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歡喜幾家愁！
追咬的敵軍劉黑塔部灰溜溜地撤了，蕭靖川這邊大獲全勝，正行清剿戰場之際。
可待是蕭靖川、邱致中從陡壁上下來，卻見到部卒兵士們哄搶裝備及吃食。
對此，二人無語甚去，可短時卻也并無太多辦法好想。
甲申紀事有載，今官兵所至，動以打糧為名，劫商賈，搜居積，淫婦女，焚室廬。小民畏兵，甚于畏賊。
亦有民諺，賊來兵去，兵去賊來。賊掠于前，兵掠于后。賊掠如梳，兵掠如剃。
種種行止，已然成風，并非一朝一夕一軍一隅如此，而是普遍現象。
眼下，雖這支隊伍還未拉到州府村縣，但就僅清掃戰場此一事，便已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至于說，為何軍紀敗壞到這種程度，個中原因甚為復雜。
眼下，蕭郎提兵剛逢初立，雖瞧此景，有心整治一二，但礙于實情，有些便也只好睜一眼閉一眼，且延后話是也......
“孫培忠？孫培忠！”蕭靖川凝眉，滿臉嚴肅。
“在！”
“在！”培忠應回。
“你倒瞧瞧，你看，這都成什么樣子了！”
“也不知道管管！”蕭怒容腹誹。
聞是，孫培忠亦不無委屈。
“呃......，將......，將軍吶！”
“以前隊伍拉出去，本就沒有餉嘛，所以這......，底下的弟兄們不一向如此嘛！”
聽及，蕭靖川一時更較頭疼。
往昔多算跟大軍開拔，這些個事，他自懶管。
可眼下不同了，都言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這自作主將拉隊伍，有些情況，便不得不多行掂量。
“唉，行啦！”
“去，給老子把隊伍集合起來，順便知會李虎臣一聲，叫他也帶隊過來吧！”
“飛宇，你也集合家丁去。”
言畢，蕭靖川緘口沉聲，不再旁話，心事重重，兀自朝前行去。
............
半刻鐘后，各部整隊業畢。
蕭郎則早立一處高臺上，向下審視眾將兵卒，一臉凝重，高聲訓令。
“將士們，弟兄們，這是咱出京后第一仗，咱們勝啦！”
“什么狗屁的劉宗敏，還號稱大順流寇之精銳！”
“不過如此！”
“老子打的就是他媽精銳！”
“以往，我明軍將士遇敵，只知結硬寨打呆仗！”
“一味被動挨打，固守防御，我蕭靖川很是不喜歡吶！”
“自今日始，將士們，你們要學著跑起來！”
“打巧仗，打出其不意之仗，打欺負人的仗！”
“跟我蕭靖川上陣殺敵，往后，吃虧的事兒，咱不干。”
“既是打，就要勝，就要有得便宜好賺才行啊！”
“聽明白沒有？”
蕭靖川一番言辭，語出驚人。
“聽清了！”言畢，眾將亦只含混參差應答。
“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啦！這仗，咱是勝了！”
“但是，此番合軍自京師突圍，到了這香山，可還遠沒到高枕無憂的地步！”
“一線天之戰，阻斷身后追咬之敵，短時之內，目的是達到啦！”
“可前面，翻過西南那幾個山頭兒，渾河邊上，定還會有堵截你我之敵寇！”
“我蕭靖川，知你們平素一個個欠餉，欠俸的，都餓瘋啦吧！啊？！”
“不怕！”
“今兒我把話也放在這兒！”
“不出一月，我蕭靖川定叫大家伙兒吃飽穿暖，有銀子花！有錢拿！”
“以前欠下的兵餉，咱加倍補上！”
“都他媽想不想要哇？啊？！”
