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章景帶著白莜出了宗,就去了最近的惜花城。惜花城頂上有一座飛花島,島上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盛開。每起風時,天上便會刮起花雨。
章景和白莜到的時候正是傍晚,晚風卷來點點花瓣,伸手一點它就枯萎了。
“好美!”白莜歡喜的伸出一只手。奇怪的是,那片花瓣落在她手上后并未消失。
“章師兄,你快看。”白莜瞬間睜大了眼睛。
章景見了,便也伸出手接了一朵,那花卻是很快就消失了。
“我看看。”章景說著就去拈她手心里的花瓣。可才碰著,那花瓣就迅速枯萎消失了。
白莜見了,便又伸手接了一片飛花。這一次,那花依然沒消失。
章景見了,便又去看其它人,發現從天上飄下來的飛花,但凡挨著人,無論男女,近皆消失。于是他便笑道:“莜師妹,你莫不是花神轉世不成,這花到了你手上竟不舍離去。”
“章師兄就知道笑我。”白莜說著又伸手接了幾朵。
章景正想著繼續往前走,就見著人都抬起了頭。他也抬起頭,就見著一只穿著青袍的斑斕兔,正駕著一只花車出來。
“好可愛的斑斕兔!”白莜驚嘆道。
“小聲些,別讓它聽見了。”章景提醒道。這只斑斕兔顯然是有主的,瞧著也不像是只普通的斑斕兔,除了有個兔子的皮囊,瞧著它坐著的姿態,跟人沒甚區別。
他的話才停,那只斑斕兔就已經駕著花車到了他們的頭頂,只見它從車上蹦了下來,也不管周圍圍過來的修士,徑直走到白莜跟前道:“我家主人想請你去飛花島上坐客,你可愿意?”
“你家主人是誰?我可以帶章師兄一起去嗎?”白莜好奇的問道。
“我家主人號無花散人,出來時他已經吩咐過我,說是主隨客便,所以你可以帶著你這位章師兄前去。”斑斕兔一本正經的道。
“無花散人?莫不就是飛花島的島主?”圍觀的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
“我也想去飛花島,為什么不請我去?”又一個女修道。
女修旁邊的一個男修隨口接道:“就你這種庸脂俗粉也配?是我,我也請前面那位玉雪可愛的師妹。”
“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
…
白莜極是想去,便扭頭期待的看著章景。章景覺得有些不妥,畢竟他從未聽說過什么無花散人。不過,這些大能修士,一閉關就好些年,他不認識也說的過去。且這里這么多人看著,又是在中洲內城,倒也無需太過擔心,這便點了點頭。
白莜見他點頭,很是開心的對面前的斑斕兔道:“我們這就走吧。”
“是,還請二位上車。”斑斕兔說著就做了個請的姿勢。
章景帶著白莜上了車,迎著越來越多的飛花,到了飛花島。飛花島雖說矗立在惜花城頂上數萬年,但真沒幾個人上來過。卻原來飛花島上有一個上古大陣,除非是有緣人,便是化神神君來了也進不去。這也是為什么白莜聽說可以上飛花島做客,就想著來看看。
入了飛花島,先看不到的不是花,而是一株紫藤樹。這紫藤樹生的有些像垂柳,但是比普通的柳樹大不知多少倍。上面一朵花也沒有,倒是葉子呈紫色,且離著樹干越近,葉子的顏色越深。
在這棵紫藤樹的底下,掛著一只藤遍的吊籃,吊籃上睡著一個紫衣男人。這男人明明就睡在哪,但卻讓人覺得遠極了。
沿著花間小徑,章景和白莜終于到了樹下。
那只用兩腿走路的斑斕兔先上去躬身道:“主人,他們到了。”
半響,無花才翻過身,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對如深湖的鳳眼。
章景率先拜倒:“見過無花散人。”
白莜卻是吸了口氣,有些失神的看著眼前的無花。也不知是為無花的容顏,還是被無花身上的氣勢所攝。
章景見了,輕聲喊了一聲“莜師妹”。
白莜似醒過來一般,紅著臉低下了頭,行禮道:“見過無花散人。”
無花輕笑了一聲,這方對立在一邊的斑斕兔道:“我記得你前個才下去買了酒,且帶著這小子喝兩杯,我與她有些話要說。”
章景聞言就皺了眉,卻又無可奈何,低聲跟白莜道了一聲“小心”后,這才往一邊去了。
等他去了,無花這才對白莜道:“坐吧。”
白莜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的低了頭,這才坐了下來。
“你不問問我為何請了你來?”無花一只手撐起頭道。
“是因為那些花落在我手上沒消失的緣故?”白莜偏著頭想了下道。
“倒也不傻。”無花點了點頭后又繼續道:“將我封印在此的那位曾說過:有一日,有一個小姑娘將會帶我離開這里。很顯然,那個小姑娘就是你。”
“你為什么會被封印在此地?你不是無花島的島主嗎?”白莜不解的抬起頭。
“自是因為得罪了人。不過你放心,那人該是早死了。”無花眼里閃過一抹恨意,不過轉眼就消失了。
“那人是誰?你是人是妖?我一個小小的煉氣士,怎么可能救你出去?”白莜有些不信的道。
“我是人也是妖,你實無需擔心我會傷害你,我還等著你救我出去呢。至于怎么救我,自然是結下命契,往后同生共死。”無花笑的迷人的道。
白莜眼睛閃了閃才道:“非得命契嗎?不能是…”說到一半,她就看到無花露出個嘲諷的笑,忙轉口道:“我可以跟張師兄商量下嗎?”
無花暼了章景一眼,這才道:“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才不是,章師兄對我很好。”白莜有些生氣的道。
“可我會待你更好。”無花說完,忽的傾身向前,臉差點貼上白莜的臉。
白莜嚇的坐到了地上,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
“相信我,我能給你的更多。”無花說著向她伸出了手。
“你能讓我看看你的真身嗎?”白莜卻道,眼里閃過從未有的野望。
“你不是早看見了。”無花指了指頭頂的紫藤樹。
“葉子為何是紫色的?”
“因為我受了傷。不過你放心,便是我受了傷,對付幾個元嬰還不是問題。怎么樣,你想好了沒有?”
白莜先是抬頭望了一眼頭頂上的紫藤樹,又朝章景望了一眼,這才猶猶豫豫的搭上了他的手。她想著,她跟章師兄之間并未有媒契,不過比別的師兄妹親近些。更何況,若是與眼前這位結契,就相當于有了個強大的幫手,她以后便可以不用做柔弱的白師妹了。天知道,她并不喜歡別人拿可愛形容她。
就在她搭上無花的手的時候,無花飛快的念了數句契語。白莜才要聽聽他念的什么,就見頭頂上的紫藤樹葉子開始轉青,藤蔓間也開始冒出一朵朵小花來。她的手背上,更是多了一朵淺紫色的紫藤花。才要問問發生了什么事,無花就跟那棵開了花的紫藤樹一起化為一道流光,進了她手背上的紫藤印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