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蕭若忘和阿青的輪回之旅番外(6)蕭若忘和阿青的輪回之旅←→:
“清之救我!”
蒼穹之上,音波浩浩蕩蕩從破碎的裂縫中洶涌而出。山呼海嘯一樣的轟鳴充斥天地。
自破碎的穹天之上,一只手掌緩緩伸出。
此時此刻。
人世間,所有看到這只手掌的人,都有種無以言語的震撼。
那是人世間最恐怖的禁忌存在,哪怕當今世間的人王,有人道氣運加持,都忍不住呼吸一滯。
“師父出手了。”少女的視線從客棧躍出。
她深知師父與元始彼此交纏,億萬劫不休,平素很少會騰出手管人間的事。
少女心想:“到底是福松師伯。”
“這就是如今人世間最無上至高的存在嗎?”女郎挽住青年文士的胳膊,震撼不已。
此時此刻,她感受到的壓迫和恐怖,絕非任何詞匯可以描述出來。
人道紀元之前,三清至高至大,涵蓋一切。
但論壓迫感,決計沒法和如今從蒼穹中伸出巨掌的那位存在相比。
“他可是差點埋葬諸位道祖的人啊。”青年文士微微一笑。
下方,圍攻福松、蕭若忘的二十四節氣中的二十三人,仿佛被定住一樣,抬頭看向蒼穹破碎處壓下來的巨掌。
無數星辰在巨掌落下時熄滅,天河仿佛被截斷,整個蒼穹星空,都好似被扯碎的幕布,給人一種末劫降臨之感。
這是何等樣的禁忌,降臨人世。
他們也配這等無上存在動手嗎?
這是眾人最后的念頭了。
手掌壓下,覆蓋的不只是現在,還有過去,直接湮滅了他們的未來。
如同將一段存在的歷史徹底抹去。
當真是為所欲為!
巨掌落下,緩緩收攏。
聚攏了時空,黯淡了虛無。
一股莫名的荒古氣息出現。
隨即一條影子從指縫里逃走,緊接著有一聲低沉的雷音響起,一只神秘的貓,追著影子去,很快杳然無蹤。
福松漫不經心地擦了擦汗,“這些家伙倒不是泛泛之輩,逼著道爺我都亮底牌了。”
蕭若忘嘴角一抽,心想:“你老人家這叫亮底牌嗎。”
只是對福松這一副姿態,蕭若忘也不好說啥,反正早已經習慣了。
伴隨巨掌消失,紊亂破碎的時空恢復如初。
一切都恢復平靜。
可是世人深深明白,那位傳說中的無上存在,依然蓋壓在人世間所有修煉者頭頂,是目前無人可以跨越的高峰。
當真是一清高于三清天。
福松看了蕭若忘一眼,輕笑一聲:“若忘,很多事你都不懂。我這叫點火。”
“點火?”
福松:“師弟的名字,放在之前是不可能出現的。現在由我出手破局,替他打開了一個缺口。”
說到這里,福松輕輕一嘆,“世間注定風波又起。”
蕭若忘:“師叔,你這樣說,咱們清福宮的同門,還能復活嗎?”
福松:“他們復活從來不是什么難事,只是他們復活之后,還是他們嗎?這事情,道祖都說不明白的。”
蕭若忘不禁一怔,他們不是他們,師父若不再是師父,那早已輪回過的他,還是蕭若忘嗎?
他有輪回之主的一滴淚在神魂里,輪回之主保他“生生世世,輪回不寐”。
可是,當真如此嗎?
他一念及此,只覺得神魂墜入九幽之中,魂飛冥冥。
山中竹舍,瑟瑟的冷風吹進來,吹得蕭若忘頭皮發麻。
這里是真武山太和派內。
山中松竹很多。
竹子生長快,用來建造房屋,十分便宜。而且伐竹建房也是太和派內弟子修行的一部分。
蕭若忘看著自己的一雙手,酸痛腫脹。
他才第一天干活,只能說,往后的苦日子還長著呢。
伐竹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
尤其是對于太和派的弟子而言,伐竹的工具只是一把自制的竹劍而已。
只能是竹劍,不能是其他形狀的工具。
之所以要用自制的竹劍,那也是因為自制的武器,才能讓派中弟子,更了解自己需要什么劍。
對于武者而言,武功和武器同樣重要。
一把趁手的武器,甚至能讓實力提升一大截。
同時,伐竹的過程,也是對技巧的磨礪。
對于同一批入門的弟子,太和派的考核十分嚴格,一個月之后,誰伐竹的數量最少,不但要被逐出太和宮,還要被廢去武功,挖去雙眼,刺聾耳朵,割掉舌頭。
總之,是想盡一切辦法,不讓觀中的秘密泄露出去。
只是蕭若忘在想,都這樣殘忍了?
