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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異常大小姐
影子城市中央區域，醫療中心。
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少女靜靜地躺在醫療艙中，如同沉睡的公主一般，往日里那總是帶著氣勢洶洶或狡猾壞笑的精致面龐此刻褪去了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片恬靜的柔美，幾縷俏皮的發絲搭在臉蛋上，為女孩略顯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些活力，或許是不習慣這樣的大小姐，看著眼前的女孩，我竟然產生了判若兩人的感覺。
“這丫頭，安靜下來的時候也挺漂亮嘛。”
四周無人，我自然是在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語。
林雪已經在這里躺了一晚上，現在還在沉沉入睡，她當時的逞強超過了我的想象，沒想到，情況會這么麻煩。
她的眼睛，已經被自己燒瞎了。
當然我們用了大約兩分鐘就給治好了。
嚇你們一跳吧。
最大的問題不是肉體上的傷害，盡管這丫頭那血淚滴落的一幕讓我出了一身冷汗，但就如她自己所說，只不過是能量暴走導致的“小傷口”而已，真正需要慢慢恢復的，還是她暴走的預言能力。
將脆弱的人類精神貿然探入紛繁錯亂的未來場景，用單一的視角從無盡的歷史走向中找到那唯一真切的一幕，這聽起來就抽象到讓人頭大如斗，卻是林雪能力發動之后的真實景象，一般情況下，對未來事實的抽取是依靠她的能力自動完成，但是……
假如那用來篩選海量信息的功能現在死機了呢？
林雪的情況就是這樣，由于過度使用能力來窺探上百萬年前的真相，并窺探一個自己所完全無法理解的“魔方”的未來，她的預言能力中負責對未來篩選的那部分功能現在已經被迫關閉，但她的“眼睛”卻在失控中無法停止，巨量的信息在沖刷著少女的精神世界，假如是普通人經歷這一切，不要說如此巨量的腦力活動會不會瞬間將人的大腦燒熟，哪怕是擁有可以處理這些情報的肉體素質，當事人也會在瞬間迷失在未來的紛繁場景中，永遠無法分離現實和虛幻的區別，從此被困在一系列未來的扭曲幻覺中。
當然，林雪不會這么倒霉，她的精神力足以對抗這種程度的錯誤信息，而且為了盡可能減小其受到的傷害，我們已經想辦法讓林雪進入了深度睡眠，同時借助醫療艙的能量盡可能壓制她的精神活動——這不是容易的事情，首領級使徒的精神力何其強大，更何況是林雪這樣依靠精神力就能刺破未來，專門靠神秘系異能來吃飯的主，區區一個醫療艙，哪怕是個翻蓋式的醫療艙，在面對林雪精神力的時候所能起到的作用也非常有限，僅僅一晚上過去，醫療艙的效果就幾乎等于零了。
這也是為什么我現在要大早起守在空蕩蕩的醫療中心里，要壓制林雪暴走的精神力有兩個選擇，一是調集大量的能量來形成力場，從外部強行壓制她的力量，第二就是借助我的能力，干涉林雪的精神力來達成疏導，智商突破9的人都能想到哪個方法更安全。
“你真讓人頭疼。”
無奈地看著呼呼大睡毫無反應的大小姐，我聳了聳肩，一邊站起身來，打算活動一下已經有些僵硬的身體。
“應該讓泡泡少打點游戲，假如那丫頭能稍微費費心，把這些用于人類的特殊設施重新設計一下就好了。”看著四周的冰冷機械，我忍不住嘟囔起來。
作為首領級使徒才可以使用（盡管大部分情況下強悍的帝國領袖們根本用不上這玩意）的地方，這個房間自然不會像普通的醫療中心一樣擺一大圈的病床，而只是在中央擺放了一個醫療艙，算是特護病房的待遇，不過雖然空間充裕照顧周到，這里冰冷的金屬色還是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在我偶然回頭看了看躺在醫療艙里的林雪之后，嗯……
