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洛瓔還暈頭轉向的時候,那個哭哭泣泣的女子已經開始抽抽咽咽的解釋開了,說的有點斷斷續續,但歸結在一起,南洛瓔還是隱隱約約的聽明白了一點點,就是這個女子是這次陪著自己嫁到裴家里的陪嫁丫頭。但是,冒似,她在路上落跑了,現在聽說自己安全嫁到了裴家,她才又尋來了......
南洛瓔越聽越糊涂,暗自思量查覺到里面該有些隱情。
這些天里南洛瓔為了解這個時代的生活,也略略看了一些常見書籍,里面大約的記載了一些現在的民情,雖然都是文言文,但大約還是了解一點現況,知道如果一個奴婢在賣身為奴期間私逃,罪當充軍,有協從或隱而不報者,判充軍或罰銀,既然這個丫頭都跑走了,怎么又尋來了呢??送上門來投案自首???
好暈迷的一件事.......
南洛瓔雖然沒有鬧明白,但還是希望知道一些自已這個身體以前的事情。當下去看晚晚的事,自然是先擱下了。眼看四下無人,便領著這個女子回了屋里,接著讓多多去門口守著,這才望著那個女子不動聲色的說道:“你既然跑了,還回來干什么?”
藍衣女子依舊不肯站著,強要跪在地上,哽咽著說道:“婢子知道小姐無事,當然要來伺候小姐,還望小姐能原諒婢子。”
南洛瓔甚少有急才,這一下心里又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才能從她嘴里問出更多的事情,而又不讓對方起疑,當下千般念頭,萬種想法流動,卻又樣樣覺得不妥。心煩意亂中白玉似的指尖下意識的在桌案上輕輕敲動,發出“叭......叭......叭.....”的聲音。
藍衣女子見南洛瓔不說話,似乎十分害怕,好半天才顫抖的抬起頭說道:“大小姐,你要怎么責罰婢子都可以,只要,只要您不要再追究.......”
南洛瓔聽到她說話,不由集中了精神,一直敲著桌面的手指也自然的停了下來,只是雙目凝視著藍衣女子,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可是偏偏那女子卻好似讓南洛瓔的目光嚇住了似的,顫抖的縮了縮身子,磕下頭,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卻不敢繼續說了。
南洛瓔萬沒想到藍衣女子話說到一半卻不再繼續了,眉頭皺了皺,但看著那女子已經抖的像個風中燭火一樣,只得壓了壓自己心中的不耐,用盡量溫和的口吻說道:“不要再追究什么?”
這女子嚇的抖的更加厲害,南洛瓔只覺得滿頭汗,一臉的囧,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前身是個什么樣的人,讓這個丫頭怕成這樣。
正在南洛瓔有些無奈的看著那個藍衣女子一臉凄楚的時候,突然聽到多多在外面稟報道:“少夫人,大少爺,二少爺還有方公子來了。”
南洛瓔真的有點囧,這又唱起那出戲了,難道穿越時摔壞了腦子嘛,怎么現在總覺得腦子不夠用了,這三位大爺突然來到自己這里算是什么事?
心里抱怨歸抱怨,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做的,南洛瓔理了理妝容,然后立起身子,真準備去開門,那個藍衣女子一見南洛瓔抬腳,立時受驚的迅速向后退去,嘴里輕聲說道:“大小姐,不是我叫幾位爺來的。”
南洛瓔倒讓她的舉動給驚了一下,初時還沒有意會過來,停了停方才醒悟,這個女子怕是以為自己要打她,南洛瓔只覺得火氣與無奈齊飛,干脆停在原地側著身子,直接吩咐道:“你去把門打開。”
藍衣女子幾乎是手腳并用,連滾帶爬的走到門邊,把門拉開了,當先進來的卻是方陌悠,他伸手拉起藍衣女子說道:“柳兒,她又打你了?”
