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項平比李葉生要大一歲,但修了仙,樣貌看起來還要年輕一些,此刻正捧著卷法訣,靠在石椅上仔細讀著。
李葉生父子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低著頭盯著地面。
“宣兒要怎么安排隨他,徐老漢也算是我李家的恩人,再怎么折騰也不為過。”
李項平抱著木簡讀了幾行,緩緩開口道:
“還有什么事。”
“少家主已經突破,李秋陽上山來拜訪了。”
李葉生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身后的李謝文更是低頭看著光潔的地面,不敢抬頭看四周的陳設。
“不錯。”
李項平挑了挑眉,臉上多了一絲笑意,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李秋陽卡在這胎息第三層周行輪多久了?”
“已經三年未曾突破了。”
李葉生來之前便做好了功課,當下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李項平聞言抬起頭,笑道:
“做得不錯,回去叫李秋陽好生修煉,勿要分心。”
“是。”
李葉生點點頭,又開口道:
“萬家這個月又派人前來求援,甚至提出需要糧食和傷藥了。”
“哦?”
李項平皺了皺眉,輕聲道:
“年前說是萬蕭華已經突破了靈初輪,成了胎息巔峰,竟然還如此難堪?這汲登齊真不簡單。”
“只要不過分,他要便給他吧。”
一旁的李謝文正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李項平撇了他一眼,低低開口道:
“謝文如今也長大了。”
李謝文連忙躬身出聲道:
“見過家主。”
“明日便去那黎道口給許文山打個下手,成天在村子里混著也不是個事兒。”
李項平笑了笑,朝著李葉生開口道。
“是葉生太放縱他了。”
李葉生連忙告罪,見李項平擺了擺手,帶著李謝文退下。
兩人沉默地走著山路,下了眉尺山,李葉生這才開口道:
“你與玄宣感情深厚,家主是愿意用你的,到了那許文山手下要好好學,不要同人家起是非,許文山是個聰明人,不會為難你的。”
李謝文悶悶地應了一身,詢問道:
“家主將我安排出去,可是要將我放出去當掌事?”
李葉生搖了搖頭,回答道:
“短則五年,長則七年,待到為父干不動了,李玄宣執掌家族,便會將你調回來,你不須急,好好磨練自己。”
“是,多謝父親指點。”
眉尺山洞府。
李項平皺了皺眉,心中也有了幾分煩惱,他這五年來依舊在胎息第四層青元輪打磨,沒有觸及到玉京輪。
李通崖想為他尋一枚明神散,卻聽萬天倉說那一枚明神散值二十枚靈石,每每市面上出現這丹藥便被搶購一空,沒有門道根本得不到,頓時啞口無言,悻悻而退。
“家主!”
李項平正想著,洞外卻傳來一聲傳報,一個十一二歲樣子的孩子走了進來,卻是那陳二牛的幼子陳冬河,幾年前查出了身具靈竅,如今跟著李項平在眉尺山洞府修行。
看著這個近十年來唯一查出身具靈竅的孩子,李項平笑著問道:
“何事?”
“萬家萬天倉求見。”
“進。”
李項平取出茶具,看著萬天倉皺著眉頭進了洞府,陳東河自覺退下了,便笑道:
“萬兄為何而來?”
“也只有李兄笑得出來了。”
萬天倉苦笑了一聲,深深地一躬,開口道:
“我家欲行伏擊之事,一切按約定如數交付。”
“怎地如此急切?我二哥七日前已經前往冠云峰交付供奉,萬家難道沒有派人前去?怎么在這個時候伏擊?”
李項平皺了皺眉,一臉疑惑地問道。
“那汲登齊估計不知從什么地方得知了這幾日是青池宗月湖峰收取供奉的日子,連著三夜襲擊我華芊山,只要時間過了一個時辰,這老東西就馬上退開,以防被郡中來援的練氣修士攻擊,家中被他整的疲憊不堪,死了幾百凡人,連修仙者都死了兩個。”
萬天倉眼睛通紅,咬牙切齒地解釋道:
“我萬家如今連交付的供奉都拿不出來,已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我家耗了這十多年,已經將家中的底蘊耗得七七八八,再不拼死一戰,恐怕今后再無再戰之力了。”
“好。”
李項平聽了這話也咬咬牙,沉聲道:
“一切按約定,待到你華芊山大陣升起,我便催動符箓,遠遠地攻擊那汲登齊,無論事情成與不成,這陣道傳承都必須交付我李家!”
說完這話,皺了皺眉,李項平察覺到了些不對勁,沉聲道:
“月湖峰每五年供奉時日不定,都是道上派人來通知,這汲登齊怎會知道月湖峰收取供奉的日期?難道蕭華前輩會將此事四處張揚?天倉兄,其中必有古怪!”
萬天倉也是被家中的傳信沖昏了腦袋,此刻冷靜下來想了想,也是皺起眉頭沉默不語。
李項平向來謹慎,隱隱嗅出其中有不對勁的味道,見萬天倉沉默不語,也暗暗思忖起來:
“這汲家必定有所倚仗,有了剿滅萬家的法子,恐怕萬蕭華此刻也是驚恐不已,連忙拉我李家下水,可我李家與萬家唇齒相依,怎可坐看萬家族滅人亡……”
“李兄!”
萬天倉一時間臉色蒼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顫抖地開口道:
“這汲登齊恐怕知道我萬家背后有援手,故意一點點施壓,想要逼出后援,這,這是陽謀!”
李項平臉色難看,冷冷地望著萬天倉,罵道:
“他娘的,這不但是汲登齊的陽謀,還是你家家主萬蕭華的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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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苦苦哀求的萬天倉,李項平深深地吐了口氣,心中煩亂不已,見李玄宣緩緩走進洞府,低聲將萬天倉的話講了一遍。
“這汲登齊如若不是得知了這幾日是交取供奉的日子才圍困華芊山,試圖讓萬家交取不上供奉,那便是有了除掉萬家的法子才會花費這心思前來攻打。”
“如今又任憑萬家放出求援信息,想必是有了將所援一鍋端的法子。”
李玄宣思忖了一陣,也是一臉擔憂,苦笑著搖頭道:
“偏偏我家還不得不救,通往郡中的道路僅此一條,若是萬家滅了,我李家便孤懸山中,不但事事與外隔絕,還要受那汲家騷擾壓迫。”
“要救。”
李項平搖搖頭,沉聲道:
“不求擊殺那汲登齊,只替萬家解了圍便可。”
“只是要看看那汲登齊的底牌究竟有幾斤幾兩,能讓這人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