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羅貞忽然鼓掌,引來眾人目光。
“陳寨主不愧為當世豪杰,膽魄過人。”
周靖扭頭看向他:“你是何人。”
“貧道羅貞,忝為南華派掌門。”
周靖挑眉:“原來是你,武林大會的請帖,是你讓人送給我的,說起來,我自來了湖陽地界,還未拜訪過你這位芳鄰。”
羅貞眼角一抽,穩住表情,沉聲道:
“陳寨主,我等召開武林大會的緣由,想必你已心里有數,在座諸位同道都是為你敗壞江湖規矩而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咱們便劃下道來,按你的規矩行事,切磋試手,用本領爭個高低。若是能贏你一招半式,還望你信守承諾,歸還你奪走的門派秘籍,并不再四處散播。”
“我自不食言,能勝我手中這桿槍,什么都好說。”
周靖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掃過一個個門派的隊伍,在林嵩身上頓了一下,然而形同陌路移開,隨口問道:
“素聞江湖八大門派威名,今日這些個門派可到齊了?”
聽周靖語氣里沒有敬重,不少門派中人哼了一聲,神色不滿。
羅貞點頭,沉聲道:“今日你我雖是對手,但我輩中人行事,當先禮后兵,這便為你引薦一番各派高人。”
說著,羅貞挨個介紹身邊各個門派的人物,既是說給周靖聽,也是說給在場所有江湖人聽,讓江湖人知道這場盛會是由哪些門派牽頭的,圖個名聲。
吳山派、青羊派、紫霄宮、金剛宗……每個門派中人自報家門,對周靖敷衍抱拳示意,態度不情不愿。
周靖聽著各家大有來頭,心里暗暗高興。
江湖大派基本到齊了,高手云集,渡過這一關,估計天下第一的里程碑,就能一波到位了。
他此次只帶了一些嘍啰赴會,郭海深、方真等人本想陪同,卻都被他勸阻了。
因為武林大會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綠林知道他不會爽約,所以他估摸著湖陽另外兩蛟經過一個冬天的籌備,有可能趁著他不在寨子里的時候發難,于是讓頭領們留在寨子里主持局面,自己則孤身赴會。
武林大會對常人而言是龍潭虎穴,自己一個人反而來去自如,沒什么掛礙。
很快,各個門派全都報過了名號,齊刷刷盯著周靖,默不作聲,場中氣氛陡然緊繃起來。
周靖環視一圈,朗聲笑道:“看來閑話說完了,各路英豪想怎么動手?是一塊上,還是一個個來?”
羅貞肅然道:“我們正道中人,不會倚仗人多,自然挨個與你過招,只比武藝高低,點到即止。”
“好,那不知哪位想第一個和我過過招?”
周靖扛著鑌鐵盤龍槍,目光巡視。
見終于要交手了,周遭看戲的眾多江湖人識趣后退,讓場中空地變得更遼闊,供人切磋較量。
幾息后,一個中年男子從各門派隊伍中走了出來,兩鬢斑白,手持一桿紅纓槍,擺開架勢,喝道:
“素聞陳寨主槍術過人,九曲門鐘武,愿領教高招!”
九曲門不是八大派之一,但也是僅遜半籌的大派,在中原一帶討生活,勢力不差,今天跑出來打頭陣,顯然是想搏個頭彩,在江湖人面前長長臉。
周靖瞅他一眼,忽然把鑌鐵盤龍槍插進地里,空著兩只手走上前去。
“你這是何意?”鐘武一愣,皺眉道:“為何扔下兵器,速速提槍與我一戰。”
“對付你,還不需要兵器。”
周靖嘴角一咧。
“狂妄!賊子看槍!”
鐘武勃然大怒,抖了個槍花,挺槍連刺。
他內功修為不差,勁力貫通槍尖,霎時間,他在身前刺出密集的寒芒,疾如驟雨,顯露出一手不俗的槍法,讓不少江湖人看得連連點頭。
“這是九曲門的長河槍法,鐘武身為門中護法,在用槍一途頗有造詣,這一式‘驚濤碎玉’用的相當jing熟,即便是高手也要退避鋒芒。”
八大派中一位長老撫須贊嘆,
然而就在這時,周靖竟不退反進,欺身迎上,探手抓出。
下一刻,漫天槍芒瞬間消散。
只見周靖緊緊扣住槍尖,任由鐘武使勁也掙脫不開,而且他的手掌堅若金鐵,槍刃根本割不開皮肉。
“好厲害的橫練功夫!”
看到這一幕,在場眾多江湖高手,微微色變。
這時,周靖雙腳下陷,渾身肌肉水波般流動,猛地短促發勁,動靜好似虎嘯,爆發的內勁沿著槍桿襲向對手。
鐘武只覺這股內勁好似蠻牛沖撞,摧枯拉朽擊垮他的勁力,整個人如遭雷擊,登時撒手暴退,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口血,已是受了內傷。
雙手虎口一起迸裂,鮮血直流,顫抖不止。
“這是降龍伏虎勢?!”
在場有識貨的人,紛紛驚呼起來。
八大派之一的金剛宗眾人,更是豁然起立,驚疑不定。
這人施展的內功,正是他們金剛宗的武學!
