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那里吹來一陣風,將怨女的頭發吹了開來,露出了光禿禿的腦門。她忙伸出雙手一撥,臉就又被遮住了。只見她起身行了個福禮,溫溫柔柔的對羅承道:“且快些上船吧,奴家這就載你過河。”
說完,她手一伸,手里就多了根黑色的竹竿。腳下的船也迎風見漲,變的大了不少。見羅承不動,她又道:“怎么,郎君是嫌奴家生的丑么?且讓我裝扮裝扮就是。”
說完,只見她在臉上摸索了下,就跟掀面具一樣脫了層皮,連著她那凸腦門都沒了,換成了一張清秀佳人的臉。
做完這些,她再次問道:“郎君如今可愿上船呢?”
羅承倒也不懼,指著陸顏道:“我能帶上她么?”
女子卻是心酸的道:“郎君好狠的心,奴家在此等了你多年,就想著借你過河之時,共赴巫山。她若是也在,豈不礙眼。只怕她不上來,郎君你也不愿上船,如此就都往船上來吧。只我好心勸姑娘一句,上船后自尋了地方靜坐的好,我這紙船可經不住顛簸。”
羅承和陸顏對視了一眼后,這才雙雙上了船。羅承想的是,若只是和這鬼娘子春風一度就能過河,倒也不是不可。他是修羅族的王子,擁有幾個女人根本不算事,也不覺得陸顏會生氣。陸顏卻是壓根不關心這些,只覺得荒唐的很。當然她也知道,這一切也有可能都是陷阱。
怨女見他倆個上了船后,揮手將棚上的紙燈籠點上。幽幽的綠光照下來,陸顏才發現河面上飄的都是頭發,這些頭發正拉著船緩緩的在河面上走著。且在岸上瞧著只是丈寬的河面,下了河卻發現根本就看不到邊。到這個時候,她才略有些心慌。有心想跟羅承商量一下,那廝卻是已經隨那怨女進了棚里。無奈,她只得作罷,再次看向了河面。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在朦朧的雨霧中,就見著河心中多了重重的山影。待想起怨女說的共赴巫山,莫不這就是了。想到這里,她當即就將背上的劍抽了出來。也是他們傻大膽,人家兩句話就跟著來了。
且不提陸顏在船上是如何忐忑,岸上的林子里,葭月正在審問三眼魚。
“別裝死了,快說。除了坐怨女的鬼船,我們還能怎么過河?那河里可有什么玄機?除了才出來的怨女,可還有別的鬼物?”
“你每次都問這么多,我記不住。要我說,咱們回去得了。你們兩個道修,去那佛山做什么。哪里不僅沒有寶物,還封印著...”三眼魚說著說著就閉了嘴,還用尾巴甩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葭月看的好笑,戳戳他的頭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快說,封印著什么?你放心我們也是曉得厲害的,若里面真封印個大魔頭的話,我們會考慮你的提議的,我們也是惜命的很。你看,剛你說退回林子里,我們可是二話不說就退了回來。不過,你可得跟我們說實話,少忽悠我們,不然我們可是不信的。”
三眼魚轉了轉它那眼白多的小眼睛,這才嘆口氣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們不往佛山走一趟是不會罷休的。罷了,你們可別后悔!”
他這么一說,葭月還真有些猶豫,這要是一不小心將什么大魔頭給放了出來,又或者在路上就死了,可不就要后悔。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理智,她可是被忽悠過一回的,再是不能全信這家伙的,且再看看就是。如此,她也不說話,而是拿眼看著三眼魚,等著它繼續說。
槐序則是依然盯著怨女河河面,根本就沒聽三眼魚在說什么。
無法,三眼魚只得又道:“這怨女河可不像表面這般小,大的很不說,中天線上還隱著一座巫山。這巫山,從南到北,順著中天線飄過來飄過去,只有載了客人的船才能逢著,且逢雨的時候才能上山。山上說是有一口井,井里流的是如同美酒的瓊漿,人喝了就不說了,對鬼物亦是好物。我也只偷著去喝了一回,味道確是不錯。”說到這里,它還停下咂摸了嘴。
葭月便急道:“除了瓊漿,山上還有什么?他們去巫山又是做什么?”
“自是為了解開心中的執念,怨女們多是被辜負的女子,他們需要一段真情來幫助她們填平心中的怨恨,這才會甘心去投胎。在那山上除了能流出瓊漿的井,還有一面姻緣鏡。兩人一起進去就可以做夫妻,再一起做個黃粱夢。不過,大多怨女出來后依然未如愿,反倒是怨氣更大了。不過,沒進去的總想進去瞧瞧就是了。”三眼魚有些唏噓的道。
葭月打斷它道:“行了,別感嘆了,我理解的,那話本子里的癡男怨女們來來去去就那么些事,還不是引的無數人心神向往。你還沒說我們怎么過河?這河里又有什么危險?”
三眼魚敢怒不敢言,只得使勁翻了個白眼后,這才道:“我先前說了,這怨女河并不似你們看的這般簡單。瞧著一下子就能飛過去,想過去卻是麻煩。這河只能渡死人,活人想過去只能坐怨女船。瞧見河面上飄的那些頭發嗎?那是姹女大人的頭發,一旦你們想著硬闖,它們就會暴起勒死你們。你們想過去,也得坐怨女船。好在我認識一個怨女,你要是愿意,將那百歲果拿出來當船資,我可以請她出來幫忙。”
槐序聽了就從樹上扔下個盒子:“用我的吧,我也得了一枚百歲果。”
葭月正自心疼,忙接過盒子道:“快去請你那位朋友出來吧。”
三眼魚聽了,就飛身朝河邊飛去,嘴里大喊道:“阿英,快出來,生意來了。”
感情早等在這了,這家伙的話果然不能全信。想到這里,她就扭頭問槐序:“阿序,才你一直盯著河面,可看出什么來了。”
槐序聞言就緩緩的道:“它說的沒錯,河心確有一座巫山,河面上也鋪滿了頭發。那些紙船,也是被頭發拉著走的。河很大,一眼望不到邊,瞧著似真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