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娘子總想毒死我

第751章 魯莽了

不知道是被夏文錦氣勢所驚,還是因她的話而一怔,那女子手底下一滯,險些被匕首掃中。

不過那女子反應驚人,身子一側一繞,堪堪避過,同時手指彈起,指尖出現在兩條瑩白細長的東西,明明是極細又弱的線狀,在她的手中竟然有如織成了一張網。

夏文錦的匕首落到那瑩白的網上,每一招都好像是直落到棉花里,完全無法著力。

那女子雙手連揚,銀絲時而成網,時而成線,時而成鞭,詭異莫測。

夏文錦自從重生之后,便一直勤練武功,她現在的身手,和上輩子巔峰時候差不多,但是面對這個女子,卻覺得并無勝算。

那女子銀絲纏繞,在層層疊疊的銀絲網之中,好像要把夏文錦裹挾其中。

夏文錦打起全部精神,繞影步配著冷月絮影身法,身子輕飄而靈敏。

又過了十來招,倒是那女子退后幾步,輕笑一聲道:“好了好了,誠王府的人沒有事,你這樣殺氣騰騰的,我認輸啦!”

夏文錦瞇眼,在沒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會罷手時,她也不會因為對方一句話就放松警惕,兵不厭詐,誰知道對方打的什么主意?

不過,那女子倒真是無心再戰了,手指一彈,剛才還銀光環繞的手中,已經空無一物。

夏文錦將匕首握在手心,低喝道:“你是誰?”

那女子伸手揭開面紗,輕笑道:“小姑娘,在我的府上,問我是誰?這個問題,難道不該我來問嗎?”

面前的女子三十余歲的模樣,眉眼含笑,帶著幾分促狹和調皮,容貌極美,笑容親切溫和,有如長輩看晚輩般打量的眼神,卻不讓人討厭。

如果沒有之前的一番打斗,夏文錦定然不會多想。可是此時,她眼里的戒備還沒有消。

她疑惑中帶著幾分猜測:“你是誠王妃?”

那女子聳聳肩,攤開手,做出一個很俏皮的動作,道:“是不是不太像?”

她好像做錯事了。

之前和這女子打斗,誠王府里一點動靜也沒有,而這女子的身手又極為高明,所謂關心則亂,她便以為誠王府里的人是被這女子用卑鄙手段害了。

此時想來,之所以誠王府里沒什么動靜,是因為他們不必要有什么動靜,畢竟他們的王妃親自出手了。

身手這么厲害的王妃,反正不會吃虧,他們當然不會打擾了王妃的興致。說不定這時候,他們就在某處觀戰!

想到這里,夏文錦的目光飛快地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右側的閣樓頂,但也只稍作停留,便收回,然后抱拳道:“原來是一場誤會,讓你見笑了!”

路千雪笑盈盈地道:“你能陪我活動活動筋骨,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的少女有如一陣風一般撲到了面前,接著,寒氣撲面,一柄匕首落在頸間。

夏文錦的手穩穩地執著匕首,整個人有如清冽的風,聲音清脆而寒涼:“誠王府里有我的朋友,在沒確定他們真的沒事之前,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路千雪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這是不信她的身份!這小女子年紀輕輕的,倒是謹慎,而且打不過就故意安撫住,讓她放松警惕時突然出手。這個跟頭栽得有點狼狽呀,不過,她又彎起眉眼,笑道:“不知道小姑娘想怎么處置我?”

夏文錦伸指在她身上連點,封住她的穴道,道:“殺人償命!”

路千雪借著月光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這樣老到的手段,沉穩的氣質,一擊而中不拖泥帶水的性子,還有那不被人輕易左右的心態,倒是讓她覺得有幾分好玩。雖然對方先是匕首壓頸,接著又封她的穴道,下手沒有絲毫容情,路千雪也并不生氣,畢竟,這個夜闖王府的人,是因為擔心誠王府中人受了暗算才會這么做。

她擔心的是誰?

路千雪目光一轉,道:“行吧,我就在這里等你,你去看看!”

