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不念書了。”張燕忽然開了口：“我去掙錢，把錢留給哥哥治病，他一定會醒的。”

“不行！”張清斷然拒絕。

他何嘗愿意放棄兒子？可是剛才醫生說的很清楚，兒子張揚現在的狀態已經是植物人了。能不能醒來只能是聽天由命了，可是希望渺茫。

要維持這樣一個植物人的生命，這個費用不是他這樣一個提前病退的老工人能夠承擔得起的，若是只為自己，張清自然毫不猶豫，哪怕變賣所有，能夠讓兒子多維持一天他也絕不放棄，即便賠上自己的老命他也在所不惜。可是明知希望渺茫卻還要拉著女兒一起承擔，那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理智終于戰勝了情感，張清斷然拒絕的女兒的提議。

“爸，”張燕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哥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不能放棄啊！”

張清看著女兒梨花帶雨的樣子也是心如刀絞，他又怎么忍心就這樣放棄兒子呢？

病房的門輕輕響了一下，進來的是小護士宋佳瑩，這個漂亮的小護士此時神色有些黯然，大大的眼睛里透出了深深的擔憂。

看到宋佳瑩進來，張燕伸手抹去眼淚，發出“哼”的一聲，有些敵意地瞪了小護士一眼。若不是為了救這個小護士，哥哥也不會弄到今天這步田地。

宋佳瑩卻并不在意，依然擔憂地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張揚，身為護士，她當然更明白植物人意味著什么，不僅是對他自己，對于他的家庭來說，這也是難以承擔的巨大打擊。

“小燕！”張清低聲制止了張燕對宋佳瑩的敵意，轉頭安慰宋佳瑩到：“姑娘，別往心里去，這事不怨你！”

聽到張清的話，宋佳瑩忽然有些想哭的沖動，不管怎么說，張揚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個樣子，若是張清罵她一頓，也許她心里還好受些，可是張清那理解的話語卻讓她忍不住想哭。張清的語氣里透出的那種淡淡的無奈更是撞擊這她的心靈。

“伯父，您別太傷心了！”宋佳瑩忽然做了決定：“張楊的醫療費用我會想辦法的！”

“哼！”張燕又忍不住哼了一聲，她雖然不清楚維持一個植物人的生命究竟需要花費多少，可是也明白那絕不是一個小數字，她一個小護士能有多少錢？說這種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宋佳瑩并沒在意張燕表現出來的敵意，對于這她可以理解。她一個小護士確實沒有那么多錢，也無怪乎張燕不相信。不過宋佳瑩既然這樣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把握。她沒有錢，可是卻可以找到能夠出得起錢的人，只不過以前她不愿意做這件事罷了。

躺在床上的張揚現在已經慢慢清醒過來，張揚的記憶已經融合進了蔣光的意識，也已經漸漸能夠支配這個身體了，有了張揚的記憶對蔣光的意識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他可以更方便、更快地支配這個身體。

隨著自己可以完全支配自己的身體，他就清楚地聽到了“爸爸”和“小妹”說的話，是的，“爸爸”和“小妹”，蔣光想到這兩個詞匯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仿佛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等到意識到自己竟然就這樣接受張揚的身份，他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看來自己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張揚了。

張燕再一次表示了對宋佳瑩的不滿，扭過頭不再去看她，剛才自己說不念書了，掙錢救哥哥，那也是一時情急，其實她也明白靠自己省下的學費和能夠賺到的那些錢對于那高額的醫療費不過是杯水車薪。可是望著躺在床上的哥哥，她又一陣黯然，雖說自己的哥哥性格懦弱了點，對自己卻是一向不錯，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張燕看著哥哥，忽然“啊！”的叫了一聲，她剛才分明看到哥哥的嘴角牽動，仿佛笑了一下。張燕叫了一聲，又望向哥哥，可是卻又沒有了動靜。難道自己剛才眼花了？張燕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嘴。

張清和宋佳瑩都被張燕這一聲“啊”驚動了，“怎么了？”張清忍不住問張燕，心里隱隱有了些希望，卻又不敢細想，怕的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我好像看見哥笑了！”張燕猶豫地道。

“真的？”宋佳瑩忽然沖了過來，伸手翻動張揚的眼皮，又取出一支小電筒晃了一晃，果然看到張揚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眼球也隨之轉動。

“快跟他說話！”宋佳瑩的語氣不容置疑：“叫他！”

“哥！”張燕先反應過來，連忙叫道：“哥你快醒醒，我是小燕啊！你聽得到嗎？”

“揚揚，我是爸爸！”張清也反應過來，急切的叫道。

見張揚眼球仍然轉動，似乎回應著他們的呼喚，宋佳瑩連忙道：“繼續叫他，不要停！”一邊說著一遍按下床頭呼喚醫生的緊急按鈕。

意識和軀體正在進行最后的融合，此刻的張揚已經可以聽到周圍的說話聲，更能感受到有人翻動自己的眼皮，還有一束光線在自己眼前晃蕩，弄得他有些不舒服。畢竟這個眼睛有陣子沒有睜開了，一時適應不了這光線。

“這個小護士真是的？這不是折騰我嗎？難道不知道這身體很虛弱？”張揚心里詛咒了一聲，盡管現在他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就是張揚這個事實，不過對于這個身體的虛弱仍然有些不滿，這樣虛弱的身體被宋佳瑩一折騰就有些不適起來，連帶著，對這個小護士也有些不滿起來。

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醫生判定為植物人，此刻忽然有了醒轉的跡象是多么讓人驚喜激動的事情？宋佳瑩因此動作較大也是希望刺激他快點醒來，這實在是不得已的事情，她又哪里知道有個神仙的強悍意識接管了張揚的身體。

張揚被折騰得有些不爽，本來他還想再熟悉一下這個身體再讓自己恢復過來，此刻不得不嘆了口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麗的面容，眼睛睜得大大的，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夾雜著焦急和驚喜。

“唉，這小護士模樣倒是長的不錯，跟七仙女有得一拼！”這就是張揚醒來的第一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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