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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紅鳶一席話,坐在椅子上的甘順瞇了瞇眼,看了一眼愣在原地,似乎有些茫然的陳月,
“小月,既然紅鳶想帶你去吃席,那就去吧,聽說那春風樓的飯菜不錯,估摸著就比我做的難吃一點。”
此話一出,那些個簇擁在甘順身邊的眾人臉上皆露出了詭異的神情,陳月一見,心中倒是有了幾分好奇,這甘順做飯是有多難吃,剛才那么舔狗的大家,竟然都舔不動這句牛皮?
紅鳶再次抬起眼睫,走向那穿著一身簡樸的少女,輕輕摟過其肩頭,柔聲道:
“妹妹,走吧。”
陳月這人有個缺點,平時不是很明顯,上輩子也不算突出,那就是,見著漂亮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她就容易走不動路,甚至耐心也格外的給幾分。
如今被這面貌嬌媚的女子一摟,聞到來自于她身上那淡淡的桂花香味,只覺得整個人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了。
只得跟著紅鳶的步伐,走上了那停在院落外的兩馬并駕的馬車。
上了馬車,紅鳶反而并未言語,只是靜靜地靠在馬車壁上,瞇上眼仿佛睡著了一樣,只是看她那時不時敲著膝蓋的嫩手,才知她沒有睡。
陳月坐在鋪著軟墊的固定座位上,偷偷的看了兩眼這和山河縣畫風截然不同的女人。
“可以叫你小月嗎?”
“叮。”
“啊,可以可以。”
紅鳶睜開了那一直閉著的雙眼,
“我是甘先生早些年收養的孩子,他教導我們讀書識字,甚至彈琴寫詞,后來,我這沒見過世面的粗鄙之人,為了錢財,將自己給嫁了出去,如今想要用黃白之物來孝敬甘先生,卻次次都被拒之門外。”
說完,紅鳶莞爾一笑,看著陳月那樸素的打扮,充滿了靈氣的眼神,
“看在你這么乖的聽我說完話,給你一句忠告。”
陳月一聽這話,這才正大光明的看向紅鳶的眼睛,一雙,明明眼帶媚意,眼神里卻有一絲憂傷的眼睛。
“莫要為了那黃白之物誤了人生,有時候,慢就是快。”
聽了一堆空話,陳月也不惱怒,
左右她也是為了美女姐姐的顏值上車,混一頓飯飽,牛芳他們也不知道是出門干什么去了,估摸著要么是看房,要么是去集市看吃食去了。
牛芳這年還沒過,就已經花了不少錢,她心中定然是想早點做買賣賺錢的。
至于陳書,這孩子估摸著是跟著去做參考,畢竟他如今是家中唯二的文化人,其中一個自然就是陳月自己了。
“哎,跟你一個小孩子說這些也太早了,聽不懂也是正常的,不過,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就好,
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但凡你覺得是好的,那肯定是演給你看的,明白嗎?”
陳月果斷的點頭,
這句話倒是沒問題,畢竟上輩子網絡上曾經流行過一句話,
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見到陳月一臉我明白的樣子,紅鳶不禁笑出了聲,
“好孩子,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別管別人怎么說,你只管吃你的就是,若是有人問起你來,你就說是我的遠房親戚,懂了嗎?”