蕭靖川有意按下軍紀一事，不得已續為鼓舞士氣說辭。
其言也是直說到這個份兒上，底下列隊兵卒間，才總算開始有了反應，隔三略五的，交頭接耳，臉上浮出幾分笑模樣。
瞧這光景，簫郎暗自松快一口氣，尋是趁熱打鐵。
“李虎臣？李虎臣！”忙再喚去虎臣之名。
“到！到！”
“俺在這兒吶！”虎臣不明所以，見是簫郎相詢，亦忙愣著腦袋自隊中跳出來。
“哈哈哈哈！”
“好！”
“虎臣老哥，剛陣前那幾下子，可真是給咱提氣呀！啊？！”
“李虎臣部，此役誘敵深入，作戰勇猛，當居首功！”
“來，拿著！”
蕭靖川高聲沖得大伙兒吆喝，言畢，自腳邊兒拎起剛下準備的一柄佩刀，手上用勁兒一震，甩去虎臣位置！
而那李虎臣好武尚戰，身上功夫亦是了得，旋即單臂前撐，不費啥功夫，一把便將刀柄握到了手里，細致觀摩。
只見那刀，鞘身華麗，想必絕非凡品，或恐算個傳家之物，亦未可知。
遂其臉騰喜色，反身拔刀試刃，高舉以示眾人。
“將軍威武！蕭將軍威武！”
憑此一動作，旁在虎臣部兵卒，立刻意會，同聲附和，高亢喊頌去。
見勢有效，簫郎再進步追賞。
“哈哈哈，好，好！”
“誒！那個胖子，說你吶！”
“齊大勇！”蕭再招呼。
“在，呵呵，在，在吶！”
齊大勇聽得自家把總后，自己亦被點了名，知肯定有賞，遂咧嘴拘著笑就忙也擠身子湊前來。
“呵呵，你小子打起仗來也不含糊，戰陣中殺敵，我瞧你手舞雙錘。”
“來，這金扣皮帶是你噠，正合綁你那兩柄銅錘！”蕭郎諳熟邀買人心之法。
此舉，亦立即令就那墩胖大勇喜不自勝。
“哈哈哈，金......，金扣的，好家伙，謝......，謝將軍！”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隨之領帶，底下馬上又是一陣歡騰。
“好，好！”
“大家今后只要記著！”
“在我軍中，有功，就一定會賞！有過，也必然要罰！”
“此次，李虎臣部騎兵首功，本將軍令，所有武器物資優先補給李虎臣本部騎兵！”
“馬銘祿？馬銘祿人吶？！”
蕭費唇舌一番鼓動，完畢，又拉銘祿出來。
“在！”
“末將在此！”銘祿亦有緊回。
“好，待會兒大家補給清掃，你維持下紀律！”蕭令。
“呃......，是！”
“末將明白！”
隨后，待是馬銘祿領命，簫郎便就不多停留，兩步跳下高處石臺，幾望瞄去稍遠些致中身影，獨個兒步了過去......
............
少頃，二人湊近。
“誒？你怎么不管了？”
“這不要分發裝備了嘛，你也不多盯著點兒？！”致中瞧蕭來有事，有意調侃相逗。
“嗨！”
“行了吧，少跟這兒擠兌人！”
“這自己拉隊伍出來，才知此行不易呀，眼下士氣為先，兵士們心里也是都沒個底！”
“什么軍紀不軍紀的，這會兒恐還不到時候！”
“切不可操之過急！”
蕭靖川這通嘀咕，與其說是講與致中聽，實際亦有自行寬慰之意在其間。
近前邱致中聞及此般說頭兒，也是僅就會心一笑，不多言語。
“行啦！”
“甭看我熱鬧了！”
“走吧，邱大公子，頭前帶路。”
“他們這分發，估計還要有一會兒呢！”
“你帶我去會會那幫王公大臣吧，也算戰后給太子報備下軍情。”
“省的那幫大臣編排我不懂禮數！”
簫郎心思周到，自嘲苦笑堪言。
聞是，致中也就只好無奈搖頭，隨步聽令，頭前作引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