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南枝

第六百四十章 前世冷冰冰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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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刺客即將追來,司南至見她執拗,裁下一截白衣擦凈手上鮮血,不顧蘇南枝反抗,將她抱進山洞放在大石頭上坐著,半蹲下來,溫柔地注視她:“求你,待在山洞里,乖乖的,不要出來。”

“有些血腥,可以蒙住眼睛。”

面具之下,司南至蒼白唇角微微一勾。

在他起身走出山洞那瞬間,司南至面色驟變,變得冷酷狠辣,眼底席卷著濃濃殺氣。

月色下,他攥緊手中利劍,身姿筆直如風,守在山洞前,輕蔑道:“一起上吧。”

蘇南枝看見他說這話時,后背一條大口子正在汩汩冒血。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三四十個刺客面面相覷,哪怕他們人多勢眾,可仍然有些忌憚這個如殺神一般的男人。

刺客頭子大吼一聲:“殺了他們!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下刻——

刺客們傾巢而上!

如司南至所言,確實很血腥。

他殺人毫不手軟,招招直殺對方命門。

一擊即中。

滿地鮮血。

草尖上、樹上、花朵上、石頭上、山壁上……全是刺目的血。

隨著刺客一個接一個倒下,司南至身上也添了幾刀新傷。

蘇南枝攥緊滄月劍,在刺客頭子即將偷襲,一劍刺進司南至后背時,她飛身出去,用劍狠狠一擋,攔住對方殺司南至的致命一擊!

司南至眼里劃過詫異。

滿地刺客,只剩下刺客頭子。

刺客頭子武功高強,不輸蘇南枝。

司南至體力不濟,偉岸身姿

搖晃了下,半跪在地,劍刃刺中泥土中。

刺客頭子冷笑一聲:“不行了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暴沖上前!

蘇南枝叩開毒藥瓶子,奮力一揚!!

毒粉灌入對方耳鼻眼!

“什么東西!好痛!!啊啊啊!我的眼睛!”刺客頭子雙眼出血!

蘇南枝抓準時機,快狠準殺上去,一刀貫穿對方胸口!

蘇南枝使盡全力!

刺客頭子趔趄一步,倒在地上,渾身痛苦地蜷縮成團,最后七竅流血而亡。

“子桑叔給的毒藥,真是毒。”

蘇南枝感慨了一句,她后頭去看,才發現司南至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他也很嚴重的傷。

蘇南枝急忙將他扶進山洞時,司南至氣息微弱地說道:

“離開這里,峽谷內有豺狼虎豹、也有蟒蛇,方才死去刺客的鮮血尸體會引開猛獸。”

“好。”蘇南枝攙扶司南至,去了遠處另外一個山洞。

此時天還沒亮。

蘇南枝在洞口升起了火把、火堆,以此驅趕野獸和蟲類,也方便前來搜救的士兵及時找到。

她累的精疲力盡,可司南至狀態很不好,他虛弱至極,傷口一直在流血。

她不敢停下來,翻找衣袖中的傷藥時,才發現傷藥用完了!先前留給星辭,她沒有了!

怎么辦……

救她的司南至不能死。

蘇南枝急的滿頭大汗,在不大的山洞內尋找草藥,發現沒有止血草藥后,她看向黑黢黢的山洞外,正要跨出去半步——

司南至猜到了她意圖

,出言阻止:“天黑,陌生峽谷,不要冒險。我向來命大,習慣了九死一生。你不要出去找草藥。”

蘇南枝嘆了一聲,折返回去,為他褪去上衣:“我先給你包扎。”

司南至半靠著山洞石壁,都快要死了,還似笑非笑地凝視蘇南枝。

這視線,太過灼熱,蘇南枝有意避開,卻怎么樣也避不開,對方就像一個無賴,蘇南枝使勁一勒包扎傷口的帶子,司南至吃痛,悶哼一聲,卻也無所謂地虛弱道:“沒關系,我……不怕疼。”

“算了,不與你計較。”