為何不直接殺掉他們,反而要如此折磨呢?
只能說,這道觀人少不是沒原因的。
今天蕭若忘的成績不算太好,也不是最差,總而言之,距離淘汰還有一段距離。
只是,對于蕭若忘而言,僅僅是這一點成績是不夠的。
他要的不只是這些。
他要做天下第一劍客,他要爬到最高。
他要成為這個江湖最有權力的人。
只是這一切,要靠他的努力達到,著實有些困難。
其實說來也可笑,他根本不愛權力。
劍出峨眉。
阿青出現在一座山中。
眼下山里的景色,十分陌生,他印象里,從沒見過這樣的山。
遠處蜿蜒的山道里,走出一綠衣少女。
少女只是素裝,一雙眸子,仿佛會說話似的。
阿青第一反應是想到了以前見過一部武俠電視劇里,某個姓周的女演員,恰巧,她演的女角色也姓周。
“請問姑娘,這里是何處?”
“大師不知這里是峨眉山嗎?”
大師?
阿青摸了摸腦袋,竟然是光頭。他的衣服,也是青色的僧袍。
“峨眉山,莫非這里是峨眉派。”
綠衣少女笑道:“峨眉派倒是沒有,以后你想的話,倒是可以建一個。”
“我想?”
綠衣少女道:“時間不多了,大師跟我上山好了。”
阿青云里霧里,卻本能地跟著綠衣少女上山,上山的路上,他才發現,綠衣少女身上的衣服不是什么布料,竟然是一片片桑葉編織出來的。
到了山頂,他見到兩個年輕的道長在對弈。
不知何時,對弈的石桌旁邊長出一株桑樹,剛才引他上山的綠衣少女卻不見了。
三天三夜過去了,阿青依舊沒有看到其他人出現。
兩個下棋的道士也不理會他。
阿青也忽然間找不到下山的路,只有在山頂熬著。
在這山頂上并不好過,周圍盤旋的霧氣實在夠冷,冷得阿青無時無刻不得不用顧掌柜教的運氣法門激活氣血,抵抗寒意。
可是三日三夜的不飲不食,氣血損耗,十分嚴重。
山頂周圍沒有路,全是天塹,不可逾越。
除非阿青會飛,否則根本沒法離開。
看來只有等兩個道士搭理他時,才能找到下山的辦法。
等待對他而言,并不是十分難熬的事情,最煎熬的事,實際上是未知的等待,沒有預期的等待。
這種考驗,甚至足以讓一個對生活毫無期待的廢宅青年,都產生絕望的情緒。
阿青是人,有心,自然就會有情緒,那種彌漫的絕望,讓他在瘋狂邊緣。
可偏偏理智又告訴他不可以瘋狂,讓他繼續冷靜。
他胸口有火,頭腦卻冰涼一片。
阿青逐漸轉移注意力在棋盤上,兩位道士每落一子,都要經過很長時間。
他的棋藝不算特別高超,但還能看懂,黑白兩子可謂勢均力敵。
而局面之復雜,更是糾纏不休,套中有套,結中帶結。
這比任何前世的房屋架構,都要復雜許多。
阿青沒有開口說話,注意力投注在棋盤上。
棋盤上,黑白子各自的余地越來越少,就要到了收官階段,但很難看出勝負。
只是阿青看這些棋子落位時,有時候注意到某一顆棋子時,身上就會有個穴位劇烈跳動。
有時候是黑子,有時候是白子,不一而足。
當他把黑白子不斷鏈接的時候,身上的跳動的穴位也會聯系起來,互相貫通。
人體穴道密如星辰,甚至許多穴位都不知道功用。
他將棋盤上的棋子,大大小小對應身上穴道,總計有三百余個穴道,其中一百多穴位被他貫通起來,躁動的內氣竟然大為平靜,心中的怒火,亦逐漸平息。
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一局棋,竟然有高深的練氣行功路線在里面。
可惜沒等他觀完這局棋,其中一個道士大手一揮,亂了棋局,罵咧咧道:“李風,李道祖,李真人,你這紫微洞玄真解還有太乙老道的北斗封神的奧妙在里面,合著你們兩個老前輩,非要合力欺負我一個后輩?”