本人空前強烈地認同，塔維爾設計的這種新式醫療艙還真t口棺材！
尤其是在里面還躺著一位睡美人的時候……
“木頭，為什么你臉上是那樣詭異的表情？”
毫無預兆地，林雪一下子從醫療艙中坐了起來，陰著臉對我說道。
“哇靠！”剛剛還在腦子里將棺材和停尸間、僵尸公主之類獵奇玩意來回diy，現在看到林雪陰著臉從“棺材”里坐起來，咱這個驚悚哇。
“嗯……咳咳，你醒了？”要是讓林雪知道剛才我心里在想什么東西，這丫頭絕對會找塔維爾拼命的，她對自己和這些棺材設備之間解下的孽緣已經怨念許久了，嗯，看林雪現在的臉色，似乎并沒痊愈呢。
“啊，還是有點頭疼。”
林大先知皺著眉頭，著自己的太陽穴，“木頭，那個魔方……”
“塔維爾已經暫停對它的暴力破解。”看來這丫頭還不是十分清醒，對這些自己昨天才經歷的事情八成已經記憶模糊。
“是啊，腦子還有點混亂，昨天的事情記不太清楚，”坐在醫療艙里，林雪苦著小臉晃來晃去，“木頭，我要喝橙汁！”
我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帶著些古怪的神色看著林雪，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和林雪說話怪怪的，但具體哪里不正常卻又說不出來……算了，就讓我那可憐的凡人級大腦當一回鴕鳥得了。
放棄了分析這位總是麻煩不斷的大小姐言行有什么異常的地方，我起身去給她倒飲料。
林雪喜歡橙汁，但卻不是那種新鮮橙子鮮榨出來的高級貨，這一點和她的大小姐身份完全不搭調，她只對超市里那種六塊錢一大桶的橙汁情有獨鐘，之前就猜到她醒過來肯定要這玩意，我提前就準備好了，不過還沒等我站起來，林雪就突然嘟囔了一句：“當然不加冰啦！那樣味道就全變了！真是笨蛋木頭！”
我的動作一瞬間僵硬在半空——
對了，這就是從剛才就感覺到的違和感！
林雪始終在快半拍！
她和我說話的時候，始終在回答我原本打算提出的問題，當然，由于她已經回答，我也就沒將那些問題問出來，而且由于是自己本來就要問的東西，對她的回答我一開始也沒察覺異常，這就是那違和感的來源，林雪的精神世界，難道……
注意到我一動不動的視線，林雪忍不住被我盯的有點毛骨悚然，但還沒等我說出自己的發現，她自己臉上已經劃過了了然的神色，然后一爪子拍在自己腦門上：“唔，糟糕，木頭，我……我現在看到的東西和一分鐘后的現實重疊在一起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正兀自苦惱的林半仙同學，這種現實和未來不斷交叉出現在感知中的癥狀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我仍然表示同情，這恐怕是能讓叮當都束手無策的病患，應該叫超人病？先知現象綜合癥？
林雪氣急敗壞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看著我的憋笑視線卻無可奈何，然后突然露出了傷心而憂愁的表情：“唔，木頭，怎么辦，我會不會無法恢復了啊？難道以后人家要永遠看著這個重影的世界？”
“別亂想了，”看到林雪突然露出如此傷心的表情，我也知道這時候不應該開玩笑，立刻端著橙汁來到對方身旁，“泡泡演算過了，你的精神力大概幾天之后就可以……”
“哈哈！讓你看本小姐的笑話！現在看本小姐的天馬星光爆裂拳！”
我在林雪腦袋上啪了一下：“或許我一分鐘后會坐在那個位置，不過現在你還是先習慣在重影里瞄準吧！冒失的丫頭！”
在無人的方向胡亂揮了一拳結果失去重心差點掉在地上的林大小姐讓我這么一諷刺，臉色立刻漲的通紅，然后劈手搶過了我手中的橙汁——這次瞄準了——咕咚咕咚一通猛灌。
“哼！剛才……剛才只是個示范動作罷了！本小姐怎么可能失誤！喂，你臉上那是什么表情，”林雪看著我旁邊的方向，對某個已經不會再出現在那個位置的“一分鐘后木頭”大發脾氣，“死木頭……啊！絕望了，對這個充滿重影的世界絕望了！”
