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現原體之后的第三天,我接到了星臣傳來的消息,神族的探索隊已經確定了他們在舊帝國邊境發現的異常信號源的具體位置,父神本人和一大幫神族大佬正親自趕過去查看情況,同時他也對我發出了邀請。(。)
“情況就是這樣,”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全家人,“按父神的說法,他們發現的是一個世界殘骸,舊帝國毀滅至今還沒有完全消散的殘骸,殘骸內有深淵反應,但處于被平穩壓制狀態,有不少證據表明在那個世界發生過深潛行動,所以神族的專家團猜測,那里就是當年帝國進行深淵深潛活動的入口之一,甚至有可能,那里的設備都還在正常運轉。我打算親自過去看看,珊多拉決定留下來看家,剩下的誰愿意跟著過來?現在報名。”
第一個舉手的毫無疑問就是淺淺,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我們過去是要干啥的,也不知道世界殘骸里有什么好玩,只是我要出門于是她就鐵定會跟著湊熱鬧。第二個舉手的是姐姐,她也沒什么別的理由,只是要跟著來照顧自己的弟弟……話說這個理由她不需要當著神族條子五人組的面公然說出來?冰蒂斯那貨都笑的快腰椎間盤突出好不好!
“曉雪,你跟你爸過去。”林雪拍了拍自己閨女的后背,毫不猶豫地把熊孩子推給我,我有些詫異地看著大小姐,原本還以為她是要自己出馬的:根據一貫的規矩,林大小姐摻和事的動力僅次于淺淺,她不是湊熱鬧,她本身就是一熱鬧,但沒想到這次她竟然決定老老實實在家呆著,而是把自己的女兒推出來,難道大小姐終于意識到自己身為人母應該檢點自身,決定稍稍收斂平常那人來瘋的性格,在家相夫教子以正風氣了么?
曉雪顯然也不知道她媽怎么想的,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然后就看見林大小姐仰天長嘆。滿臉舊社會,悲愴地說道:“老爺子過兩天大壽,全家族誰敢缺席——這節骨眼上我要是再跟著你出門胡鬧,回家大概會被直接打斷腿……”
曉雪一聽這個頓時眼睛就亮起來了,唰地蹦到林雪懷里,也不管自己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大姑娘,就開始在那拱來拱去:“啥?啥?太姥爺過大壽?!誒呀我差點忘了這日子了!這可是我打小最期待的三件事兒之一啊——不行,我現在就得趕緊去準備準備。你們都不給我零花錢。就太姥爺給的零花錢最多……啊對了,還有舅舅,我得從他那敲一大筆……”
“砰!”大小姐一個手刀砸在曉雪頭上,聲音大的我坐在對面都聽見了。然后就見熊孩子她媽對熊孩子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跟——你——爸——出差去!你個瘋妮子這時候湊什么熱鬧!”
“啊?”曉雪頓時泫然欲泣,“為什么不行……爸,你管管你老婆。你老婆欺負你孩子!”
這次連冰蒂斯這個貨都看不過去了,嘴角抽抽著跟曉雪解釋:“你今年連個受精卵都不是呢好么?你甚至連蛋白質階段都沒到呢好么?你讓你媽怎么跟你太姥爺解釋她跟一男人在外面廝混幾天就突然多出一跟她差不多高的閨女的事?”
誒呀我去,冰蒂斯解釋問題的切入點也太形象了點,連曉雪都一臉目瞪口呆,然后困擾地撓撓下巴:“對了,我還沒生出來呢。好。爸。我跟你出差去:反正跟老爸在一起也挺好的。”
我和大小姐同時長舒一口氣,好家伙。僅僅跟曉雪這熊孩子說了幾句話感覺就跟打了一仗似的,讓人心力交瘁,這姑娘真不是個省油的燈,耗油量跟坦克比起來只多不少。
“然后呢,還有要跟著來的沒?”我環視一圈,最后只有潘多拉姐妹表示有興趣,其他人都興致欠缺的模樣。()當然,像小泡泡和水銀燈這樣的,即使表現出再大的興趣我也不敢帶上,寶貝閨女可不能有閃失——當然,曉雪也算閨女,但屬于皮糙肉厚那撥的,我合計著以這丫頭的本事,就是她身邊的人都閃失完了她也不一定能掉根頭發。
“莉莉娜,這次怎么你沒動靜了?”我好奇地看著蘿莉大教宗,后者正蜷在沙發上,抱著琪露諾的一根翅膀當冰激凌啃著(張牙舞爪的琪露諾已經被眾人無視半個鐘頭了),她聞言對我擺了擺手:“廢話,我是生命女神教的教皇,你領我去跟父神他們見面,那性質等同于區域經理直接被集團CEO董事長總經理副總經理各級總監組團接見吶,哪個想不開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樂得起來?”