陳月一聽這么麻煩,忽然有些后悔,但想著待會兒可以一邊看美人一邊吃飯,心頭的煩躁也就消散了不少。
春風樓坐落于山河縣縣中心,離衙門也就隔著兩條街的距離,左右皆是高檔的店面,賣著牛芳壓根進都不會進去的珠寶首飾,以及每本書都價值不菲的書店之類。
在這之中,春風樓獨占三層小樓,屹立于整條街的尾端,朝前望去,還能依稀看見那第三層的窗戶打開,里面的人在推杯換盞。
走近了春風樓,紅鳶牽著陳月從馬車上下來,周圍過路的行人瞧見兩馬并驅,都格外多看了一眼,見著紅鳶后更是再多看一眼。
至于陳月,十歲少女的珠圓玉潤對比二十出頭的媚意天成,那還是有些許黯然。
好在,陳月并不介意,
畢竟她自己也是個愛看美人的。
邁進大廳里熱鬧非凡的春風樓,此時正值年關,各個回到家鄉的行商們聚在一同交流交流,以至于一直以來售價不菲的春風樓也算是上桌率爆表了。
但就是如此忙碌的時節,紅鳶跨進門后,掌柜的便從柜臺后走出,睜著眼笑如彌勒道:
“紅姑娘,您的包間我給您留著呢,就在三樓老位置。”
紅鳶淺笑點頭道謝。
“哪里哪里,能夠讓紅娘子在我們店里吃飯,說出去,那也是給店里添光的!”
紅娘子?
陳月想到了之前翻閱的一本閑談,說那大周十大才女,排名第十的紅娘子,高嫁給了襄省第一才子兼襄省第一巨商之子的白蘇。
說是自那紅娘子嫁人后,兩人皆再無佳作可出,世人皆道:
白蘇溺在溫柔鄉中哪里還提得起筆,而紅娘子揚名就是為了高嫁,如今如愿以償,又怎會再動筆呢。
陳月再一聯想到方才紅鳶所說的話,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么。
好在,紅鳶似乎并不在意她這個隨手邀請來的小妹妹,而是眉間帶著一絲憂愁的牽著陳月的手上三樓去。
大廳內不時有人朝著樓梯的方向看來,陳月都假裝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走到掌柜的保留的包間。
推開門來,
里面坐著一位瘦弱的拿著長煙槍的男人,房間窗戶緊閉,屋內點著三個暖爐。
“還以為你會用這難得的自由時間做些什么,原來是來山河縣看那個糟老頭。”
紅鳶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沉著一張臉。
“白蘇,你怎么會在這,我的客人們呢。”
被喚作白蘇的男子朝著紅鳶的臉長長的吐出一口煙來,
“客人?那些所謂的才子佳人?”白蘇笑,“怎么,你到現在還沒死心,想要揭穿我的假才子身份?”
陳月:…
這么勁爆的消息就這么直接說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我現在退出門去還來得及嗎?
陳月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倒是引來了白蘇的注意,
“怎么,今兒出門還撿回來個小丫鬟。”
丫鬟本鬟:
真是謝謝你了,剛才門口還有人說我是紅鳶美人的妹妹,到你這里我就直接變成丫鬟了。
紅鳶冷冷的看了一眼白蘇,牽著陳月的手讓她坐在自己左側,對面則是那吞云吐霧的白蘇。
“白蘇,我與你的事情不要牽扯外人,這是甘順先生關門弟子的姐姐,我瞧著她合眼緣,帶她來吃頓飯罷了。”
聽了這話,白蘇倒是抬起眼皮來打量了對面的小女孩一眼。
陳月坐在凳子上,只覺得今天這飯虧了。
就這用餐氛圍,今天是吃不了多少了。
紅鳶話后,白蘇果不再言語,
陳月被煙味嗆得咳嗽幾句,對面的男人便沉默的收起了煙槍,又起身將窗戶打開。
本就是寒冬時節,這一開窗,屋內的暖意瞬間涌出窗外,沒一會兒溫度就降了下來。
“謝謝。”
陳月裹了裹衣裳道。
白蘇瞧著她的動作,臉色頗有些懊惱道:
“既是合眼緣,你怎的不帶孩子買兩件衣裳,這天冷的,就這單薄的棉衣,夠干什么?”
