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雅帶著霍悠去參觀了她的萃取實驗室。

透明的熔爐里，一根長生根正在里面被焚燒。

長生根的燃點比一般的植物要高，但終究逃不了被焚燒的命運。

連接焚燒爐的數十根導管里，開始陸陸續續有液體、固體被擠壓而出。

“長生根里的物質并不少，或許正是因為雜質多了，所以才使得它的結構在細節上不盡相同。但每一根長生根，都可以分離出等量的分開、閉合植液。”

歐雅和霍悠依偎著，兩人都望著焚燒爐里灼灼燃燒著的長生根出神。

“其實我更覺得，這兩種植液，不像液體，更像是一種激素精華。”

“激素精華？”

“嗯。”歐雅點頭：“植物萃取液，一般都稱之為精華，但精華多少帶了點兒激素，而研究者們更喜歡稱這種激素為‘營養’，因為植物萃取液很大部分都對人體的肌膚等部位有修復作用。可是追根究底，那就是一種激素，只不過是對人有益處的激素罷了。但長生根這種激素精華，有益還是有害……端看使用它的人將它作為什么樣的工具。”

“可是……長生根會攻擊人。”

霍悠提醒歐雅，歐雅點頭：“我知道。但你看，只要有火，只要給火加點兒溫，長生根一點兒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再怎么表現得‘人性化’，它終究只是植物而已，最終還是會淪為人類社會進步的工具。”

霍悠久久沒有言語。

離開歐雅的工作室，霍悠腦海里反復在重放著歐雅對她說的話。

“小悠，長生根的作用不僅于此。它可以作用于金屬，也可以作用于人。杭川就是一個例子。杭川被它攻擊之后，身體和意識被分離，大概就是因為被注了分開植液。但后來他沒有機會接觸長生根，也不可能再被攻擊一次，這說明，他沒有可能得到閉合植液。那么，他是怎么恢復過來的呢？”

歐雅的話在霍悠腦海里敲了警鐘。

是啊。杭川不藥而愈固然是一件喜事，但卻也是一件讓人疑慮的事。

他怎么就突然好了呢？

霍悠回憶起杭川醒來的那一天。

她那天一整天都不在家。

霍悠恍然。

有人趁著她不在的時候，進入了他家，然后將杭川救醒。

除了杭川的“朋友”，人選不作他想。

這么說來，杭川的“朋友”可能一直都在監視著她？

這倒也并不讓人奇怪。

杭川昏迷這么久，得不到他的信息，他的“朋友”當然會著急。

那么，當初杭川滯留在阿曼藍星是被他的“朋友”拋棄的說法也就不那么站得住腳了。

端看這次杭川離開就可以知道，他對要去“辦事”，心里是毫無芥蒂的，這說明他并不覺得他的“朋友”有拋棄他。

霍悠想了一路，在她跨入自家公寓房門的時候，她忽然想通了。

計較這些做什么呢？杭川現在平安健康地活著就夠了，其他的，并不那么重要。

他的“朋友”也好，他要辦的事也好，那都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她沒有資格剝奪，也沒有立場計較。

她唯一能夠有點兒心結的，就是有人趁著她不在的時候，悄悄進了她的家。

嗯，這個倒是可以等杭川回來之后，和他說道說道。

霍悠撇開這個心結，重新將目光關注在了機甲的改造上。

她和探險隊的聯系沒有中斷過，探險隊老板時不時的會來詢問一下她的改造進度。

原本霍悠還卡在那么一兩個地方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歐雅對長生根的發現卻給她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她需要分開植液和閉合植液。

但她私帶回的長生根數量本就不多，歐雅做研究用了絕大部分，剩下一點兒，萃取后液體合起來的體積還不夠一瓶2L可樂的量。

霍悠將目光重新投入到了阿曼藍星。

聯邦如果發現了長生根的作用，那封閉整個阿曼藍星就十分合情合理了。這樣逆天的金屬融合劑、金屬分離劑，對整個聯邦的制造業發展具有非常巨大的、重要的意義。如果開放給私人所有，整個聯邦的動亂可想而知。

只是換做帝國，帝國會直接收歸皇族所有，并坦然告訴民眾這顆星球的作用和重要性。有點兒正大光明“耍流氓”，“我就是霸道不服你來咬我”的意味。

而聯邦就隱晦得多，隱瞞星球對聯邦的重大發展意義真相，只為了杜絕私人對這種重要資源的覬覦。

在這方面，帝國是個“真小人”，聯邦就是個“偽君子”了。

不過這些政治家的博弈和霍悠沒什么干系，她只是迫切需要一些長生根。

阿曼藍星這么大，長生根已經長滿了阿曼藍星的整個星球表面，聯邦即便要開采，又哪兒能夠開采得完？漏一些出來也是應該的嘛。

霍悠開始暗中聯系探險隊。

“……我說之前你聯系我都是光明正大的，這次怎么還加了密，原來你是想讓我們去偷竊長生根？”探險隊老板不可思議道：“小姑娘，你還沒死心吶？”

“長生根現在在阿曼藍星到處都是，弄點兒回來怎么了？”霍悠撇撇嘴，道：“你不肯去，是因為膽子小嗎？”

“這和膽子沒關系。”探險隊老板頭疼地道：“這是違背聯邦律令的事兒！”

“抓到了是違背聯邦律令，沒被抓到呢？”

霍悠輕笑：“說來說去，不還是沒那個膽氣？得，你不想賺這個錢，我找別人。”

霍悠滿以為探險隊老板會著急，畢竟她給出的價并不低。

但是探險隊老板卻沒有改口。

“小姑娘，我是真不能幫你這個忙。”探險隊老板嘆道：“因為不顧聯邦戒嚴令，違背聯邦律法的情況不是沒有發生過，你知道那支探險隊最后的結果嗎？凡是參與了這件事的，最有都被關押到了監獄星，關押到死，沒有減刑可能。我不能帶著我的弟兄們去冒這個險。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人地告訴你，越是有膽氣的探險隊，越是不會接你這個單子。因為你的這個單子，連打擦邊球的可能性都沒有。”

霍悠咬咬牙：“真沒人能幫我？”

“我說小姑娘你怎么那么倔呢？你要那攻擊人的植物怪獸做什么？燉湯喝？”

霍悠：“……”

霍悠握了握拳：“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做這種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