蘇南枝為對方褪去上半身的衣裳,顯露出赤裸的胸膛和后背。

她數了數,一共有十九道大小不一、深刻不一的新傷,都是今夜為了救她。

她皺了皺秀眉,耐心細致地為對方包扎。

直到包扎完上半身最后一個傷口,她看向司南至汩汩流血的大腿,割下一截干凈的衣角,遞給他:“你自己來吧。”

“嗯。”

蘇南枝背過身去,靠著石壁,閉上眼睛。

她聽見了司南至極其緩慢的包扎聲,他每動一下都會牽扯到上半身的傷口,以至于包扎起來極其緩慢……

忽然,背后沒音了。

司南至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蘇南枝耳尖微動,發現身后之人很久沒動靜了,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轉過身去看他。

真的昏迷過去了。

她摸了摸司南至的額頭,全是汗珠,發著高熱,渾身都在顫抖。

蘇南枝脫下外衣,蓋

在他身上,看著他包扎到一半的傷口。

膝蓋往上一根手指的距離,大腿上一道深可見白骨的傷口。

蘇南枝倒抽一口冷氣。

她愧疚。

愧疚的地方在于,這個人,今夜受的每一道傷,都是因為他。

蘇南枝看見了他掌心里的箭傷……

這是司南至在希蓮城救她時,徒手握箭,受得箭傷。

那毒箭有毒,想必這人吃了很多苦。

月色下,鉑金面具泛著淡淡的冷柔光。

她指尖鬼使神差地靠近……

指尖剛剛觸碰到冰涼面具時,男人虛弱地睜開眼。

四目相對。

蘇南枝看見了他眼中的難過和脆弱。

“揭開面具,你會厭惡我。”他說。

“為什么?”蘇南枝問。

“因為我是,讓你厭惡之人。”

他的誠懇回答,有些心碎。

一股奇怪情緒蔓延在蘇南枝心頭,她沉默了半瞬,緩緩揭開了面具——

面具‘咯噔’脆響落地。

果然,是他。

從今夜相遇,到他冒死相救,蘇南枝似乎就隱有察覺。

是,蕭瑜啊……

蕭瑜那張毫無血色、慘白的臉上,很難過。

清晰可見的難過,還有毫無躲藏的悲戚,難以掩飾的卑微。

彼此沉默了很久。

蘇南枝看向他還在淌血的大腿,刺啦一聲撕下衣角,沉默地為他包扎。

為他包扎時,難免離得很近。

蕭瑜一點一點抬頭,有些想要摸一摸她的頭。

但不能。

她會討厭他的觸碰。

他低頭,目光繾綣,飽含遺憾,一寸寸地凝視蘇南枝美如畫的眉

這是他心底癡纏了兩世的姑娘。

不可否認,他犯過一些錯,利用過她、傷害過她,前世他選了權,他的姑娘早早死在了火海里,他雖后宮佳麗三千,卻終生沒立皇后。

前世他是人人懼怕的暴君,卻會溫柔地替她輕輕擦拭墓碑。

這一世,他不再選擇權利,卻沒有了后悔的余地。

他重生在已經傷害過她之后,上天好像有意讓他贖罪,想要他清醒地痛苦著,以此來懲罰他,讓他每一個深夜都痛苦的徹夜難眠。

蘇南枝為他包扎好傷口,剛要離開時,蕭瑜艱難地抬手,將她擁入懷中。

感受著懷中溫熱的身體,他好開心,抱住的終于不再是前世冷冰冰的墓碑。

就在此時——

洞口外,一個火把“哐當”落地。

目睹這一幕的蕭沉韞,倉皇而逃。

蘇南枝終于用力掙脫開了蕭瑜的懷抱。

這個人,身受重傷還力氣這樣大,蘇南枝險些沒掙脫開,掙脫的時候又要顧及力道,怕加重對方傷口。

蘇南枝看向先前哐當一聲的洞口,蹙眉疑惑道:“怎么多了個火把?有人來過?”

“不清楚。”蕭瑜搖頭,“那火把不就是你點燃的嗎?或許是風大,吹倒了。”

“我只點了兩個火把,這洞口掉的第三個火把,不是我點的。”

蘇南枝剛要走出洞口察看,蕭瑜忽然痛苦地嘶了一聲,他按過的傷口又開始汩汩冒血,艱難痛苦道:“能不能……幫我重新包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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