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娘子總想毒死我

第762章 師門大衍宗

青布馬車駛出了這條街,馬車內,夏文錦打開外面的包裝,一個精致的小盒出現在眼前,一股清雅的香氣透盒而出,紅桃聞到了,贊嘆道:“不愧是五百兩銀子的東西,真好聞!”

夏文錦笑笑:“不止好聞,還很好用。伯母的生辰之禮,可算是選到可心的了!”

紅桃笑道:“原來姑娘是為夫人選的生辰禮物?”

夏文錦道:“嗯,本來準備過幾天再來選生辰禮物的,既然今天遇上了,那就先買下來!”

她又逛了一會兒,再買了些東西,眼見著到了午膳時間,夏文錦對紅桃道:“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紅桃很高興,她是夏夫人見夏文錦沒有丫鬟,撥過來照顧的,不過夏文錦習慣自己的事自己做,紅桃紅杏兩個人輕松得很,跟著姑娘差使少,姑娘又不虧待,待她們好,月俸也高,兩人感激著呢。

馬車在前面停下,夏文錦帶著紅桃下來,看一眼門楣上絕味名廚四個字,抿嘴輕笑,讓顧恒和紅桃去尋位置吃飯,喜歡吃什么就點什么,不用省錢,她請客!

而后,她便向二樓走去。

她還沒上樓,那邊已經一陣風似的出來一個紅衣身影,聲音清脆中透著歡喜:“小師妹,你來了!”

夏文錦抿嘴一笑:“四姐姐!”

那天為寧禹君剝離出體內同命蝶,后來又細心照護,寧禹君身子大好,似乎也因為說出心底里久存的心結而輕松許多。

她想起在取蝶之初,夏文錦說的話,雖有些奇怪,仍是將她收歸門下。

于是,夏文錦這輩子又可以名正言順地叫她做師父了。所謂的絕味名廚的一成利潤,她當然不要,那本來就只是她想好好為師父治病隨口打的一個幌子。

不過,黎皓帆師兄妹四人卻執意每人讓出半成,共二成的份額給她,說是給小師妹的禮物。

絕味名廚二成的份額已經不少了,每年的分紅至少也有一萬兩銀子,不過對于夏文錦來說,她還真的不在乎這萬兩銀子。

畢竟從重生之初,她想要做的,是怎么不與朝廷中人接觸,卻能更好地保護好父兄和寨子里的叔伯,因此她一直在發展自己的商業。

財能通神,雖然仕農工商,商在最末,可真正離了商人,整個南夏的都運轉不通了。

而有些商人所經營的東西,更是能影響一國的政事,比如布匹糧草之類的。

夏文錦畢竟是重生回來的人,當初能隨著皇甫宇軒從一個山匪之女到一步步助他成登上大位,以皇甫宇軒那樣的性子,不是真正有用的人,哪里能得他那樣的看重?

有眼力有遠見,上輩子她雖不從商,但閱歷多見識廣,而且人又聰明能學,連陰謀詭計,算計人心,行軍布陣,兵法籌謀都能學得會,現在專攻商事,又有什么難?

云華商行的總部的確不在京城,就像飛云閣的總部也不是在京城一樣,這些,都是夏文錦這三年來發展的勢力。

只不過,她不在意這些銀子,但這些卻是師兄師姐們對她的一片愛護之心,她接受下來,再以別的方式返還回去就是了。所以便沒再推辭。

上輩子師父和師兄師姐以及他們辛苦組建的勢力因為她的關系,最后也為皇甫宇軒所用,雖然他們沒有和昊天寨人一樣的結局,但是也差不多,最后離開京城,再無音訊。

她當時為了皇甫宇軒出外平定籬王的軍隊,得知之時已經晚了,等回來時連他們的面都沒有見到。

后來她第一次忤逆了皇甫宇軒的意思,離京去尋找他們,那時候師父武功盡廢,幾位師兄姐們受傷的受傷,殘疾的殘疾,而且,他們不想見到她。

她跪在師父的門前三天,并沒有等來師父的諒解,也不知道緣由,反倒是師父將她逐出師門,帶著師兄姐們卻悄無聲息地離開。

那時候她還不明白,為什么將她當成女兒一般對待的師父,當成妹妹一般疼愛的師兄姐們,一年不見,會對她這般冷漠。

她回到京城,暗查這件事。

原來當她帶兵與籬王軍隊對峙時,皇甫宇軒讓人模仿她的筆跡,說她身陷敵營,請求師父師兄救命,寧禹君和徒弟們看見是她的求救信,連猶豫也沒猶豫,便帶著大衍宗所有人踏上了救夏文錦之路。