夏文錦笑了,道:“前輩武功高強,若是放你在這里,等我回來,你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路千雪饒有興趣地道:“那你說怎么辦?”

夏文錦道:“你既是誠王妃,誠王府里的人應該能叫出來吧?”

她雖沒見過誠王妃,但是卻知道誠王妃是在二十一歲的時候才嫁給誠王,現如今皇甫景宸已經十八歲,可這女子看似三十剛過的樣子,這年紀根本對不上。

另外,誰會在自己的府上蒙著面來夜探?

路千雪目光閃亮,語氣很無奈,聲音卻很輕快地道:“熱鬧看夠了沒有,還不過來?”

隨著她這聲,右側閣樓上果然現出兩個身影,腳尖輕點,便往這邊來。

夏文錦身子一側,繞到了路千雪身后,匕首再次按在她的脖頸處。

她之前感覺到那邊有人,不知道是不是這女子的同伙,當然是不會把后背對著可能的危險的。

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文錦,手下留情,那是我娘親!”

飛快掠來的人,可不正是皇甫景宸嗎?

夏文錦急忙收了匕首。

如果說剛才她還有些懷疑,在沒見到誠王府的任何人之前,一直心存戒備,但此時,她已經知道,大概她真的鬧了烏龍了。

這下可不好收場了。

她來這里是見皇甫景宸的,可是卻與他的母妃大打出手,甚至還利器壓頸,尤其是,她并不是光明正大贏的,而是用了些偷襲手段。

皇甫景宸自然也看出夏文錦的尷尬,剛才他就想出來的,不過他家老爹寵娘親寵到令人發指,見娘親貪玩,怕壞了娘親的興致,竟然點了他的穴道,要不是娘親開口叫他們現身,老爹還不會解開他的穴道呢。

他急忙上前,道:“文錦,我娘親愛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夏文錦驚訝,脫口道:“真是誠王妃?誠王妃竟然這般年輕?”

這話路千雪愛聽,她越發覺得眼前的小姑娘順眼了,一臉笑意地走近,輕快隨意地道:“難得見長得天仙般的小姑娘竟然有這么好的身手,一時技癢,小姑娘不要在意呀!”

夏文錦目光落在她身上,剛才她可是點了對方穴道的,只是突然知道自己鬧了烏龍,受到沖擊,也忘記給她解開了。

不過顯然她自己已經解開了。

看來她的身手果然遠在自己之上,如果剛才她真的心存惡意,自己就算用了偷襲和出其不意的手段,應該也沒有辦法勝過。

夏文錦有些羞愧地道:“是我魯莽了!”

路千雪親熱地道:“不魯莽,不魯莽,性情中人嘛,我喜歡!”

她看一眼皇甫景宸,道:“臭小子,你是非要看你老娘出丑才來,早干嘛去了?”

皇甫景宸幽怨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

誠王立刻道:“娘子,切磋而已,哪有什么出丑不出丑的。你今天也玩夠了,咱們回去吧!”

路千雪道:“有客人呢!”

誠王笑道:“咱們一大把年紀了,凡事總不能老親力親為吧,招待客人的事,交給景宸去辦就好了!”

一大把年紀?

這理由真好真強大!

路千雪眼珠一轉,笑道:“說的對!你這一說,我就覺得腰酸背疼的。年紀大了,筋骨活動一下就累得不行。我得去歇著了,熠哥,你扶我去歇著!”又轉頭看皇甫景宸:“臭小子,這小姑娘可是我的客人,你給我招待好了!”

皇甫景宸能說什么,當然是連聲應好。

然后,誠王和誠王妃果真就相攜而去了。

看著兩人如神仙眷侶一般的身影,夏文錦臉上的溫熱才慢慢退去。

皇上壽辰,別國派了使者前來,早早來京的魯王信王,還有在京的籬王,都領了代天子迎接使臣的差使,梁王和莊王身份尷尬,但皇甫宇軒剛立為梁王世子,皇上許是為了補償梁王,或是真欣賞皇甫宇軒,也給他派了差使,分外風光。

倒是誠王府十分清閑,誠王夫妻進京遲,不過就算不遲,以皇上對誠王夫妻的不喜,也不會派差事給他們。

誠王夫妻當然不在意,皇甫景宸更是光風霽月,疏闊清朗,不爭不競,一家人倒是蠻享受這份清閑!

