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峰是離云派最低的山峰,十丈峰的火房是離云派最熱鬧的火房。后院二十多名灰衣弟子整齊齊的排成四排,拿著砍刀劈著,旁邊還有個全身肌肉藍衣弟子幫他們喊口號,二十多名弟子整棄劃一地砍下去,氣勢十足。
安藍排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位,活動一下有些酸痛的胳膊,泄恨似的跟著口號對柴猛劈,一時間倒也不落人后。最后一排的弟子跟她一樣都是新入門打發來砍柴的,看到屁大的小孩揮著大砍刀漲紅著臉嘿喲嘿喲的,她心里頓時舒坦了很多。
各派選弟子大多都是十二歲左右的年紀,這正是身體開始發育的時候,自小打好根基修煉的速度才會快,越往后筋骨成熟了反而慢了起來像安藍這樣二十六歲才入門的純屬異數。
這也虧得她長得嫩,家鄉好山好水很養人,入門之后似乎也沒人問過她年紀,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歷屆入門弟子中已算高齡中的高齡。
柴已經疊了得有半人多高,足足可以用上好幾天,但是,那位藍波似的藍衣猛漢依舊沒有叫他們停下來的意思,等日暮低垂,后排人的全都累趴下,他才叫了停。
遣散了前面的人,留下剛入門的安藍等人。
“這是本門的入門心法,你們各取一個,剛剛那是練體之法,你們要多加練習。”猛漢的嗓門很大,安藍耳朵有些隱隱作痛。
“修煉上有什么問題可以來問我,但是如果我在喝酒就別來煩我。”說完他把玉簡扔給五人之后便不再理會,自顧自地拿起一旁的酒壺半臥在柴堆上大飲起來。十分性格。
安藍揣好玉簡拿著云姑給她的身份銘牌到十丈峰的司地司登記,每一個弟子都要到司地司登記,除了記錄在冊,發放銘牌以外,最主要的還是給自己選一個住所。
安藍是剛入門的灰衣弟子,只能選一間小房,帶著一個小院,至于那些高門大宅則是要看身份地位說話。
安藍選了一間比較靠邊的院子,領了一些生活用品,朝自己的小窩走去。
她選的地方有點偏遠,不過風景挺好,四周是一片翠竹木,房前幾棵果樹,后面還有一個清澈的小潭,一間茅草屋,一片籬笆,籬笆上還纏著牽牛花,頗有幾番幽然南山的田園味道。
房舍很干凈看來有人打掃,只是小院子里雜草叢生,安藍用發下來的劍休整了一下,別說,這劍好真好用,砍樹碎石,一劍到位。
整好院子她又去山上移了些野花綠草回來,然后削了個木牌,寫了兩個字掛在,院口,這才總算有了家的味道。
“安宅”。安藍滿意地拍拍手,這一來一去,已到晚上,她全身都是汗,丈著四周無人溜進潭里舒舒服服地洗了個野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起身的那一刻覺得潭里的水似乎少了許多。
晚上她又夢見了那塊奇怪的荒地,只是跟昨天好像有些不一樣,具體里哪里不一樣她又一下子說不上來,好像地沒那么干了,枯井里有了那么一點點水。
第二天她早早地起了床,大約是山上靈氣充足空氣清新,她整個人神清氣爽,做了一套瑜珈之后感覺全身毛孔都舒展開來,身體似乎也輕盈了許多。她心情大好,開始琢磨起猛漢師兄扔給她的玉簡來。
這個玉簡上的功法叫“引氣訣”故名思意就是教人如何引氣入體。
玉簡上說修真的境界一共分為八個境界,每個境界分為十層。煉氣為第一個境界也是最基礎最重要的境界,它主要是感應天地靈氣,將靈氣吸納入身體,改善體質幫助修行。
安藍盤坐于地上按照玉簡上說的閉目冥思,大概是剛坐完瑜珈她很快就感覺到丹田那股微弱的熱量,她按照玉簡上的筋脈線路運轉,可是只走了一小段,那股能量便消散無蹤,她只好又重點再來。
試了好幾次依舊沒有完整的走完一圈,不過她也不灰心,按照玉簡上說的,第一次最難,短則三天,長則一月。當然,那些有師父帶著,靠師父用真元運轉的不算。
她雖然沒有成功,但是感覺整個人輕松了不少,昨天砍柴的酸痛感也減輕了不少,她哼著小調,提著砍刀向火房走去。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灰衣弟子,藍衣弟子也有幾個,只是他們看著安藍的眼神就好像看著一個浪費糧食的廢物,讓她極其不爽。
子庶正在火房里訓斥煮飯的灰衣弟子,現在正是早飯時間火房里一片忙碌,她可不想去遭那尖嘴老鼠的白眼,自行繞開去了砍柴的后院。
猛漢師兄還躺在柴垛上有一口一口的喝著,安藍懷疑他根本就沒下來過。
安藍記得昨天猛漢師兄明確告訴過眾人,他喝酒的時候不要打擾他,于是她很識趣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自顧自地砍起柴來。后院只有她和猛漢師兄兩人,砍木柴的聲音聽來格外清晰。
猛漢師兄打了個酒嗝瞇著眼看了她半晌,然后跳下柴堆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把她掀到了一邊,奪過她手中的柴刀轉腰輕輕一劈,刀下的木柴居然裂成了筷子般大小,散了一地。
他又打了人酒嗝,盯著木柴看了半天,才撓撓頭,“嗯?一不小心就用上真元了。”
他用腳把筷子般大小的細木棍撩下,又搖搖晃晃往放大柴的地方走,看他左腳打右腳安藍真怕他摔上去。
“師兄,你要什么我幫你拿吧?”