大衍宗,總部不在京城,宗門弟子一千二,最弱的弟子,在江湖中也擁有二流身手。論起江湖地位來,比昊天寨還要更強一些,是只比江湖四大家略遜一些的勢力。

他們救的當然不是夏文錦,皇甫宇軒告訴他們,夏文錦被魯王,也就是那個因魯王被殺后自動成為魯王的魯王世子的精銳大軍圍困,命在旦夕,他們要沖破魯王大軍的防護救人,但是魯王因為整合了信王和魯王兩藩之力,兵雄將多,而且還高手如云,如今只能借助大衍宗的力量,希望盡快救出夏文錦。

為了救夏文錦,大衍宗傾巢而出,寧禹君師徒帶著整個大衍宗弟子為前鋒。

江湖人身手好,哪怕魯王召攬的高手多,兵將也多,但是還是被這一支一千多人的隊伍給沖進了核心。

一千多人沖進十萬大軍之中,簡直如同一塊石子投入湖面,被四面八方涌來的湖水包圍。

然而,大衍宗的人就算能以一敵十,但以一敵二十呢?何況這是以一敵百的局面。再說,這是在軍中,有弓箭,有陣法,還有魯王江湖中召來的那些高手。

更重要的是,大衍宗人打到后來,發現他們只是孤軍深入,皇甫宇軒利用他們沖亂魯王陣營,牽制住魯王手中武功最高強,最精銳的王牌力量,因為有了他們的牽制,皇甫宇軒不慌不忙地調動兵力,打了一場漂亮仗。

那時候皇甫宇軒能調去和魯王對戰的,只有四萬人,四萬人對十萬人是不可能贏的,不過是借助大衍宗之力,出奇不意之下得了一場小勝,這場小勝足以挫魯王這邊的銳氣,而且,他本來也不是為了和魯王在此時你死我活。不過是用這四萬人牽制魯王的兵力,好讓他不敢調兵去增援籬王。

一勝之后他們馬上便撤走,全然不管為他們牽制高手并身陷重圍的大衍宗弟子。

夏文錦和籬王之戰本已膠著,夏文錦讓人散播魯王已歸順皇甫宇軒,皇甫宇軒是皇太孫,是天命之子的流言。

夏文錦打仗英勇,奇計百出,籬王是幾個王之中實力最弱的一個,本來和魯王約好兩面夾擊夏文錦,除掉皇甫宇軒的左膀右臂。

可魯王的兵馬并沒有出現,而流言四起,籬王心中懷疑,軍心也散了,那一仗,夏文錦大勝。

然而,大衍宗的人無援無助,身陷亂軍,就算大衍宗人身手再高明,被多重圍困,亂箭齊發,亂軍沖擊之下,大衍宗上下堅持了十三天,沒有等來接應,反倒一千二百人不斷銳減,尸骨堆積。

最后他們拼死沖出的,十人不到。

這一役,寧禹君身受重傷,一身武功盡失,黎皓帆斷了一條胳膊,張歌被箭射穿身體而亡,路宏引身首異處,穆紫瑜臉容被毀,身上傷痕處處。

便是沖出來的另幾個大衍宗弟子,也都傷得不輕。

那時候,他們還有什么不清楚?

他們只是被當成了棋子,而且是放棄的棋子,被利用徹底之后,便棄若敝屣。

當他們費盡辛苦回到京中,正好是夏文錦得勝歸來的時候。女子一身盔甲,騎在馬上,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他們本是去救夏文錦的,整個大衍宗都賠上了,可是夏文錦根本沒有被陷在魯王軍中,既然她并沒有被魯王圍困,為什么要向師門求救?

她利用師門大衍宗將魯王的精銳王師除掉,卻沒想過師門被滅,從此顯赫江湖的大衍宗,再不復存在!

