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明

第一四二章 士子樓對事

簫郎、太子二人,九龍書院內院中終是碰見。

互為客套、試探,幾番言辭對上,各懷心思。

隨后,太子朱慈烺有意引蕭靖川入內院新建士子樓,以圖單獨敘談。

且其亦不待簫郎回言,忽又轉頭對向邱致中吩咐。

“哦,對了,致中啊,你帶那......,顧長庭是吧?!”

“你二人暫留此處,繼續侯著許直吧,我同蕭將軍單獨聊聊!”

語畢,太子毫不顧及此三人作態,兀自奔士子樓就行了去。

其身后,蕭靖川無奈,同致中對視一眼,亦只得快步跟上,同太子前后步入樓中!

咯吱!

士子樓門扇輕啟。

這新造之二層磚木殿堂內,一樓南北兩側墻上,裝裱掛著不少墨寶字畫。

正中一張長條大書案,左右分列十余把官帽椅。

太子朱慈烺自入得樓后,便搭手在椅背上,一言不發,只沉默往里踱著步子。

見勢,簫郎只得硬著頭皮率先開言。

“恩......”

“呵呵,稟殿下,此次出山,除護送倪元璐一行三位大臣出三坡界外,末將領兵又下易縣、奔淶水!”

“斬殺敵寇千余,繳獲銀錢物資無計!”

“想來,憑著這些儲備,已夠我們裝配整訓一個加強營的兵力啦!”

簫郎報言,有意接續前話,亦進一步探求太子口風。

“呵,統兵作戰,乃將軍之責矣!”

“我本就力弱,如今困居在這山林里,就是有心,左右亦幫不得你什么?!”

朱慈烺飄忽言語,仍自顧背對著簫郎,腳下不停,手上摩挲著椅背,向前走著。

“額......,這......”

“末將惶恐,不知殿下何意......”

蕭靖川幾番示好,可對面這太子爺卻一直冷言冷語,聽來甚叫人不舒服。

遂簫郎心下不耐,有了氣,便亦頓在那兒。

良久,士子樓內一片寂靜。

太子似亦察覺此間尷尬,于是乎覺著時機以至,便堪堪言語道。

“這樓,名為士子樓!”

“多少學子,寒窗苦讀十載,一招得中,方可成得士子之名,做官,取仕!”

“文人嘛!治世為國矣!”

“蕭靖川,如我未記錯,你乃武舉出身!”

“我大明,自太祖爺開國之初,便有武舉。”

“但洪武朝后期,朝中奉行重文輕武之法!”

“武將就多算世襲、爵位、軍戶為優!”

言及此,朱慈烺頓口,緩回過身,向簫郎瞄去一眼。

蕭靖川無反應,繼續聽言。

“說來亦算就無奈,國家初建,軍中能人好手太多啦!”

“尚武之風一旦開啟,于國長治無益!”朱慈烺又頓,袖袍一抬,伸手重重拍在椅背上!

“可后到天順三年!土木堡之戰......”

“經那一役,我大明京營、五軍營,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

“朝廷軍力大減!”

“為御外辱,拔擢將才,不得已,這才又重提武舉之事!”

“一時間,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名將輩出!”

“蕭靖川吶,這些人亦都是武舉出身,后成一代名將!”

“武舉、科舉,并不分家!”

“皆乃為國選能!”

“今日你我同步進入此士子樓,可有何感慨無有?”朱慈烺言語間,繞了好大一個彎兒。

聞去,蕭郎一時難解其意,只隨口應承詞話。

“呃......”

“殿下所提名將之事跡,音容笑貌言猶在耳!”

“不過,我蕭靖川何德何能,堪同此等人物相較哇?!”

“末將惶恐,此心,唯殺敵建功,盡忠以為殿下謀是矣!”

蕭靖川穩端出一副冠冕堂皇之姿態來。

朱慈烺見此卻忽來不悅,登然眉關緊鎖!

“蕭靖川!”

“你領兵困守此地,踟躕不前,究竟意欲何為?!”

“為本宮謀算?”

“這什么九龍鎮,你到底還要待去多久才算了事?!”

猛然間!

朱慈烺質問出口,似心中郁結之氣,終有噴吐!

“呃......,這......”

“回殿下,再不到半月,四月末,定就起行啦!”

“此前糧草不濟,兵馬不精,如之奈何?!”

“實非我蕭某不愿動身,確系時機尚未成熟所至!”

蕭靖川急令答辯,咬牙之神態,瞧去還算鎮定,似亦心下對今日之對言早有預料。

“時機?!”

“我朱慈烺是不懂兵!”

“可你如真愿直接保送我去南京,不練這些兵馬,難道就不能成行嗎?!”

說著,朱慈烺長吸一口氣。

“即刻動身,不作耽擱,到得陪都,我依舊會以勤王護駕之功封賞于你!”

“榮華富貴,少不了你!”

“要軍權!我亦可繼續叫你簫郎統兵!”

“就這山野之間,你再練,又有幾分益處?!”

“屆時,我欽點你總督中外軍事!”

“提領大軍,北伐收復失地,難道不比現下更爽快嗎?!”

“蕭靖川?你......,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朱慈烺多日思謀不得解,對得掌兵蕭郎所為,亦難認同!

遂此般單獨議及,將事由拋出,就為得以確準答復!

可反對蕭郎處,竟仍有難言,緘口不緊為應回。

見此,朱慈烺心下更窩火氣,一甩袖袍,續言再問。

“哼!還有!”

“聽許直講!”

“你還要在這三坡界,建什么根據之所!”

“又欲留滯老三朱慈炯在此!”

“蕭靖川,你呀你!”

“究竟怎個想頭兒,你.....,你倒是說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