陳月聽了這話,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方才那個坐在屋子里吞云吐霧的人,怎的現在又關心起自己來了。
“不用了,本來我來蹭飯,就已經臉皮很厚了,再蹭兩件衣裳回去,這臉皮也太厚了。”
白蘇聽后,一愣,最后竟哈哈大笑起來。
“紅鳶啊紅鳶,瞧瞧,這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可比你那些個閨中密友來的敞亮多了。”
陳月被這話說的有些坐立難安,你要搭話就直接搭,何須用我做筏子呢,不過是吃一頓飯,怎么這么難熬,這春風樓讓我說,只能打個四顆星,這一顆星扣在,上菜忒慢!
“咳咳,咳咳。”
白蘇靠在椅子靠背上,用手帕捂著嘴咳嗽著,咳嗽聲連綿不斷,讓他沒得空繼續說話,陳月暗自松了一口氣。
“白蘇,你將我娶回家無非就是為了個好名頭,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追我到這里來”紅鳶嘴里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將窗戶給重新關上。
窗戶一關上,屋內的三個暖爐便發揮出了原本的實力來,一會兒功夫,房間里的溫度又升了起來。
“小姑娘,將來你若是成親,可千萬記得,不要聽信所謂的閨中密友,尤其是當你嫁的如意時,她們的話,你就當個屁來聽便是了。”
白蘇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嘆道。
正所謂,兩口子之間的事,外人不要插嘴,陳月坐在椅子上,心中幻想著自己是一棵樹。
飯菜在這時終于上上來了,這春風樓不愧是山河縣的第一酒樓,道道菜色香味俱全。
“紅娘子,您的菜上齊了,請慢用。”
陳月低頭瞧著這一桌菜,和端菜小二那眉開眼笑的表情。
不禁問道:
“這桌菜有什么典故嗎?我瞧著似乎不像傳統的六個涼菜八個熱菜?”
放眼望去,這一桌子都是熱菜,熱湯,熱糕點,這若是春風樓的席面,陳月難免有些好奇。
“嘿嘿,小姑娘你有所不知,這一桌的確是席,只不過,這席有個名字,叫做我心悅你。”
陳月:……
“這五道熱菜的頭個字加起來就是我心悅你啊,熱湯則是一生一世湯,這糕點則為歡喜糕。”
小兒笑瞇瞇的介紹著,
白蘇不自在的清咳了兩聲,給了一兩銀子賞錢讓小二下去。
得了豐厚賞錢的小二自是歡天喜地的退出門去,順帶將門給帶上。
等到小二退出包間,白蘇和紅鳶兩人紅著臉別過頭去,誰也不看誰,都不說話。
聞著那慢火煨燉起碼五個小時以上的豬蹄,陳月只覺得自己喉嚨里的唾液分泌快速激增。
“紅鳶姐姐,吃菜呀,這菜一看就很好吃!”
白蘇斜眼偷瞄紅鳶,
“娘子,是為夫錯了,但我們白家,男子不得為官,女子不得有才,這是老祖宗留下的祖訓,你也是知曉的。”
白蘇先低頭給了臺階,
紅鳶也扭過頭來看向對面面色蒼白的男人,
“我沒有想讓你從官的意思,至于女子不得有才,你心悅我時,不也是因為我的才華,你當初可是信誓旦旦對甘順先生發誓,要保護我一生一世,如今就因為所謂的祖訓,便要反悔嗎?”
白蘇輕嘆了口氣,
“我心悅你,不是因為你的才華,而是因為你就是你,你若是想繼續寫詩,便寫吧,老祖宗那里,我去說。”
陳月還沒吃到豬蹄,紅鳶與那白蘇已握手談和,甚至還探討起了給陳月買衣裳的事情
“我不需要衣裳,我有。”
“小孩子別說話,這是我送你給啊鳶解悶的謝禮,哦對了,方才啊鳶說你弟弟是她老師的關門弟子,那也就是我白蘇的師弟,糟老頭子肯定還沒和你講過吧,
我白蘇,就是他甘順老頭子的第一名學生。”
陳月:大周十大才女之一和襄城才子之首出于同一名老師,而那位老師收了我和弟弟做關門弟子,
莫名的有了一種將來也要成為十大才女的錯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