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少了京城這片土壤,哪怕在各自的藩地名聲顯赫,那又怎么樣?
但他也不能說要把妻兒接進京,過早的暴露野心,會讓皇兄們忌憚,讓父皇猜忌。
皇上問話,他不敢不答,他垂下頭,眼珠子滴溜溜轉著,語氣無比真誠地道:“父皇,這世上許多事情,不能兩全其美,兒子選擇做孝子,便不能選慈父,而且兒臣覺得,人心不能貪,如今能在父皇膝下盡孝,兒臣已經分外滿足了。”
除了老五,他的哪個兒子不想要這個位置?
當然,就算把這個位置給誰,他也不會給老五那個混球!
在京城才有一切便利。
這才促使籬王急忙來向皇上進言。
但現在皇上的心思如海一般深,他完全看不透。
但是,他不會像三皇兄那么傻,當街行刺?謀殺皇孫?真是蠢笨。
可放任他們在京城,早晚會大放異彩,這是絕不能再繼續的,那就把他們驅離出京。
可就這么不再理會他又有些不甘心,終究還是多嘴問一句:“父皇,兒臣的建議……”
皇上瞥他一眼:“你急什么?朕的壽辰就要到了,就算要他們離京,也得等朕壽辰過后。難不成現在把他們送出京去?”
籬王忙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父皇英明,兒臣不該多嘴。但兒臣心中只有父皇,所以沒想那么多,父皇不要怪兒臣!”
皇上笑了一聲,道:“朕知道你的孝心!你退下吧!”
籬王絕不想去就藩,如果去了,他還怎么達成自己的抱負?
沒一個省心的。
老九在他面前一副孝心滿滿的模樣,說話中聽,可他是皇帝。什么甜言蜜語沒聽過?什么諂媚討好沒見過?
他留著老九在京,可不是因為最疼愛他,不過是讓世人以為,他最疼愛他而已。
可笑,老九沾沾自喜,這些日子的動作越發頻繁了,他是以為這太子之位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嗯,他的壽辰就要到了,他可以定下太子之位了。
而被籬王惦念著的幾位世子,連同皇甫宇軒一起,此時正往錦庭軒而來。
十七公主年紀雖小,卻是他們的皇姑,這個面子是必須給的。
只是他們出門后,卻這么巧合的竟然會遇到一起。
魯王世子信王世子都知道皇甫景宸遭遇的那場當街刺殺,他們兩個當然也明白,他們這世子身份,雖然是皇孫,在京城里其實并沒有那么安全。
畢竟,別的世子只要不惹下塌天大禍,哪怕再是紈绔,搶男霸女也好,欺良壓善也好,都不會有性命之憂,京畿衛和巡城禁軍的本事還是不小的。
可他們不同,他們的危險來自于他們的那些皇叔伯們。
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招禍的。
所以得好生留著小命,別一不小心,跟皇甫景宸一樣了。
皇甫景宸命大不也去了半條命嗎?還休養了那么久,現在看起來還弱得很,臉色蒼白,明顯是沒有恢復好。
不過表面上,他們還是一派兄弟和睦,笑語歡聲。
既然四個人的馬車碰巧走到了一起,那便一路,結果,他們的馬車太過招搖,走在最前面的魯王世子的馬車撞到了人。
如果他們是單獨行動,這件事很好解決,派個兇奴去,把人拎在一邊,反斥對方沖撞貴人,警告幾句,再扔下一塊銀子。
事兒多半也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四個人在一起,這四位雖然表面上親密無間,兄弟有愛,但一個賽一個的人精,笑的一團和氣,其實都希望看對方笑話。
魯王世子那暗叫倒霉,這個時候派惡奴去欺負恐嚇,一大棒加一紅棗肯定是不行的。
因為世人的馬車太過豪華,陣勢頗大。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特別引人注目。百姓們都在那邊看著呢。
魯王世子急忙下了馬車,去看那人的傷勢。耐心詢問,還為自家車夫的不小心向對方道歉。
那個人是被馬車撞,腿都斷了。
倒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信王世子,皇甫景宸,皇甫宇軒都已經下了馬車。看這情形,皇甫景宸道:“這傷動了骨頭,得送醫館了!”
魯王世子道:“怔著干什么?還不把人送醫館去?”
皇甫宇軒輕笑道:“涵堂兄,你會親自去送嗎?”
魯王世子:“……”
他可以說不嗎?
看著皇甫宇軒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臉上卻不得不露出一絲笑容來,心里卻恨得咬牙:“那是自然!”
信王世子道:“咱們是兄弟,既然涵堂兄攤上了麻煩事,那咱們也一起相陪,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魯王世子道:“這點小事我一個人就行,十七姑姑的賞花會都快要開始了,你們還是快點去吧,要不然,十七姑姑不高興了!”
皇甫宇軒道:“涵堂兄說的對,若是落在后面,十七姑姑肯定會不高興的,所以我們更不能讓涵堂兄一個人落在后面。兄弟嘛,本來應該共同進退!”
要不是他的慕僚提醒,他幾乎都忽略了那幾個皇侄,誠王世子皇甫景宸龍章鳳姿,哪怕低調也掩不去一身的風華,五皇兄五皇嫂把他教得極好,出類拔萃,文武雙全。
魯王世子皇甫宗涵一身沉穩氣度,溫文爾雅,但呼朋喚友,在京城里游刃有余。
過了片刻,他才收回目光,渾濁的眼底里,卻是一片漠然,他的這些個好兒子,一個個都在算計什么他清楚得很。
他們在他的面前裝得一個比一個純潔無辜,一個比一個正直仁孝,但皇上也是從皇子過來的,加上這么多年的高位,很多事情看得清楚得很。
老九想要的,無非也就是太子之位,是他屁股下這個位置。
信王世子皇甫延隆武藝出眾,和大將軍成為忘年交……
皇上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不過籬王可不敢問。
他在想自己今天進宮的這番進言到底是不是錯誤的做法?
這一聲笑仍是意味不明,甚至這句話,仔細咀嚼好像也別有深意,籬王不敢細究,告退離開。
皇上目光幽深地看著籬王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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