兩人見面,欽天監畢竟涉及星相,預測之事,皇甫宇軒不能明目張膽與其見面,每次都是在此處暗會。
皇甫宇軒急忙將影閣得來的紙條遞與公羊璞玉,道:“公羊先生,務必助我!”
公羊璞玉四十余歲,刀條長臉,吊梢眉,一綹山羊胡梳得溜光順滑,穿著一件垂到地的長衣,長袍大袖,衣襟委地,他攏著手,嘆氣道:“二公子,天相動搖,遠在兩個月前便有預示,二公子也做了許多,貧道觀星相蒙昧,意向不明,原本以為事情有所好轉,誰曾想,人力終難回天!”
皇甫宇軒神色暗沉,緩緩道:“儲星可會動搖?若是動搖,還有幾日時間,先生可能預測?”
公羊璞玉搖頭:“此等預測,乃窺天機,精確到時到人,乃是向天問命,需要耗更多精血。之前測分走氣運之人,又測公子妻室,貧道皆是耗精血完成,尚未恢復,目前即使想測,也有心無力!”
皇甫宇軒急道:“先生可有辦法教我?”
看著皇甫宇軒急切的面孔,公羊璞玉最后道:“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