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

044 氣極暴發

南洛瓔瞧見云非煙等人走了,不由舒了一口氣,便隨意的向后躺去,這一動身,眼角的余光瞧見柳兒張了張嘴,最后卻還是一聲不發。但讓南洛瓔正好瞧見了,南洛瓔淡淡的笑道:“想說什么便說,何必咽回去,說起來,你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丫頭,在這府里可是獨一個的,自是與我比她們要親厚些,要是你也對我沒有一句實誠的話,那這府里,我還能信誰?”

柳兒愣了愣,好半天才顫抖的說道:“小姐,婢子不配。”

南洛瓔淡淡的笑道:“你可是覺得,我不肯放過紫姨,太過涼薄。”

“不是的,只是,婢子覺得小姐自過門以來,一向低調做人,這一次為何要與紫姨糾結,她不過是個下人,小姐若是真把她逐出去也罷了,要是她得了那位主人的庇護,不用受重罰,那小姐在府里的臉面就.......”

這番話說的十分推心置腑,也很是為南洛瓔考慮,南洛瓔自是明白,不由笑了笑說道:“這件事,不過是一個試金石,我就是要知道這府里,誰才是真心待我好。”

南洛瓔說著話,走到窗邊,輕輕的推開窗,正瞧見云非煙等人遠遠的從回廊走過,云非煙側首望見南洛瓔正依在窗邊,不由淚流滿面,她身邊的紫姨尤在喋喋不休的說道:“非煙啊,你怕什么,夫人可是個最親厚的人兒。”

最親厚,最親厚,紫姨這一句又一句的最親厚,不停的回蕩在云非煙的腦子里,她心里不由憶起入裴府前那一天,裴夫人拿著一串玉佛念珠的笑臉與那門外不停傳來的慘叫聲配在一起,合成了一個絕不相符,又荒唐的畫面,偏又那般真實,讓人不寒而粟,便是現在,只要憶起那一天,午夜夢回時也常常驚醒......

想到這些,云非煙不由又回望了一眼依在窗邊的南洛瓔,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這大宅院里的女子,若說真的是宅心仁厚,單純溫婉,那是絕不可能。

依在窗邊的南洛瓔遙遙望見云非煙正瞧著自己,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不由也望著她淡淡的笑了。

這時候風吹過回廊,送進一陣草木的清香,搖動了院中的樹木,樹葉發出唰唰的聲響,南洛瓔微閉了一下眼眸,轉過身,對柳兒淡淡的說道:“唉,快立夏了。”

柳兒低聲應和了一句。

瞧著始終看不出來神色的柳兒,南洛瓔只覺得很累,真的很累,其實這一天什么活也沒干,卻還是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疲勞,而是心累,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疲倦,她回身移步坐在了屋里擺著的椅榻上,靠在上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你先出去吧,我要小睡一下。”

雖說是要小睡一會,頭也覺得暈暈沉沉的痛的厲害,偏生就是睡不著,南洛瓔在榻上翻來復去了一陣,終是坐了起來,只覺得身上已經是有了一層薄汗,總覺得自己心里還有什么事想到了,卻沒有去做,偏生這一下又想不起來,心里越發有些煩燥。

正在南洛瓔心浮氣燥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門外說道:“少夫人,大少爺來了。”就在說話間的功夫門就讓人用力推開了,兩扇縷花如意紋的門木無辜的更生生的撞在墻上,發出“呯”的一聲。

南洛瓔坐在榻上瞧見正如旋風一樣沖到自己面前裴彬玢,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福了一禮,說道:“官人好。”

說完也不等裴彬玢說話,便自動自覺的站了起來,眼眸瞟了一眼還立在門口的多多與四喜及裴彬玢身邊的小童,淡淡的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少爺有話要說。”

裴彬玢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自己隨便找了個椅子便坐下了,瞧見眾人都出去了,南洛瓔瞧了一眼已經氣的一臉緋紅的裴彬玢,突然覺得有一種好笑的感覺,要是在前世,這樣大的男孩子,只怕還在上大一吧。想到這些恍如隔世,南洛瓔不由搖了搖頭,見裴彬玢不說話,雖知道裴彬玢十之七八是為了云非煙的事來的,但卻也不愿意先多嘴,便走到茶幾上倒了一杯水,捧到裴彬玢面前,淡淡說道:“官人,請喝水。”

未曾想到,裴彬玢方才還能隱而不發,此時卻又暴怒了起來,一揚掉了南洛瓔手里的茶杯。

南洛瓔只瞧見那白玉似的精瓷茶具在自己眼前如白光劃空一樣落在了地上,緊接著聽到“當”的一聲脆響,就如地上撒滿了白色的滿天星一般,那細碎的瓷片落滿了一地,正好南洛瓔未關窗,那窗外的陽光照在上面,靜靜的發出微弱的光芒。

在最初時的那一瞬間的驚詫過后,南洛瓔慢慢感受到手背上熱辣辣的痛,垂下眸子,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才發現手讓那壺水燙的發紅。

裴彬玢卻只是凝望著南洛瓔,好半天也不說知,這屋里顯的越發靜了,兩人就那樣望著對方,目光里閃動的都是兇狠的光芒,那一雙美麗的眸子都讓熱血充的滿是紅絲。

良久良久,裴彬玢突然神情一松,淡淡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究竟想怎么樣?我們各過各的安生日子不好嘛?”這語意里竟有幾分無奈,幾分委屈一般,只讓南洛瓔心里生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反感,看著他這番神情,想到自己到了這個家里受過的委屈,南洛瓔有點神經質般的叫嚷了起來。“你這句話什么意思?是誰不讓誰過安生日子?”吼完這一句,南洛瓔方才覺得自己心里悶著的氣,舒服了些,人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裴彬玢冷哼了一聲,手緊緊的攥著,沉聲說道:“當然是你,你沒事為什么要去欺負非煙?”

“欺負,哈,我欺負她?”南洛瓔有點嘲弄的輕笑了起來。

瞧見裴彬玢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南洛瓔立時搶在前面快速的說道:“我欺負她,好,好,好,我怎么欺負她了?你說啊?我是打了她了,還是怎么著她了?”

南洛瓔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頭的火,這才緩了緩語速,慢慢說道:“莫不成,她娘打了我丫頭,我還要我的丫頭伸出另一邊臉去說,讓她再打一次,還是我應該說一句,勞你架,辛苦了?這樣便不是欺負她?我便活該要一直忍著她讓著她,為什么?我必須要用我的面子,我的尊嚴來給她做臉?你說啊。”

“哼,原來你只是覺得傷了你的面子,你.......”

“裴彬玢!”

南洛瓔瞧著裴彬玢那略帶輕嘲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了,不由一聲輕喝打到了他的話。聽裴彬玢說出這樣的話,南洛瓔只覺得心里越來越難受,原來在這些人的眼里,自己的面子尊嚴都是什么也不算的,想到這些天里,一直一直在忍受著這些人的各式各樣的刁難,自己因為害怕在這樣新的環境里如果離開這里,會無法生存,便是一再一再的忍讓著......

回憶這些天的際遇,南洛瓔的眼角便止不住的發酸,她拼命的睜大眼睛,想要止住淚水的流下,但卻怎么也止不住。南洛瓔卻怎么也不想讓裴彬玢看見自己的眼淚,不由慢慢轉過身,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道:“你不要忘記,在這個家里,我才是你的元配夫人,她只是個妾氏的母親,各人有各人的本份,若是我的面子一直這樣讓她踩在下面,那這個家還有規距可言嘛?”

說完,南洛瓔便不在說話,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等待著裴彬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