“沒事。”猛漢師兄大手一揮,很干脆地拒絕了安藍,然后彎下了身去拾柴,他整個人身子往前傾,頭差一點就嗑在柴火上,安藍真是為他捏了一把汗。
猛漢師兄拿了柴火搖擺回來,“丫頭,你看好了。”
說完這句,猛漢師兄緊握住柴刀整個人的氣勢突然變了,如果剛剛是一個爛酒鬼的話,那么現在就是一個殺伐果決的高手。安藍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她想,這就是所謂的殺氣。
安藍知道猛漢師兄要指點她,所以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生怕錯過了細節。只見猛漢師兄雙腿蹲下,柴刀舉起,劈刀的同時腰部也跟扭動,是以下身力量帶動腰部再帶動手臂使力。
“喝!”一刀上去,柴被劈成了兩截。
“丫頭,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安藍點頭。
“哦?”猛漢師兄有些意外,然后把柴刀交到她手上。“清楚了就劈來看看。”
安藍接過柴刀放了個新柴上去,并沒有像猛漢師兄那樣以扎馬步的姿勢半蹲下,而是雙腳一前一后,猛漢師兄“咦”了一聲,笑著瞇起了眼。
安藍深吸一口氣,一口氣劈下,啪地一聲脆響,柴裂成了兩半,她咧開嘴朝猛漢師兄笑笑。她昨天犯了一個錯誤,只是單純地用手臂的力量去劈柴,劈多了不僅身體乏力而且手臂也十分酸痛。但是像猛漢師兄剛剛那樣帶動整個身體的力量去劈的話,不僅省力還能鍛煉整個身體的協調性。
原來砍柴也是有講究的。安藍恍然大悟。
猛漢師兄笑著點點頭,退去眼中的精光,偏偏倒倒躺在柴堆上。“啪”一聲,猛漢師兄第二次劈的柴火突然裂開,這一次居然只有牙簽般大小,猛漢師兄隔空取一根,剔了剔牙,自言自語的說:“呃,不小心又用上真元了。”
“我叫安藍不知道師兄該如何稱呼?”
“沒聽我說過嗎?我喝酒的時候不要打攪我。”猛漢師兄瞪了她一眼,抓起酒壺又喝起來。
“嗝!”
安藍轉頭笑笑,猛漢師兄一看就是在說胡話,她也不在意,接著砍柴。
其實,她懷疑,這位師兄或許從來就沒有醉過,這付醉態只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罷了。
后院陸陸續續來了些人都是灰衣弟子,彼此沒有交談都是悶著砍柴。子庶從火房里進來,一邊指使著人把柴火搬到火房去,一邊賊眉鼠眼的東瞧西瞧,然后指著安藍說,“你,過來。”
“你小心了,這個子庶最愛欺負新人。”說話的是站在她前面的一個灰衣弟子,大約是看在一起劈了一天柴的情況下好心提醒她。
“謝謝師兄提醒。”安藍笑著向那位灰衣弟子道了謝,然后向子庶走去。
子庶遞給她一個玉桶,“你,去百丈峰的清玉泉取一桶泉水送到后山的離宵院。”
安藍應了一聲拿了玉桶,她前腳剛踏出火房,后腳就有幾個灰衣弟子偷偷的議論。
“子庶師兄居然叫那個新來的提水到離宵院,天啊!”
“子虛師兄不是讓他去送嗎?”
“噓……小聲點,別讓他聽見,他又不傻,離宵院那種地方誰想去。”
“希望這位師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此時的安藍剛好從十丈峰坐仙鶴到達了百丈峰,剛一下來,一位守山的白衣弟子上前詢問。“師妹出示一下你的身份銘牌,來百丈峰做什么?”
“這位師兄,子庶師兄讓我來清玉泉取點水給離宵院送去。”那白衣弟子一聽“離宵院”三個字,接銘牌的手還停在半空,臉色一白,直接放了行,安藍被他像趕瘟神一樣往清玉泉趕。
離云派一共有三座供弟子居住的山峰,十丈峰供灰衣和藍衣弟子居住,百丈峰供白衣和青白衣弟子居住,千丈峰供青白衣弟子和紫青衣弟子居住,每一峰和身上的衣服一樣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般弟子進階后就會立刻搬離,當然也不排除進階過后,依舊留在原來住處的人,不過這樣的人實在是少數。
因為每一峰的靈氣濃度也不同,千丈峰最高,十丈峰最次。安藍剛踏足百丈峰便感覺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她恨不得立刻坐下來打坐,可是一想到子庶那付嘴臉硬生生止住了念頭。要是她回去遲了,止不定以后要給她什么小鞋穿。
“以后有機會再來就是了。”她倒是十分想得開。
清玉泉是離云派的靈泉,離云派能在云州小有名氣也合靠著這口靈泉。靈泉的處可大了,不但可以用來煉丹、種植靈藥,有時候喂養靈獸淬煉飛劍也能用到它。雖然,天下名泉清玉泉只排到第十位的最末,卻是離云派安生立命的根本,每年離云派能靠著這泉水換取不少東西。
泉眼處水氣氤氳,靈氣濃得已經結成了霧狀,安藍再也顧不了那么多,深吸了一口霧狀的靈氣,將玉桶放入水中,打算打了水就找個僻靜的地方煉化靈氣。可是她的右手剛放入水中,還沒開始打水,滿潭的靈泉像突然向她的右手涌來,仿佛她的右手上安了一個強力水泵,轉眼間,泉水就少了一半。
“這,這是怎么回事?!“她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