她為了自己打勝仗,算計師門,算計待她如女如妹的師父師兄姐……

他們萬萬不敢相信,那個把他們當棋子,毀了整個大衍宗的,是他們最看重疼愛的弟子、師妹。

寧禹君帶著大衍宗幸存的人傷心地離開了。

知道這一切的夏文錦,沖進皇甫宇軒的書房,質問他為什么要把大衍宗卷進去。

皇甫宇軒一直在夏文錦面前經營著良好的形象。

若不是他一副義薄云天,悲天憫人,心系百姓,胸懷天下的形象,昊天寨也不會對他死心踏地。

他令人嚴密封鎖大衍宗已經近乎全軍覆沒的消息,而夏文錦去找寧禹君時,只看到了寧禹君,不知道黎皓帆殘了,路宏引和張歌死了,穆紫瑜毀容了,整個大衍宗更是只剩下幾個人的事。當然,她也更不知道皇甫宇軒是讓人模仿了她的筆跡騙得大衍宗幫忙的事。

皇甫宇軒的解釋是他現在力弱,因為他占據的是京城,京城是南夏的核心,魯王籬王莊王狼子野心,無視百姓,戰事膠著,想要止戰,只有盡快把這三方勢力都打垮收服。

不然,受苦的是百姓,被消耗的是南夏的國力。

他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去請大衍宗幫忙,大衍宗人義薄云天,為了讓百姓少受戰亂之苦,更是一口答應,讓他佩服之極。

以后等他得了天下,他定會好好補償大衍宗!

一番花言巧語,明明漏洞百出,夏文錦當時還信以為真。

畢竟當時的皇甫宇軒在她的眼中,是個關注民生疾苦,心系百姓,之所以做下一些過份的事,也是因為盡早結束戰事,讓南夏早日解決戰亂,讓百姓早日可以休養生息。

那時候她征戰方回,又急著尋找師父師兄們離京,再次回到京城,與皇甫宇軒已經一年多沒見。久別之后,情意更濃,皇甫宇軒又著意溫存。她也就忽略了皇甫宇軒話中的不盡不實之處。甚至都沒去細想過,若真是這樣,寧禹君為什么會把她逐出師門?

如果不是后來發現不對勁,再派人深查,知道真正的真相,也許她一直蒙在鼓里。然而還沒等她來得及做什么,皇甫宇軒已經一杯毒酒一場大火,就把她除掉了。

現在師父師兄們都還好,大衍宗還在,她這輩子也絕不會讓他們為皇甫宇軒所用,當然,更不要因為她而卷進朝局之爭。

他們本是江湖人,本來過著自由而富足的生活,就讓他們一直順著原本的生活軌跡過下去。

聽到四姐姐三個字,想到最初見面時,夏文錦便是這么叫她的,穆紫瑜打趣道:“小師妹,我突然覺得,你做這么多,就是為了讓師父將你收歸門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夏文錦笑吟吟地道:“我想學師父的本事呀!”

穆紫瑜笑著白她一眼,如果不知道夏文錦的本事,她或者會信,但是經過相處,夏文錦顯然并不缺一個師父。

所以,這讓他們師兄妹四人當時都在猜測夏文錦的用意,不過,看見夏文錦對師父是真誠孺慕,對他們也是以誠相待,她的眼神坦蕩中透著歡喜,誠摯中帶著清澈,再想想他們暗暗觀察到的,夏文錦在師父不注意的時候,看著她的眼神中帶著的悲憫和嘆息,他們便給夏文錦定位為這應該是師父那位早年曾生死相許,后來卻被命運捉弄之后無奈勞燕分飛的男子的徒弟,是為她的師父來報答師父來了。

這么一想,雖然這師兄妹四人對那個師父怎么也不肯說出姓名來歷的男子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對夏文錦卻沒有什么惡意。

其中最是和夏文錦親近的便是穆紫瑜了。

畢竟她當年受傷之后,費盡無數錢財,無數心力也除不掉的疤,是夏文錦幫她除掉的。

穆紫瑜陪著夏文錦去了后院,去見寧禹君,經過這些天的休養,取出同命蝶的寧禹君傷口已經結痂,身體也調養得不錯,沒有了同命蝶在身體里作怪,她也不再受病痛折磨,原本顯得油盡燈枯般且還時時疼痛到死去活來的身體,現在竟然枯木逢春般有了生機和活力。

只是她眼里卻多了幾許滄桑和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