這一個又字,不由讓場內眾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南洛瓔,南洛瓔卻只覺得一頭霧水。
柳兒趕緊搖頭說道:“沒有沒有。”
裴彬珩眼眸轉動了一下,看見這場里的氣氛不尋常,趕緊望著南洛瓔說道:“大嫂,你怎么把方兄的從人帶回來說話,也不讓人捎個信給方兄,看讓方兄急的,哈哈。”
裴彬玢也懶得與南洛瓔說話,只是望著方陌悠說道:“方兄,你的婢女既然無事,我們還是回苑里飲酒吧,賤內身子不適,還是讓她多休息。”
方陌悠似乎并不相信南洛瓔沒有動手,也未理睬裴家兄弟的言語,反是眉頭一揚的望著柳兒說道:“真的?”
南洛瓔受了冤枉當下就帶著三分不悅的回道:“假的,方公子不如從上到下,仔細仔細的驗驗傷,沒看看是不是掉了幾片指甲絲,再數數頭發,看看是少了幾根。”
方陌悠只怕從未受過人如此搶白,當下仔細的打量一下南洛瓔,好似要好好的認識一下這個伶牙利齒的女子。
南洛瓔看著讓自己受冤枉的原兇,那個柳兒還在那一副無辜的楚楚可憐樣,當下有點狹促的冷冷掃了一眼說道:“哦,柳兒,自己說是我的婢女,現在方公子又說你是他家的婢女,呵呵,現在你自己說,你真是方公子家的婢女嘛?”
方陌悠望著南洛瓔,淡淡的笑了起來,然后輕聲說道:“很多事情如果馬虎一些,也便過去了,但有的人卻偏要計較起來,最后只是會是對自己沒有好處。”
好像有點深奧,不過卻難掩里面的威脅之意,南洛瓔當下有了一絲游離,必竟之前的事情,自己一點也不清楚,要是真的鬧僵了,如果他要胡亂說些什么,自己只怕是對質都無法對質。
還未等南洛瓔答話,柳兒已經搶先勸道:“方公子,你就不要再管婢子的閑事了,我已經給你添了太多的麻煩了。何況我自幼就賣身到南家為婢,這是事實。只要小姐肯不追究我私逃的事情,就是婢子莫大的福氣。”
方陌悠無奈的低嘆了一聲:“柳兒,唉。”
這一聲輕嘆,有多少是恨其不爭意味,只怕誰也說不清,南洛瓔只覺得心里悶的難受,隱隱約約中猜度到自已這個身體的主人以前只怕沒少給自己留下一些麻煩事來。
方陌悠淡淡的說道:“柳兒,你的路,你自己選,你愿意留在她身邊,我也不強求,你若想離開,我也一定會幫你。”說完又挑眼瞅著南洛瓔說道:“我相信,你家小姐也不會為難你的。”那語意里有著難言的自信,嘴角也浮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那笑容里有著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南洛瓔對于自己這個身體的過去,有一份好奇,但也并沒有覺得非要知道不可,必竟以后的生活還是要自己來過的,可是讓方陌悠那種從然里帶出來輕蔑給氣著了,從他的神色里,好像自己就肯定要讓著他,肯定會怕他似的,南洛瓔只是望著柳兒淡淡的說道不:“柳兒,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賣身契還在誰那,你應該聽誰的話。”
柳兒抬起一雙圓亮的眸子望著南洛瓔,那一瞬間,那眸子好像南洛瓔前世在動物園里看過的小鹿一樣,里面流動著害怕和驚恐,可偏又那么的無辜而又惹人憐愛,有點怯怯的說道:“婢子知道的,大小姐。”說完就慢慢的從方陌悠身邊退后到南洛瓔的身后。
方陌悠輕嘆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說什么,轉而望著裴家兄弟笑了笑說道:“是我來錯了,裴兄,我們還是繼續飲酒去吧。”
聽到這句話,柳兒的身子明顯的震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但南洛瓔眼角的余光卻能分明的瞧見柳兒的眼里正無聲無息的流下兩行淚。
裴彬玢勉強的笑了笑,看著南洛瓔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
方陌悠已經率先一揖道:“真是抱歉打擾了嫂夫人的清靜。”
裴彬玢眉頭皺了皺最終還是轉而望著方陌悠說道:“方兄,何必說的這般生分。”只見方陌悠淡如清風般的笑了笑,然后瀟灑的對裴家兄弟微一揖,淡淡的說道:“那咱們回苑里繼續飲酒。”便轉身出門,還在屋內的裴彬玢與裴彬珩對視了一眼,一起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