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都看上了村頭石家的女兒。”
“啥?!”牛家人幾乎都尖叫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二舅媽甚至忍不住的想要沖到兒子面前,問他是不是真的。
陳月見此,好奇地悄聲問向牛芳:
“娘,那石家的女兒咋了?咋姥姥他們反應都這么激烈,你也是,那石家的女兒還能吃人不成?”
牛芳本想開口勸勸兩個孩子,可兩個嫂子根本沒有給她插話的機會。
無奈,進入不了戰場的牛芳只得偏頭給陳月解釋了一下,為什么家中的女人對那石家的女兒這么敏感。
幸福村的人們都不算富裕,許多人家的閨女養大了都往外嫁,這個年代嫁出去的閨女就是潑出去的水,少有牛芳這樣貼補家里的,大多數都是逢年過節回娘家一趟,有些甚至好幾年才回來一次。
而幸福村的田家,則仿佛發現了嫁女兒的財富密碼,他家嫁女兒,從來不挑男方的長相身材,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男方的財力和彩禮。
若只是單單這樣,牛家的女人們也不會這般反感,畢竟嫁女兒嘛,想要讓女兒過得好一些,人之常情。
可這田家雖然是想要將女兒嫁個好人家,可在村子里的女孩又要下地,又要干活貼補家用,出的起高價彩禮的男娃家,自然是不愿意花高額的彩禮娶一個村里的媳婦兒,那田家的大姐就另辟出路,勾得村里的富戶家的孩子來了個未婚先孕。
田家夫妻兩哭天喊地的找到富戶家去,然后以如果不成親就去衙門告他們家非禮為由,逼婚成功,事后那富戶人家的兒子才吐露,他們是在田家女兒的閨房私定終身,那段時間,田家的三個女兒經常被田家夫妻給叫去地里幫忙。
得了,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幸福村的人都悟了,這田家老兩口是鐵了心要把大女兒嫁給這呆頭郎,甚至不惜敗壞女兒的名聲。
雖然這田家兩口子和大女兒干的事兒不地道,大家心里有些膈應,從此以后,死死看住了家中男孩,可這田家二妞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鄰里鄰居的,幫忙什么的,她跑得也勤快。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放下了戒心,可日子一久,壞就壞在這勤快上了,這田家老二成功攪和得鎮上的一小酒樓的兩口子合離,肚子里揣著娃嫁給了對方當續弦。
那被合離的夫人,就是之前幸福村嫁出去的,合離后,那婦人帶著家里一幫人,將田家給摔了個jing光,這下,田家的名聲是徹底的臭了,不光是男子不去,連女子也不敢湊近了,就怕別人說自己是想去學人家當續弦。
至此之后,那田家老三老四出門洗衣服打水,大家都會避得遠遠的。
就這樣,兩位表哥卻提出想要娶田家的女兒。
陳月也能夠理解兩位舅媽為何如此狂躁了,這擺明了田家的孩子道行高深,而兩個表哥卻對她們深信不疑。
二舅媽先大聲哭喊著: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們兩個要是娶了田家的閨女,咱們家在村里還怎么抬起頭來做人?!”
牛老太太也怒了,她這一輩子教導出來的孩子都是一根筋,要是娶了田家的兩個閨女回來,還不得把家里人都踩在腳下折磨?
陳月有些見到這雞飛狗跳的一幕,扯了扯牛芳的袖子,腳尖輕輕踮起,湊到牛芳的耳邊問道:
“娘,我是不是不應該,當著大家的面把這錢給拿出來?如果沒有這筆錢,兩位表哥也不會提出這個。”
瞧著女兒可憐巴巴的小臉蛋兒,牛芳趕緊否認,
“這事兒和你有什么關系?那是你兩個表哥豬油蒙了心了,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
而此時,兩位表哥更是說出了驚天之語。
“我和田蕊/田云是真正相愛的,她和她大姐二姐不一樣!”
