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晏不敢再動,一心期盼著蘇慕柘能察覺出她的狀況,什么求得她原諒啊,什么嫉妒安陽郡王對她好啊,什么負荊請罪,就是不合離啊,為什么不能當面說呢?
她氣的想罵人,耳邊聽著蘇慕柘發自肺腑的話,語氣里的真誠讓她眼中又酸又熱。
可是,你倒是推門進來啊,這個笨蛋……
淳于晏在心中無數次的希望蘇慕柘能推門進來,沒想到,他說完了這些話,卻轉身走了。
這個蘇慕柘,說那么多做什么,關鍵時刻,警惕心呢,戰場上的經驗呢,怎么連她這點反常都看不出來嗎?
淳于晏欲哭無淚,嗚嗚掙扎了幾下。
身后的人聽得蘇慕柘的腳步聲遠去,低喝一聲:“走!”
然后扯著淳于晏往窗戶那邊走去。
黑暗里,淳于晏看不到東西,摩挲著伸了伸腳,想要找個凳子什么的,弄出點動靜來。
黑衣人似乎知道她的意圖,拽起一旁的布巾堵上了她的嘴,一把將她扛了起來,就要跳出窗子往后山方向飛奔。
今晚的月亮隱在了厚厚的云層之后,天空中幾顆星子點綴,窗戶一開,一陣涼風撲面而來。
黑衣人腳踩窗臺,一腳踏出了屋子。
這時,一陣勁風襲來,黑衣人反射性的一躲,將淳于晏暴露在來人的面前。
來人立時收回了招式,冷喝一聲:“什么人?如此大膽,敢挾持我家夫人!”
原來,此人正是蘇慕柘。
他佯裝遠去,然后又悄悄的溜了回來,恰好就看見一個黑衣人想帶著淳于晏逃走。
黑衣人肩上的淳于晏頓時紅了眼眶,被堵住的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拼命沖著蘇慕柘叫著。
蘇慕柘心疼的看向淳于晏,厲聲道:“放下我家夫人,我就放你離開!”
可是黑衣人卻不為所動,緊了緊肩上的淳于晏,尖利的呼哨一聲,只見四五個人影從空中飛身而來,團團圍住了蘇慕柘。
那個黑衣人卻扛著淳于晏施展了輕功直奔后山樹林。
蘇慕柘與四五個人打斗在一起,一時脫不開身。
只可惜,他為了跟淳于晏告別,暗衛什么的都沒帶,這些黑衣人的功夫都不弱,他一時焦急,可也無可奈何。
還是杜若幾個聽到了動靜,大著膽子溜出去向洪福寺中的僧人求救,洪福寺的僧人一到,蘇慕柘才脫身出來,飛身向后山追去。
安陽郡王扯著嘉哥兒從草叢里出來,一路哼著小曲,搖著扇子,后面跟著一瘸一拐的嘉哥兒下了山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圍了一群的寺中僧人,還有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嘴角留著黑血的黑衣人。
其中有一個搖搖欲墜,眼看嘴角一動,就要咬破了嘴里的毒囊。
安陽郡王心中一動,手中的扇子如閃電一般飛出,恰好就打在了那個人的腮幫子上。
那個黑衣人慘叫一聲,臉頰頓時腫起了一個大包,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順帶了還帶出了兩顆牙齒來。
安陽郡王轉身拎起嘉哥兒,幾個飛身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扇子上滿是鮮血,安陽郡王嫌棄的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兩顆掉落的牙齒。
其中一個正是藏了毒囊的那一顆。
安陽郡王從懷中掏出一個雪白的帕子,墊著將牙齒拿了起來,包了包塞進了嘉哥兒的手中。
嘉哥兒渾身一個機靈,看了一眼黑衣人滿是鮮血的臉,伸手就想扔了出去。
安陽郡王低喝一聲:“拿著,給你姐姐去!”
嘉哥兒被吼的急忙縮回了手,就要去找淳于晏。
其中一個僧人,正是小沙彌的大師行圓智大師,他開口道:“小施主的姐姐被一個黑衣人擄走了,往那邊的后山方向了。”
“什么?”安陽郡王和嘉哥兒同時不相信的喊道。
杜若在一旁跑了過來,焦急的道:“是的郡王爺,三公子已經去追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看好嘉哥兒!”安陽郡王將嘉哥兒往杜若的方向推了推。
然后,飛身就往后山奔去,路過圓智大師,道:“還愣著干什么,追啊!”
圓智大師一揮手,跟在安陽郡王后面向后山的方向飛奔而去了。
這個安陽郡王,整日里搖著一個扇子不務正業,沒想到輕功這樣好,圓智已經放展了功力,也才將將看的見他的背影。
至于其他人,已經遠遠的被甩在了后面。
夜色深了下來,秋意涌來,淳于晏只覺得渾身濕冷濕冷的,仿佛林中的霧氣都進入到了皮膚里。
黑衣人一直扛著她飛奔,林子里又暗又潮濕,淳于晏已經辨不清方向了。
不知道蘇慕柘怎么樣了,能不能打得過那幾個人。
淳于晏想著,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于是在黑衣人的肩頭各種晃動,嗚嗚大叫阻礙他飛奔的步伐。
黑衣人力氣也幾乎用盡,將她扔了下來,撲通一聲落在了荊棘叢中,尖利的小刺扎進來她的肌膚里,針扎似的疼。
“喊什么喊,再喊我就要了你的命!”黑衣人蒙著面,兇神惡煞的吼道。
說完,自己先愣了愣。
上頭給他的命令,不就是悄無聲息的解決了這個臭丫頭嗎?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扛著她跑這么遠?
想到這里,黑衣人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鋒利的刀身在黑暗里格外的亮。
淳于晏心中一緊,顧不得身下的荊棘叢,嗚嗚叫了起來。
黑衣人冷笑一聲,將她口中的布巾拽了出來,道:“臨死讓你透口氣,就算以后要找債主的頭,也不要找我,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說著,黑衣人就高高揚起匕首,向淳于晏刺過去。
上頭說了,悄無聲息的解決,如今已經驚動了人,可是總要保證任務完成了,否則他們通通都得不了好。
鋒利的刀尖從上而下,眼看著就落在淳于晏的脖子上。
淳于晏閉著眼睛大喊一聲:“等一下!”
黑衣人的手一頓,罵道:“臭丫頭,死到臨頭了,還等什么!”
淳于晏慢慢睜開了眼,勉強彎了彎唇角:“這位壯士,你要殺我自然是易如反掌,不過,臨死前我能不能問一下,到底是誰要我死,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如今我都要死了,就讓我死個明白吧。”
淳于晏梗著脖子,甘愿赴死的模樣,讓黑衣人心中的警惕降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