我一想也是這么個道理,而且以莉莉娜平常的工作狀態,她可能是所有教皇里最不合格的一個,跟父神見面指不定有多心虛呢。這和領著她去神界不一樣,去神界那等同于公款旅游,或者對她而言就算公司領導組織基層員工參觀總部所在地,是可以帶著輕松愉快的心情吃喝玩樂游山玩水的,順便還可以無視掉每到一個景點就發表一次講話的總部領導,但這次我們是去工作,世界殘骸也不像可以公款旅游的地方,她跟父神見面,恐怕就剩寫檢查了……
于是最終出發人數就決定了,我,淺淺,曉雪,還有潘多拉姐妹,剩下所有人全都在家。對我們這只要出門就浩浩蕩蕩的一家子而言,這次可真是精簡人員。當然,神族條子五人組是默認必須跟隨的,這個不用討論。
當然,我們并不是只身前往,這次要去的地方其實并不安全:舊帝國和神族接壤的邊境地區,那里距離墮落使徒的勢力范圍也很近,而且恐怕還處于后者的活躍區,因此有必要帶上一定數量的艦隊以保證往返路上的安全(目的地本身的安保倒是不用擔心,那里應該有神族軍隊駐扎,而且墮落使徒除了腦筋抽風外帶倒了血霉的那次,估計也不會想著和父神正面干一仗的),最終在珊多拉的建議下,我帶上了一部分復仇軍艦隊,還有西卡羅的艦隊。
我們沒有帶去一整個軍團,這是為了在保證戰斗力的同時盡可能壓縮艦隊數量,以防止直接把墮落使徒的大部隊吸引過來:以墮落使徒的習性。一旦他們發現新帝國和神族正在某個世界執行秘密行動,那肯定會第一時間把目標世界毀掉,這就是傳說中的打不死你也惡心死你戰術。我并不擔心墮落使徒的軍隊能對神族和新帝國的聯軍造成致命打擊,但我擔心他們來妨礙我們的研究工作。
這次隨行艦隊的選擇也是深思熟慮的,復仇軍艦隊本身就是精銳中的精銳,其戰斗力比之皇家艦隊都不相上下,再加上他們特殊的“生命形態”,在面對突發情況的時候其應變速度和指揮穩固度都遠遠超過普通艦隊。而且他們還有戰歌號作為王牌旗艦。那是新帝國目前唯一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正品星球戰艦,戰斗力毋庸置疑,只要把戰歌號調成靜音模式那它簡直就是完美兵器(必須靜音,戰歌號現在的艦載主機實在太鬧心了)。選擇西卡羅的艦隊則主要是因為他們抗揍:能正面扛著星河甚至創世紀一路沖鋒的猛男猛女軍團可不是鬧著玩的。把他們往帝國上將號周圍掛一圈,安全指數立刻上升六個加號,當然把西卡羅帶上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影子城各級城市管理部門的強烈申請。
好。讓我們把細節問題放在一邊,總之在安排妥當了影子城這邊的事情之后——其實也沒什么可安排的,有珊多拉親自留下坐鎮,我也想不出自己這么個半路出家的菜鳥能給她做出點啥指導性建議來——我們便啟程向星臣傳來的世界坐標進發。
其實這也是次實驗,測試一下現在新帝國的設備對神族的數據格式兼容程度如何:這是個研究課題,而且是長期性的。事實上現在我每天接觸最多的。除了來自邊境的戰報之外。就是各級部門的項目報告,從科研到軍事再到行政。幾乎每一個正在運轉的帝國機關都同時進行著大量建設性的項目,而這些項目有一半以上都是新帝國才出現的、摸索性質的工作。這就看出來了,作為一個帝國,是絕對不可能和小說電視動畫片里一樣架構簡單清晰明了的,那種國家領導人及其幕僚每天閑著沒事干,凈知道上街追姑娘在家開宴會,成天除了花前月下就是七八個人談轉圈戀愛,而且談四十多集都談不上的情況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真要那樣國家早完了,因此我對一切形式的宮斗劇表示發自肺腑的不理解:萬歲爺除了搞對象就不能干點跟國家沾邊的事兒了么?
好,我絕對沒有一丁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自己能過上那種喝茶泡妞啪啪啪,閑云野鶴啪啪啪的日子啊……然而國家大事,龐雜繁細,它的復雜程度和瑣碎程度根本讓你沒那個閑工夫,別的不說,僅僅讓新帝國剛建立起來的數據網絡和神族的“網絡”達成兼容,就是一個涵蓋數十種技術問題和政治問題的大工程,而直到現在,這項工程仍然在基礎建設階段……這或許可以解釋為啥我們在最后一步跳躍的時候明明精確按照神族提供的坐標來定了位,但最后帝國上將號還是毫不猶豫地砸中了神族一座虛空節點……
嗯,這是一次交通意外,當我們按照神族提供的坐標進行艦隊跳躍的時候和一座虛空節點發生了碰撞,當然,碰撞并不嚴重,充其量只是擦上點邊,然后我就看到一群神族士兵手忙腳亂地從虛空節點里跑了出來,領頭的還是個熟人:最高龍神大人。
……我決定裝作不認識他。
解決了這點小小的意外之后,帝國艦隊在神族軍隊旁邊停泊下來,父神在數名神族大佬的陪同下來到了帝國上將號的艦橋:因為這里比較寬敞,一名艦隊隨軍技師和父神帶來的技術人員交流起來:“可能是二次坐標轉換的時候你們的系統自動過濾了修正碼,當然也有可能是發送跳躍申請的時候,我們用錯了通訊協議,幸好雙方的緊急避讓系統都正常啟動,碰撞并不嚴重。”
那名留著長胡子的神族技術人員回答的很有創意:“二次坐標轉換?原來你們發了兩次?”
