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月最終在東邊找到條大河,只此地離著無名觀所在相差甚遠,中間又隔著數十座山,引水過來幾乎不可能。她一時沒想到別的好法子,只好騎著紙鶴回到觀里。
也不知那些婦人回去怎么說的,往山上的來的人越發多了。許是干旱久了,多了不少求雨的,可她并不會行云布雨,所以只能當沒聽見。她想著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眼看著麥子就要灌漿了,便是她將靈藥灑下去,沒有水,怕是也不能豐收。到時候,人們就會發現她這個“農神”沒本事,又或是直接猜出她是個假的。別說香火了,說不定還會砸了無名觀。
正當她犯愁的時候,打東邊飛來了一條黑龍。到近前,他才化人,對著坐在道觀門口的葭月道:“小龍墨澤見過農神。”
才那土地還叫自己天官,這位已經知道自己是農神。看來這是個美夢,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于是葭月也不問別的,站起來指著山腳下的田地道:“墨澤是吧?你來的正好,且下一場大雨來,也好澆澆山腳下的地。麥子馬上就要灌漿了,沒水可不行。另外,再將山口那邊的水塘挖大些,多蓄些水的好,省的日后還要麻煩你。”
墨澤聽了立馬俯身道:“是,小龍這就去辦。”說完,他就飛上了天。沒一會子,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就被烏云給遮的嚴嚴實實。
山腳下,正在挑水灌田的農夫們見要下雨,紛紛歡喜的往家里走。觀里的婦人們亦是念著:“要下雨了,總算要下雨了。”說完,她們又跪了下來,葭月的識海里也多了很多感謝的聲音。
等到大雨傾盆而下的時候,團團的玄黃之氣從天上下來,最后沒入了天官令里。與此同時,葭月的識海里也多了些玄黃二色的云朵。只她也不知道這功德之氣有何用,所以也沒多探究。
卻說墨澤布了雨,又將那池塘挖成個大湖,這才辭了葭月,回他自己掌管的水域去了。
葭月沒多瞧天官令,就騎著紙鶴去了山腳下,將靈藥稀釋過后,散到了田里。等到第二日,農人們來看莊稼,就見著昨日還打蔫的麥子,今個像是jing神煥發一般的立在田里,各個喜笑顏開。
很快就有人想到了新來的天官,一個個吩咐家里拿些東西到觀里貢上,甚至還有人提議把無名觀修一修。因著這場大雨,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無名觀,往觀里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葭月偶爾嫌太吵,會屏蔽掉哪些農人的心聲,大多時候都會認真的聽一聽,盡量完成他們的所求,識海里的功德云朵也越來越多。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來覲見的小神也越來越多。當然,他們都是過來幫助她分憂的。
葭月自個也不是沒做事,把個身上用戶種植的靈藥用了個光,好容易才將這一方土地上的良田都給拾掇好了。又新建了好幾座農神觀。正當她以為秋天豐收的時候,她的香火也該收集齊了,誰知道并沒有,她依然沒有離開此地,甚至不知道怎么離開。想著一年之內,她要是沒離開迷夢鄉就有可能永久留在這里,限于一個又一個的夢中,只到生命耗盡,她就生出些焦躁來。此地的天地法則與其它地方不同,不僅不利于修煉,而且限制頗多。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她沒事就騎著紙鶴四處游蕩,想著能不能打聽下其它天官的消息,不過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又不好走太遠。以至于識海里的聲音,她都是挑著去處理。
又許是她先前一直是有求必應,如今稍有懈怠,就引發了很多人的不滿意。甚至人們開始擔心她已經離開,所以到無名觀來看她,見她依然還在神像上這才放心。不過沒多久,就出事了。自人們發現有了農神后,有小部分人種子下了地后就不管了,盡指望葭月了。葭月就住在山上,哪里不知道他們怎么做的,氣的干脆也沒理,等著人們發現莊稼苗都死了,就有不少人罵她,連著家里供奉的神像都堆到了腳落。
到如今,葭月對此也無所謂,甚至是生出了些許厭煩。若她果真是天官也就罷了,偏她是個假的。這種感覺,在人們要求的越來越多,而她根本無法滿足的時候愈演愈烈。慢慢的,天官令上出現裂痕她也不管,甚至屏蔽了識海里的愿聲,也不再去管人們的田地。是以,在第一場冬雪過后,就又出事了。卻原來這第一場冬雪下的實在是大,把田里的莊稼全凍死了。這若是先前,葭月有心的話,自有人來助她,可她沒有。盡管小麥和稻子都豐收了,但是農人們還是很心痛。他們開始懷疑先前的豐收是因為年成好,而不是葭月這位農神的功勞。所以無名觀很快又恢復了冷清,連著畫上的神像都慢慢的變的模糊起來,等著天官令也碎成了兩半,葭月終于換了地方。此時拒絕她進無夢鄉,已經過去了九個月,而她在此依然一無所獲。
在一片林海邊緣,槐序正躺在個土坡上。怪貓和毛老坐在他旁邊,仰著頭看天上的紅月。
“大貓,我們上次見著紅月是什么時候?”毛老想了半天硬是沒想起來。
怪貓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你說迷夢鄉怎么就變成這樣子呢?剛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這里是夜魔女大人的夢魘之地。好在阿序最是熟悉她,倒也難不住他,只也沒得到什么好東西就是。運氣也差了些,竟也沒找到那小賊。”毛老嘆口氣道。
怪貓更是附和道:“沒想到夜魔女大人這么早就存在了。”
槐序在一邊聽的云里霧里,也不去管他兩個。才打了半天架,可不就累了,他準備先睡一覺。
只他還沒閉上眼,就見著月亮里跑出個黑影來。不等他反應過來,那黑影就朝他砸來,卻原來是個人。
才朝右邊避去,就聽著一聲痛呼,卻原來還是個女子。
“阿序,你躲什么躲,這可是你的命定之人,以后可有得你受的。”毛老笑瞇瞇的道。
槐序只以為他做怪,并不當回事,卻是伸手推了推面前的人,“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