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娘子總想毒死我

第186章 血衣

夏文錦勒了馬韁,讓馬放慢腳步,抄近路這里就是必經之路,從目前情形看,這里已經結束了戰斗了。

再走一段路,又看見一個黑衣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蒙面巾遮了臉,僅露出的一雙眼睛雙目圓睜,里面既有不甘,也有震驚,他身上有四處傷口,是被一劍穿心斃命。

看來戰況還挺慘烈。

夏文錦沒有下馬,甚至連多看幾眼的心思也沒有,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好在前面便沒有死尸。

不過,地上有淅瀝的血跡,一直蜿蜒向前。

夏文錦嘆了口氣,左右看看,除了這條路,走別的地方要繞的就遠了,算了,還是往前走吧。

她刻意忽略一路的血跡,走了一里多路,在前面的路邊又看到一具死尸。

仍是黑衣人,不過,蒙面巾已經掉了下來,很普通的面容,放到人堆里轉眼就找不到那種。

這樣的面容,簡直是殺手的標配,是那種由私人豢養的暗衛殺手。

看來這三個黑衣人是一伙的。

這些黑衣人明顯是在追殺某個人或是某群人。

不知道被追殺的是什么人,看他們手上的硬繭,臉上沒有褪y去的殺意,可見這些人不是泛泛之輩。

但是,看到的三具死尸,都是同一邊的人,那另一邊的人呢?

夏文錦發誓,她真不是好奇,甚至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看的,可既然碰見了,而且她也不想繞路,就繼續走著,再看看吧!

樹葉間,草叢中,路面上,都能看到零星的血跡,顯然追的人還在追,逃的人還在逃。

這次卻是一直往前走了四里多路,才又見到一具死尸。

既然又有人折損,也許很快就有勝負,追逃一方,總是不死不休的!

確切地說,她所看到的,是路面上一只揚起的手,也是她眼尖,才能看見草叢中那一只手。

那只手已經僵硬了,似乎想要抓住什么,骨節猙獰。

夏文錦幾乎是飛身下馬,走近前去。

還是一個黑衣人。

之手!

夏文錦是真的詫異了。

從這四具黑衣人死尸身上的傷口來看,他們傷于同一柄劍下,他們追殺的人只有一個?

夏文錦想了想,上馬繼續往前。

這次不到半里,又見一具黑衣人死尸,但是從地上的血跡,以及周圍的痕跡來看,被追殺那人也是在苦苦支撐。

如果這些黑衣人人數不少,被追殺那個早晚會被殺。

夏文錦順著血跡灑下的路線打馬快行,一邊注意著路邊的動靜。再往前一段,夏文錦停了停,這個方向,可是偏離了她本來要去梁州的方向。

或者被追殺之人本來也是要去梁州的,只是被這么多人一路追擊,苦苦支撐之下,終于未能控制,偏離了方向?

追還是不追?

夏文錦不想追。

江湖就是快意恩仇的地方,戰斗每天都會有發生,而江湖人一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不想轉進別人的爭斗之中。她只想快點趕去梁州拿回玉佩,還給黃錚之后,將此事了結。

然而,她心里卻又升起一個念頭,仿佛有人在她腦海中發布著命令,叫她追下去!

夏文錦遲疑片刻,終于還是決定追下去。

這么跑了小半個時辰,在前面某處山坳,又見到了三具尸體,兩個黑衣,一個紅色衣衫。

兩個黑衣人已經死得透透的,一個胸口插著一柄劍,那一劍似被人用最后的力氣脫手擲出,另一人被劍從下巴直接洞穿了整個腦袋。

第三人卻看不出傷勢,俯伏在地上,一身紅衣分外顯眼。

看來這個紅衣人就是被追殺的人。在這么多人的追殺之中,他能奪走這么多對手的性命,性子著實堅韌,手底下也著實強!

當她再次看過去時,一陣風吹過來,那紅衣人衣角下面被翻起一角,卻不是紅色,而是月白色的。

敢情那是一身衣衫被鮮血染紅,所以讓人以為是紅衣了。

月白色?

夏文錦心中一動,急忙飛身下馬,向那邊跑過去。

那人伏在草地上,身下一灘血,無聲無息。

會是他嗎?應該不是。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公子,斷不會引起江湖人的追殺!而且,他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可是,這也是往往梁州的方向啊!

夏文錦在心里安慰自己,終于還是伸出手,把那人翻過來。

眉目清俊,鼻梁挺直,面如冠玉,只是此刻蒼白如紙,不是皇甫景宸又是誰?

夏文錦的眼睛猛地睜大,她的心里劇烈震動,有種被冰霜凍住的感覺,連血液都要涼透了。

她伸出顫顫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完全感受不到。

她嘴唇發白,被一股突然涌出的悲哀攫住了,幾乎無法呼吸。幾天前,她還在大津府見到意氣風發的他,她站在檐欄下,他從大津府衙門走出來,迎著陽光,月白色的衣袂被風吹起,少年如畫!

可現在,這個無聲無息的,臉色蒼白的,已經沒有氣息的人,怎么會是他?

不,他不會死的!

他的身上還是暖的!

夏文錦抓起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腕脈處。

他的腕原本勁道有力,此時軟軟地垂著,指尖觸過去,皮膚不涼不溫,似有溫度在慢慢冷去。

夏文錦的心一直往往下沉,往下沉,她咬了咬牙,忍住眼中的淚意。

那個少年,眉目清朗,面如冠玉,笑起來溫雅柔和,清俊陽光。

明明自己沒有經歷過的事,為了不讓她留下心理陰影,會逞強自己去做。

他有擔當,敏而好學,性子寬容,自己戲弄了他,騙了他,還拿了他很重視的玉佩,他數度抓住自己,雖冷厲兇惡,其實并沒有真正傷害過她。

為了余慶郡的事,他能挺身而出!石安寺里,也愿意以身赴險,他身懷俠義,處事周全!

不知不覺間,她視他為兄,為友!

若不是他突然對她生出男女之情,讓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面對,她又何必逃之夭夭?

可這樣一個人,竟然……沒了嗎?

不,不會的!

她伸出雙指,緩慢地,艱難地探向他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