瞧著兩位表哥那臉紅脖子粗,急于為心上人辯解的模樣。
陳月不禁想到了上輩子的一個詞。
舔狗。
這兩人大概就是舔狗吧。
沒錢的時候絕口不提娶女神,發財了就連忙想要將女神娶回家中。
“你們是怎么和那兩人認識的?”
大舅媽終于冷靜了下來,開始盤問孩子們相識過程,企圖從過程之中找出疑點,掀翻這場戀愛的真相讓兒子冷靜。
大表哥站在原地,攔住了漲紅了臉想要繼續辯解的弟弟,開口回答他娘的話:
“之前在鎮上做工,回來路上看見她們兩個孤零零的走在前面,我們就想著都是一個村的,跟在后面偷偷送她們一路,結果半路上遇見鄰村的人調戲她倆,就出頭把他們打走了。”
陳月在一旁聽著,心里不禁感慨,喲,這不就是典型的英雄救美嗎?在這個重視名節的朝代,若是被欺負了,許多女子可能就想不開投湖了。
不過,如果那兩個女孩真的和姐姐們不一樣,豈不是真的很慘?
明明作妖的是姐姐和父母,但是后果卻是被她們所承擔。
“就這,就這,你倆就想娶她們?又不是你們欺負的她們!”二舅媽尖聲問道。
“后來,后來每一次她兩去鎮上,我們都陪著。”二表哥被自己親娘一嚇,下意識的解釋。
陳月:這,這不就是談戀愛?
“好,你倆想過沒?沒有咱們家在你姑姑家的養豬場賺到錢,你們倆該怎么辦?她們會嫁給你們不?”大舅媽不愧是大舅媽,提出問題一針見血。
兩位表哥的臉也瞬間白了許多。
“我們,我們與她們約好了,她們不嫁我們不娶,等她們年齡大了,就,就可以嫁……”二表哥終究是頂不住他娘那恨不得殺人的目光,將他們二人與田家女之間的約定給說了出來。
二舅媽和大舅媽聽見這話,兩人恨不得當場氣暈過去,扶著額頭向后退去,跌坐到椅子上,將臉給別到一邊,淚流滿面。
陳月心道,完了,這話一出,那田家女怕是更不會被同意了,就算是兩位表哥死撐著娶回了家,那過的日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場面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兩位舅媽大概是覺得在大家面前哭了實在有些丟臉,強撐著哽咽讓兩個孩子去殺豬。
“今天不把那一百頭豬殺完,你們倆也別吃飯了。”
大舅媽說完這句話,用手背將淚水給擦去,轉過頭去,將頭高高昂起。
陳月心想,她大概是不想再看見自己兒子那倔強的臉了。
二表哥則呆住了:“大,大姑,一百頭豬,怎么可能一天就殺完?”
話剛說完,就被大表哥給直接拉走了,走之前,大表哥只留下一句話。
“一百頭豬,我和牛夏可以殺,沒殺完之前,絕不吃飯,殺完,娘您就答應我們的婚事,成嗎?”
一百頭豬,陳月不太清楚到底需要多久,不過看牛姥姥點頭應下了,她猜測應該也是不太可能完成的。
等兩位表哥走之后,兩位舅媽便直接伏在椅子扶手上嚎啕大哭,哭得比當初沒錢過年時,還要傷心一百倍。
陳月悄聲問牛芳。
“娘,這一百頭豬要多久才可以殺完?”
牛芳擔憂的看了一眼兩位嫂嫂,
“咱們村里的殺豬匠,一般一天可以殺三頭豬,趕上過年這陣兒,殺的手法粗些,一天能殺六頭,他們倆就是拼了命,一天也頂多殺十二頭。”
嚎啕大哭的二舅媽此時也抬起頭來,看向二舅道:
“牛冬這孩子,性子一向就倔得很,我真擔心,他為了娶那田家的姑娘,帶著我家牛夏,硬撐著不吃飯。”
大家都在擔心陳月表哥們的婚事,只有陳月著急了。
按照一天十二頭來算,一百頭豬,最少也得八天。
到時候武侯的肉價指不定都下來了,那自己先拿錢后交貨的行為,豈不是成了坑紅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