夏文錦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對不住,我本來是來找你的,結果鬧了誤會!希望王妃不會介意!”

皇甫景宸撓撓頭,嘿然道:“你不用多想,沒事的!我娘親愛玩,為了測試府里的護衛,經常來這么一出。現在府里護衛見她出手,都不現身了!”

要是府里有護衛出來,她也不至于和誠王妃大打出手。正是因為滿府靜悄悄,她才會往壞處想。

嗯,這樣的誠王妃,和她記憶中的誠王妃不太一樣啊,那個行事爽利,在江湖中透著神秘,據說是一個強大勢力的掌舵者的誠王妃,那個因為城破而追隨殉國的誠王而去的誠王妃,原來一直有這樣的童心。

她不禁有些羨慕。

一個女子能保持著童心,過得恣心所欲,能被寵得始終明媚如少女,說明她過得很幸福。

如果沒有腥風血雨的戰事,如果沒有內憂外患,她本來可以一直過得這么幸福。

被夫君寵著,被兒子寵著。

可是,家國破,城池毀,內無糧草外無援,人力難回天,最后一家人落到那樣的結局!

這輩子,不會了!

皇甫景宸轉頭看她,目光晶亮,好像積聚了滿天星光,柔聲道:“我今天也想去找你的,但是娘親要假裝夜探,我被爹捉去圍觀,沒想到你會來,不過你來了,我真高興!”

夏文錦道:“我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我先為你烹茶,然后慢慢聊!”皇甫景宸指著那邊的院落:“那是我住的院子!”

他眉目間皆是笑意,星光之下,英俊挺拔,豐神如玉。

夏文錦大大方方地道:“好!”

兩刻鐘后,皇甫景宸送夏文錦離去。

目送著那窈窕的身影輕輕松松地翻過院墻而去,皇甫景宸覺得心中填得滿滿。

他正要回院,一轉頭,卻嚇了一跳。

身后,誠王誠王妃正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皇甫景宸無奈地道:“爹,娘,你們走路都不帶聲的?”

路千雪白他一眼:“這不廢話嗎?”

要是走路都帶出聲了,不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了?

誠王點頭附和著自家娘子。

路千雪含笑看著皇甫景宸,尋幽探秘地道:“景宸,這就是你之前提過的夏姑娘!”

皇甫景宸道:“是的娘親。”想到之前夏文錦的尷尬,他又替夏文錦解釋一句:“娘,文錦不知道是你,才會和你動手,你不要生氣!”

路千雪喜笑顏開地道:“我生什么氣?小姑娘行事干脆,出手利落,不拘泥,機變靈敏,我欣賞著呢。更難得的是,她對誠王府對你的維護之意,我看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誠王沖他一豎大拇指:“不愧是我兒子,跟我一樣有眼光!”

路千雪被逗笑了,道:“你這是夸咱們兒子,還是夸你自己呢?”

誠王將路千雪攬住,理所當然地道:“雪兒,我在夸你呢!你生的兒子,還能差嗎?”

皇甫景宸:“……”

已經習慣了爹娘在自己面前的恩愛,他麻木臉地道:“爹,娘,等皇祖父壽辰過后,你們能幫我個忙嗎?”

“什么忙,你說!”

皇甫景宸道:“文錦是錦州昊天寨寨主的掌上明珠!”

誠王道:“所以呢?”

路千雪雙眼發光,猛地拍了皇甫景宸的肩一下,道:“放心,這件事保證給你辦得圓圓滿滿的!”

誠王看看兒子,又看看誠王妃,道:“這就說好了?能告訴我是什么事嗎?”

路千雪白他一眼,白生生的手指在他額頭一點,道:“當然是去提親呀!你兒子都說得這么明白了,你是不是傻?”

誠王一點也不生氣,驚喜地道:“好好好,那還等什么以后,要不咱們明天就去!反正父皇那邊有我不多,沒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