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庭道出漁村前后事情原委,蕭靖川意欲演一出揮淚斬馬謖的好戲!
“王傳武!將劉文炳、鞏永固、邱致中三人給老子拿下!”
“老子今天要斬將祭旗!”蕭靖川漲紅著臉,怒目喝令。
“是!”
隨王傳武帶人押起劉、鞏、邱三人,蕭靖川頭前帶路,負手朝北向林子里走了幾十步。
這里,孫培忠已依令將五百余兵卒人馬集結完畢。
蕭靖川吐著粗氣,一躍跳至林中大石上,命王傳武將三人帶到兵卒圍出來的圓場中間。
“眾將士們!”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
“有功,必賞!”
“有過,定罰!”
“今兒個,我手上有三張軍令狀!”說著,蕭靖川從懷中取出狀子,展在部卒們眼前。
“上面寫著如若事敗,定斬我頭!”
“就是我下面這三人!劉文炳、鞏永固、邱致中!”
“辦事不利,走漏形跡。”
“剛諸位亦聽到了不遠處的炮擊聲!”
“依顧長庭所言,他們中劉文炳劉侯爺府上家丁叛軍潛逃,已將你我及太子爺所在之位置出賣給了賊寇!”
“陷我全軍入險境!”
“如此指揮不當,禍亂全軍之行徑,我蕭靖川豈能姑息!”
“左右來人!”蕭靖川毫不顧忌地狂喝。
“在!”
“在!”蕭郎兩側,提刀斧二兵士出列。
聞聲,押解三人的王傳武及兵卒亦從后踹跪了劉、鞏、邱三個。
“軍令狀三張俱在,將那三名罪將給老子砍了!”
“今天,我就拿你們的血,祭咱這面軍旗!”
蕭靖川額上暴起青筋,臉上亦全是痛苦之色,但所言毫不留情,怒目斥令一氣呵成,無半點破綻!
不遠處圓場前,正對蕭郎而立的李虎臣及孫培忠,見此一幕頓時大驚失色!
那劉文炳、鞏永固還算罷了,可邱致中其人,畢竟乃同為舉事之手足弟兄!
眼下剛出得京城,大敵當前,身在險境中,怎可先砍得臂膀去?!
遂虎臣、培忠二將見勢,緊相言來救場,俱是忽前一步走,挺身而出!
“將軍!”
“將軍!”兩將單膝跪地,抱拳進言。
“臨陣斬將,或有不詳啊將軍!”
“此三人雖敗事而歸,多有錯處,但還請將軍念在他們均是初犯,從輕發落啊!”李虎臣勸言。
“是啊將軍!”
“邱公子輔助將軍,護太子一路出京,是有功的呀!”
“功過相抵,留邱公子一命吧!”
“將軍,我孫培忠愿以自己這項上人頭擔保,求給邱公子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孫培忠舍命保全邱致中。
聞言,李虎臣亦保。
“蕭將軍,我李虎臣也愿以自己身家性命,全全擔保邱致中,還請將軍留他一命,將功折罪,以觀后效!”
“不行!”蕭靖川當即否決。
“你二人休要再言!”
“這三人,我今天是定斬不赦!”
蕭郎立于大石之上,表情動作表現得異常決絕。
“將軍恕罪!”
“將軍恕罪!”
“將軍恕罪!”
這時,守在圓場另一處的馬銘祿,見勢隱晦地壓手,叫得身旁幾兵卒,一齊跪地,求蕭靖川網開一面。
他這邊如此一跪,似亦起了示范效應,圓場四周幾百兵卒,見狀也紛紛跪伏,以做出聲勢,勸將軍刀下留人!
當然啦,這一幕能出現,其實與李虎臣與孫培忠的擔保不同,他二人會進諫勸手,完全是出于各自本意,誠心要保邱致中。
但馬銘祿此舉卻是事前蕭郎之安排!
畢竟,這世上哪兒有什么萬全的計策啊,他使計賺劉、鞏二人不假,前期也頗為順利,可不到最后,誰又能保證這途中不出岔子呢?!
所以,蕭靖川便在邱致中他們回程前,單獨吩咐安排了馬銘祿這一出。
目的也很明了,就是如若到時釣不出諸大臣入局,那馬銘祿帶動全軍勸保,也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不至于氣氛嗆到那兒,自己下不來臺,那問題就嚴重了,自身尷尬到無所謂,主要是亦會影響將軍威信及士氣。
別大臣們未收服,自己再搭進去,那就絕對得不償失了!
“將軍恕罪!”
“將軍恕罪啊!”
馬銘祿牽頭,李、孫兩人自覺策應,一時間,全軍兵卒似都被氛圍渲染,開始高喊起來。
蕭靖川見此,表現出驚詫與舉棋不定!
他負手于大石之上,匆匆左右踱著步。
看去,似是他蕭將軍在與自身命令作斗爭,徘徊于是殺是留之間。
但只有蕭靖川自己清楚,他現在確是心焦,不過心焦的是為何以倪元璐為首的那幾位朝臣還不出來勸諫。
真真急煞他矣!
“誒......”
“讓讓,讓一讓!”
“蕭......,蕭將軍!”
“蕭將軍刀下留情啊!”
終于等到他!
戶部尚書倪元璐出手了!
只瞧其頗顯笨拙地領著身后三位朝中同僚,從圓場一側的兵卒中閃轉騰挪擠進來,拱著手作禮至蕭靖川身前幾步遠。
“蕭將軍吶,斬不得,萬萬斬不得呀!”
“這劉文炳,乃孝純皇后劉氏之侄,崇禎九年進封新樂侯,為人敦厚,是皇親吶!”
“那鞏永固,亦是娶了明光宗八女安樂公主朱徽媞的駙馬都尉。”
“此二人身份貴重不說,更是對我大明朝忠心耿耿!”
“此次太子有險,急招諸人勤王護駕,他二人拋家舍業,不顧性命趕來。”
“就憑這副忠肝義膽,蕭將軍,您也要手下留情啊!”
老臣倪元璐城府頗深,蕭靖川一時難以料斷對方是否真情。
只不過其放眼瞄去,那老朽確是端得一副良言苦勸,心急如焚地模樣。
遂蕭郎心念轉動間,決意再添把柴。
好好燒他一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