……看樣子本次碰撞事故的原因已經找到了。
“咳咳,”父神還沒和我們打招呼,就聽到了不遠處兩位技術人員的交流內容,頓時臉上就很尷尬,他干咳了兩聲。跟我們笑著說道,“通知的有點匆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可算擺脫家里那群熊孩子了,就當出來散散心……嗯,起碼擺脫了一大半,”我呵呵一笑,然后就看見旁邊的曉雪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她也知道自己是個熊孩子:雖然這丫頭絲毫沒有改變點什么的意思。“還是先說正事。”
“嗯,談正事要緊”父神很嚴肅地點點頭,示意身后跟著的幾名神族高層自己找位置坐下,等所有人都在軍官平臺上落座之后。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的韭菜盒子呢?”
我:“……”我跟這位二哥之間關于“正事”的理解是不是有點偏差?!
我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父神所要求的唯一禮物:中國東部地區民間卡路里快餐神器韭菜盒子,總計十好幾斤。都是出發前安薇娜和姐姐大人親手做的,放在一個保溫箱中。父神很高興地接過去,先從里面拿出一部分來分給自己的隨行人員,才把剩下的收好。看到我臉上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一笑:“不著急,不著急。時間有很多。”
我知道對方這種特殊的性子。也只能無奈地擺擺手,努力適應眼前一群高階天神啃著韭菜盒子跟自己討論世界和平的事兒。父神也終于提到了他們的發現:“簡單來說,探測隊伍發現的是一個世界殘骸,歷史應該已經有數萬年了,大致能和你們帝國崩潰的年代對上,或許還稍微延后一些。現在這個殘骸已經進行了特殊處理,為了防止墮落使徒從中干擾,我們把殘骸進行了信息指向性封鎖,現在它的唯一入口在虛空節點內,稍后我會讓技術人員把這個入口復制到這座飛船上,這樣一來,除了虛空節點和你的旗艦,將沒有任何手段可以進入發掘現場。”
我點點頭,看來父神在之前就考慮到了這地方并不太平,并且針對隨時可能亂入的墮落使徒做出了安保措施:盡管墮落使徒應該沒有膽量來進攻這個高端戰力云集的地方。
正在這時候,從旁邊插進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誒對了,我想起件事啊……”
我循聲望去,看到說話的人是一朵奇男子,身穿金色華麗鎧甲,身后一襲火紅披風,金色亂發耀人眼目,一張臉帥的拿散彈槍崩倆鐘頭都能出去勾引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最高龍神撒隆千羽豪,萬沒想到安薇娜做的韭菜盒子都沒能封住這位大哥的嘴,他一開口我就渾身開始冒汗,忍不住聯想起一段慘痛經歷,而坐在這位最高龍神周圍的人已經開始默不作聲往旁邊挪了。
千羽豪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周圍的氣氛變化,臉上已經紅光滿面:“說起發現這個世界殘骸的時候,其實我也是經過手的,當時我正在批閱……”
“稍等一下,”我在父神下令把最高龍神送去禁閉室之前呼地站了起來,因為自己想到一個突發奇想的點子,“我給你找個人聊天。”
“真的?”最高龍神頓時眼前一亮,燦爛無比。我沖他微微一笑,起身去打開了通訊器:“戰歌號,二瘋子在線嗎?”
下一秒,一個囂張又刺耳的女聲從通訊器中傳了出來:“本艦姓陳!本艦當年是有兩千三百四十五門主炮的!本艦不是二瘋……哦,是將軍她哥啊,你有啥事?”
自己聯絡的是戰歌號,其實也就是維斯卡當年那個瘋子AI,現在后者擔任著戰歌號的驅動程序,她對我的標準稱呼就是“將軍她哥”,這也是她為帝國效忠的唯一原因——不過我倒是不怎么介意,這個瘋瘋癲癲的家伙肯效忠自己已經不容易了。我知道跟她說話不用客氣:“第一件事,你丫當年是艘航母,所以別提你的主炮了,第二件事,我給你找了個嘮嗑的對象。”
“誒,可以啊,”瘋子AI前所未有帶上了高興的情緒,與往常那時刻罵街的惡劣心情(她真的有這東西?)判若兩人,“可算能找著人說話了,你不知道這個叫大督軍的家伙平常有多無趣,本艦說三天他才回了一句‘哦’,真NM跟將軍她姐一樣悶——你給我找的嘮嗑對象在哪呢?”
我扭頭招呼最高龍神,讓他站在通訊臺前,默默后退了兩步。
“你好,我叫撒隆千羽豪,是個龍神。”
“你好,本艦姓陳,是個天才。”
“我給你講講本龍神當年云游天下的事兒,那是個草長鶯飛的季節,本龍神被發配……”
我默默地打開了隔音場,坐回父神對面,在一眾高階天神面前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