“讓你再亂來，”覺得喜劇已經看了個差不多，我也見好就收，伸手按在了林大小姐的腦袋上，比剛才更強的精神力壓制立刻釋放出來，“怎么樣，丫頭，現在好點了吧？”
“啊，重影消失了！”林雪立刻驚訝地叫道，然后皺皺眉頭，“可是精神力也被凍結了。”
總感覺，現在的林大先知脾氣怎么跟小孩子一樣？難道是后遺癥？
我無良地聯想著，手卻不自覺地在林雪腦袋上亂起來，將少女原本柔順的長發轉瞬間弄成了一個雞窩。
這時候林雪才意識到自己被眼前的生平勁敵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摸著頭，臉上立刻劃過了一片憤然，隨后用力拍開了我的爪子：“喂！不要在本大小姐面前得意忘形……唔，重影又出現了……”
剛剛拍開了我的手，卻立即深陷重影危機的大小姐一聲悲鳴，然后重新抓住了我的手按在自己腦袋上：“幫我對焦！”
為什么每次和林雪的互動最終都會向著詭異的方向一路狂飆呢？
心中帶著這樣令人蛋疼的吐槽感，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再度提升了能力，將林雪還無法自主關閉的精神力給壓制下來，這也幸虧現在林雪處于復活虛弱狀態，要是平常，想這么簡簡單單屏蔽先知的眼睛可不容易——跟她斗地主我都沒贏過。
當然，這次就不用摸頭了，剛才那只是想逗逗這丫頭來著。
“雪丫頭，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那個魔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能說的也就是那些嘍，”林雪一邊用天知道從哪摸出來的象牙梳子梳理自己剛才被我弄亂的長發，一邊說道，“反正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東西，是記錄了當時帝國沉睡過程的數據，同時也是導致帝國沉睡的原因之一，我窺探了它的過去，不過得到的唯一結論就是，它的產生是希靈人自己造就，我也預言了它的未來，發現了對它強行破譯所可能引發的災難性后果……恩，或許不是目前殘存使徒的第二次沉睡，但危害也不比那小。”
林雪并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我還是看出來，她有所保留。
“不能多說，”少女默默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突然低聲解釋道，“未來時刻在變動著，對它進行過多的揭示會讓一切模糊不清，最終，將演變成我也無法看透的迷霧。”
“沒關系，這樣的話，你承擔的壓力才更大吧。”
這聲感嘆并不是客套，而是發自真心。
嚴格來講，林雪或許是我們中對一切最了如指掌的人，雖說不能盡窺未來，但至少她能看到未來的無數險惡——話說為什么我要認為自己的未來就是那么險惡啊混蛋！
但是林雪卻不能找個人分擔這些。
未來不可過度揭示，哪怕是多一個人知曉也不可以，對這樣的窘境，林雪只能自己一個人承受，她無時無刻不游走在一個危險的警戒線上，盡一切可能給予我們隱喻，用盡可能少的信息來向我們透露盡可能多的秘密，卻又不能多說一個字，雖然大部分情況下我這平均線上下的理解力都讓大小姐抓狂無比，但她所承受的壓力我卻能感受一二。
“壓力不壓力什么的，小菜一碟啦，”林雪大大咧咧地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斜了我一眼，“不過你這個木頭的遲鈍精神才是我平常最大的壓力之源才對。”
我無辜地聳聳肩，對這個大小姐冷不丁的毒舌近乎免疫。
“對了，丫頭，我記著……當時在魔方核心前面，你叫我的時候，用了阿俊這個稱呼吧？”
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我忍不住撓著頭發問道，以確認當時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聽。