另一個叫李風的道士含笑:“非如此,不能贏你。”
那道士冷呵呵道:“贏不贏,還得真正做過一場才知道。如此,我才知曉,周某是不是真無敵。”
李風:“元始都被你鎮壓了,還不能說明什么?”
那道士:“是求死而已,可惜元始不滅,自己也做不到,求助外力,同樣是如此。”
李風微微一笑,看向旁邊的阿青,“本周莊之人,我替你取個姓,周青如何?”
阿青聽到兩人對話,云里霧里,直到李風給他取姓,他猛然驚醒:“你怎么知曉我是周莊的人。”
其實他也只是隱隱記得自己來自周莊,不過在醉也不歸樓之前的記憶,更深刻的還是那個光怪陸離的現代社會。
周莊已經是很遙遠的事,遙遠得如同上輩子。
旁邊的道士開口:“周青,你倒是會取名字。”
李風淡淡一笑,繼續看著阿青:“你覺得呢?”
阿青看著另一個道士,總覺得對方目露兇光,心想這名字怕是不能用,他也跟顧掌柜學過幾篇道德經文,說道:“道本無名,我原來沒有姓,現在也不必有。”
李風看著他,搖了搖頭,“可惜,可惜。你不愿,那就算了。”
旁邊的道士說道:“諸圣復蘇,輪回的權柄自然不能落在他人手里。你選中他,我不反對,但能不能勝任,就看他和我蕭師侄誰的造化更深了。”
“不是我選中,這是他的意思。”李風淡淡說道。
旁邊的道士:“他這個人耳根子軟,誰最后對他說,他就聽誰的。”
李風微笑:“那你也可以再找他。”
道士說:“不必了,他要放棄輪回之主的身份,再入輪回做眾生,這是好事,我作為朋友,祝福他就好了。”
李風:“你這人心腸也軟。”
“只是對親朋好友而言。”
“那也很好了。”
“桑道友,咱們走吧。”那道士淡然說道,隨即和桑樹一起消失。
峨眉山頂,于是只剩下了阿青和李風。
李風笑吟吟地看著阿青:“咱們也算半個老鄉,雖然比不得我和小周是室友的關系,那也緣分不淺了。”
“室友?”阿青聽著這陌生又熟悉的詞匯,心里一陣古怪。
李風:“你和小周不一樣,他是真正的凡人,你身上那位正主,卻是三清超脫之念所化。小周也是個狠人,直接將他送走了,才有你機緣巧合,去了我等的祖地。”
李風自顧自說,阿青似懂非懂。
不過,他清楚,自己絕對得了一場天大的造化。
只是李風接下來教的不是那所謂的紫微洞玄真解和北斗封神,而是一門以計算為主的劍法。
真武山,太和派。
這一日,山中的松竹忽然間,齊齊低頭,朝著山下拜過去。
沒過多久,守山的道士在山門見到一男一女。
男子作道士打扮,看著朦朦朧朧,教人記不住長相,女的卻溫婉中帶著清冷,眉宇又有一絲狡黠的聰慧,令人印象深刻。
“桑道友,你不必為了體驗紅塵,就一直散發你的魅力啊。”道士輕聲道。
綠衣少女:“我這長相是公子你非要我變的啊,還說就要我身裝扮……”
道士輕咳一聲,沒有繼續和綠衣少女糾結對錯,直接對守山道人說:“你就說是清福宮的道士,來見張真人。”
張真人是太和派的掌教,傳說是真武轉世,蕩魔無數,于江湖之中,有無上崇高的聲望。
不過,自從一甲子前,這位張真人擊斃百損老魔之后,就再也沒在門中露過面。
守山道人,見對方開口就要求見張真人,自是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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