“你怎地會我派絕學?!”
金剛宗宗主震驚怒喝。
周靖吐出一口濁氣,收功而立,挑眉看向此人,也懶得隱瞞,如實相告:
“爾等難道不知,那江春地界的伏虎門門主曾是金剛宗的弟子,我這門武藝便是從他手中得來的。”
然而,金剛宗宗主卻壓根不信這套說辭,斷然道:
“胡扯!你的降龍伏虎勢造詣極深,說是爐火純青也不為過,起碼有十年左右的苦功,絕不可能是剛學的!你定是早就偷學了我派絕學,前因后果,快如實招來!”
聞言,周靖忍不住心頭一笑。
這門降龍伏虎勢過于霸道,摧殘經脈,所以他雖然沒有吝嗇傳授,可麾下幾乎沒人去練,只有他一個人修行這門功夫。
沒想到上手之后,他發現這門內功極其適合自己的體魄,練起來一日千里,配合自身資質與修行加速,經過一個冬天的修習,如今降龍伏虎勢的等級已升至lv5了。
短短幾個月,就將一門內功練到這種程度,在這些正常人眼中,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說出去也沒人信,也不奇怪金剛宗眾人震驚了。
除此之外,他的其他武學也都有不同程度的進展,其中他在武道家體系上面花了最多時間,基礎錘煉法和疾風流的掌握度都有所提升,給他提供了更多屬性加成。
此時,面對金剛宗的質問,周靖提起鐘武落下的白纓槍,抖了個槍花,哼道:
“先勝過我,再說其他。”
他不打算用鑌鐵盤龍槍,生怕把人嚇跑,他還想多打一些高手充實戰績,推動里程碑進度,所以此時干脆用起別人的木桿槍,不硬莽,而是玩點手活。
在兩人對話時,鐘武還在流血,九曲門的門人趕緊出來,將他攙了回去。
旁邊金剛宗的人坐不住了,立即有門中高手出頭挑戰,周靖耐心和他走了幾招,在第十招的時候窺準機會,在對手腿上搠了一槍,擊敗了敵人。
見有人開了頭炮,各個門派的高手便輪番上場挑戰。
周靖沒有再使蠻力,換回熟悉的老本行,走技巧的路數。
白纓槍或刺或挑,幾種槍法在他手中轉換自如,雖不是什么神功絕學,但也是用得滴水不漏,威力驚人,他為了迷惑眾人,刻意控制著實力展現程度,一般斗上一些回合才擊退對手,大多時候不超過十合。
對他而言,這種戰斗強度,還不如他晨練做操,簡直是養老來了。
一個個門派高手敗下陣來,周靖很快便連勝了十三場。
眾多江湖人看得驚嘆連連。
陳封事跡傳遍天下,許多地方的江湖人卻沒親眼見過,只聞其名,心中本就好奇。
今日看到陳封大顯神威,各地的江湖人大呼過癮,只覺不虛此行,值回票價。
雖然這陳封,不像傳聞中那樣“開山裂石若等閑,好似神魔下凡間”,但一招一式圓融如意,一放一收妙至毫巔,力量在周身各處游走,銜接貫通毫無阻滯,宛若流水,剛柔并濟,舉手投足間蘊含著難以言喻的韻味。
相比之下,不少人只覺自己練的武藝簡直是莊稼把式,這陳封的身手,才真正展現出了“武”之一字的魅力,看得他們如癡如醉。
而許多識貨的高手,則是臉色越來越嚴峻。
羅貞等門派掌門聚在一起,一邊皺眉看著場中,一邊小聲商討:
“這人的武功,恐怕已臻至返璞歸真的境界了。”
“確實,而且槍法也出神入化,實在驚人……不過,傳言他神力驚人,怎么此時沒有展露?”
“定是這賊子知道我等要車輪戰,刻意節省力氣,說明他確實有所顧慮。”
“不錯,這人武藝再高,繼續戰下去,內力也要持續耗損,遲早會露出頹勢,我等不必著急。”
各派掌門暗自點頭,得出共識。
另一邊,有一個門派弟子來到沙行舟身邊,小聲問道:
“不知沙前輩何時出手?”
沙行舟艱難收回目光,咽了一口唾沫,強作自然道:“急什么,再看看……”
作為在環境艱苦的西北地界混跡的江湖高手,他心底里看不起南方武林,本來前幾日,他還對這陳封不以為然。
可今日親眼見識到這人返璞歸真的武藝,沙行舟心中驚詫,頓時有點打退堂鼓了。
辛辛苦苦一輩子的名聲,他不想給人當踏腳石,成全別人。
正巧在這時,又一個上去挑戰的江湖高手敗在了周靖槍下,被挑著后領砸進人群,摔得四仰八叉,相當狼狽。
這門派弟子見狀,干脆躬身拱手,誠懇道:“我派重酬請沙前輩南下,正是為了今日,還望前輩出手相助。”
沙行舟頓時有些頭疼,一時間騎虎難下,暗自后悔拿了別人的好處,被邀來助拳,吃人嘴短。
“罷了,我去會會這賊子!”
他一咬牙,硬著頭皮迎了上去,背影頗有種一去不回的悲憤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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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章說應該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