“當然是你的幻聽唄，”林雪毫不在意地哼了一聲，“本大小姐才不會落入你這個#&……￥#男的魔爪呢。”
第二次了，林雪說出的話第二次一出口就直接被打上碼了。
不過，雖然語氣如此堅定，眼前大小姐扭臉的一瞬間我看到的那抹紅暈是幻覺嗎？
“傻蛋，遲鈍，不開竅，木頭，死心眼……”
在我愣神的時候，林雪突然嘟嘟囔囔起來，一連串惡毒言論不假思索地從先知大人嘴里冒了出來，而且這次是不打碼的。
“那什么，丫頭，我沒惹你吧？”
“一邊去，我背元素周期表呢！”
哪個倒霉世界的基本元素要靠一幫笨蛋組成啊！
林雪當然聽不到我腦內的怨念，只是突然呼了口氣，臉上露出放棄的表情：“算了，誰讓我也是個笨蛋呢……木頭，你過來！”
“干啥？”我不明所以地湊了過去，雖然大小姐的盛氣凌人只是口不對心的習慣，不過假如自己無視對方的話，她肯定有辦法讓我麻煩不斷。
“就在那保持姿勢別動！”林雪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眼底卻閃動著我辨讀不出來的狡黠，在我莫名其妙的注視中，大小姐突然吸了口氣，然后，那雙靈動的眸子便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起來。
“啾！”
嘴唇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但在同時，腦袋里卻是一片空白。
過載了，過載了！灑家的腦袋過載了！
剛才發生了啥？啥也沒發生，對吧？
好吧好吧，面對現實面對現實，剛才那個，是……
接吻了？或者說，自己被林大先知強吻了？
奧特曼和小怪獸握手言和？初號機和使徒們共建未來？鐘馗和基利安聯手建立和諧伊甸，小天天和柱子哥終于把酒言歡？
有誰能跟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啊！
仿佛觸電一樣，我整個身子直接向后彈了出去，然后轟然一聲就從椅子上翻了過去，等爬起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林雪還在用食指點著自己的嘴唇，嘴里嘟嘟囔囔：“似乎也就這回事嘛，虧我之前還充滿幻想來著……”
但是你的臉頰已經紅到發光了誒。
剛才竟然沒躲開，事實上，由于作戰經驗豐富，早在林雪突然將臉湊過來的時候自己下意識就應該反應過來的，但是“可能”和“不可能”之間的劇烈沖突卻讓自己大腦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唇上已經只剩下一片冰涼的殘余觸感了。
“啊，木頭，你的表情好有趣！”
“喂，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我忍不住在林雪腦袋上用力按了下去，心中卻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高興，“剛才那是怎么回事？”
雖然努力想表現出不在意的態度，在我話音落下的時候，大小姐臉上還是忍不住更紅起來，說實話，從認識以來，我還從沒看到過大小姐也可以如此像個女孩子——好吧，這個就涉及人身攻擊了。
“呃，這個啊，”林雪突然皺起眉頭，用食指敲著自己的太陽穴，“可能是精神還不清醒，剛才發生什么了嗎？”
裝傻？
我理所當然地產生了這樣的質疑，但不得不說，林雪臉上的困惑表情還真是有夠真實，而且更重要的是，往日里跟自己差不多算死敵的大小姐，真有可能自發地沖上來獻吻嗎？
想到這里，連我都要忍不住認同林雪的解釋了……才怪！
看到我臉上毫不掩飾的質疑和刨根問底的架勢，大小姐剛才的決心和勇氣也不知道煙消云散到了哪里，臉上的紅暈絲毫沒有消散，她就開始打著哈哈轉移我的注意力：“木頭，我還有件事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