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

068 驚聞喜訊

裴彬玢悶著頭回了自己與南洛瓔所住的小院子,一進院門,便瞧見南洛瓔的屋里還點著燈,透著窗映出來一抹微弱的桔光。裴彬玢便那樣立在院子里,瞧著那一點燈光,良久沒有說話,好半天墨書才小意提醒道:“少爺,是不是要吩咐人擺飯了。”

裴彬玢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然后便提步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與南洛瓔本來按排是住在一間房子里的,當時裴彬玢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硬是讓人給自己在廂房開了一間屋子,初住下了,回心現在想來,又覺得實在有些可笑。他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推開窗望著屋外如墨的夜色出神。

第二天,一切按照之前就約定好的行程開始,早晨,南洛瓔與裴彬玢一同去向葉家老太爺,老爺敬茶辭行,之后又再次前往南家辭行,這一次南大人沒有再讓兩人久等,與南夫人一起在正廳接過了女兒女婿敬上的茶,連場面上挽留的話都沒有多說,于是,南洛瓔與裴彬玢自然也不會再多待,兩人一同走出南府大門時,南洛瓔不由輕嘆了一口氣,這一場如同鬧劇般的回門之行總算是結束了。

兩人出了南府便坐上車徑直向京都的前門駛去,這時候天已經是近午時分,車子緩緩向前行駛著,車窗上的薄簾隨著車子的行動,緩緩的來回飄蕩著,時不時的露出一絲汴京城的風景,突然一陣疾風吹過,南洛瓔從縫里看見是一輛豪華的馬車,正與自己的車子交相而過,遠遠看見那封上掛著一個字牌,一蕩一蕩,上面正是一個草書的“封”字。

南洛瓔湊窗邊,透著那縫隙又看了一會,便覺得有些無趣,索性靠回椅邊,閉目養神。

裴彬玢靜靜的看了她一會,也跟著閉上了眼眸側倚在車椅上小歇。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明明是世上最親近,最應該相親相愛,相守相依的兩個,卻各自依著自己的椅子,向著與對方相反的方向依在上面,閉目不語,一路無話,這樣的情況便一直持續到了兩人回到了裴家。

那一天,天色正好,夕陽正在散發出最后的一點余熱,霞光滿天,一片紅燦燦的映在屋桅上讓雨水沖的溜滑的青石檐磚上,透出一色的瑰麗的暗紅。

南洛瓔被細娘與柳兒挽扶著下了車,剛下車便看見云非煙已領著幾個家人在門口迎著,瞧見南洛瓔與裴彬玢一前一后的下了車,她趕緊上前幾步,姿影搖擺,步態輕盈,一身粉薰色的衣裙映在霞光里更添幾分姿容,一張小臉也在這紅霞的映照下,顯的粉嫩如同嬰兒般的嬌嫩,先是雙眸如含水般的瞅了裴彬玢一眼,那里面好像有多少道不盡,說不明的情意,又溫婉的一笑,這才緩緩彎下身子,做足姿態的施了一禮,聲音軟軟的說道:“非煙給少爺,少夫人請安。”

裴彬玢上前一步拉起云非煙說道:“起來,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多禮了。”

云非煙若有意若無意的瞧了南洛瓔一眼,那一瞬間,南洛瓔發現她的眼里,根本沒有絲毫的笑意,但很快云非煙便垂下了頭,向后縮了幾步,離開裴彬玢兩尺遠左右,這才又施了一禮說道:“少爺......”微微抬了一下頭,眼眸似笑含羞的凝了裴彬玢一瞬,但很快就收了回去,繼續垂著頭,好像有點羞怯的說道:“少爺不在的時候,夫人常常教導非煙,非煙幼年失怙,不懂世事,之前多番做出失禮之舉,還望少夫人多多見諒。”

南洛瓔沒有說話,只是瞟了眼裴彬玢的神色,瞧見他正在笑著,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但還是笑的云淡風清般的淡淡說道:“有嘛?我都不記得了。”

“瞧瞧你們,都到了家門口,卻都是不進去,只在門外說話,真是讓老爺夫人一陣好等。”于姨娘的聲音遠遠傳來,那一瞬間,南洛瓔恍如感覺到,自己又回到了另一個世界,好像前些天在路上的那份寧靜生活,還有在京城時裴彬玢對自己的關懷,對自己的照顧,那里的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場清夢,最終自己還是要回到這樣的生活里。

南洛瓔沒有說話,只是勉強的笑了笑。裴彬玢已執起南洛瓔的手說道:“走,爹娘還等著我們呢。”幾乎在兩人雙手一觸的那一剎那,南洛瓔好像觸電般的抽回了自己手掌,學著大家閨秀般將雙手都收藏在了長袖里,交握在胸前,微欠了一下身算是應和。

一行人便向里走去,一路上只聽到于姨娘不時的問長問短,還有裴彬玢偶爾的搭上兩句腔,或是回答一下她的問題。待進到屋里,只見裴老夫人坐在上席,裴老爺,裴夫人,陪坐在一側,再往下是裴彬珩,裴彬玨,方陌悠居然也在,南洛瓔與裴彬玢遠歸,自是先向三位長輩們施禮,這才分別撿了一個位置坐下。

云非煙自是依在裴彬玢身后立著伺候,一頓飯吃下來,只見她不停的忙著為裴彬玢添酒夾菜,自己卻是沒有吃上什么,南洛瓔約是行了一天的路,也覺得胃口不佳,也只是就近在面前的西瓜涼盤里夾了幾塊西瓜吃了,便放下筷子,只是那樣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云非煙為裴彬玢忙這忙那的服務著,雖說這些事情,平日里都是有丫環們來做,但不知道為何今天居然換成了云非煙。

南洛瓔便那樣淡淡的瞧著,那一抹粉色的身影在裴彬玢的身側飄蕩著,慢慢的,南洛瓔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有些嘲諷意味的笑意。

裴彬玢似乎感受到南洛瓔在看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瞬間,裴彬玢居然停住了正說到一半的話頭,慢慢放下筷子,回首說道:“非煙,你也別忙了,去吃些東西吧。”

葉夫人瞧著他們親親愛愛的樣子,居然帶著幾分笑意的說道:“只怕彬玢還不知道這喜訊呢,非煙,好像有喜了。”

那一瞬間,南洛瓔好像聽到自己腦子里“嗡”了一聲,但隨即又淡然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走過去握著云非煙的手,笑著說道:“如此這般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云非煙一副受驚的樣子,一邊從南洛瓔的手里抽出手來,一邊嬌羞的說道:“這長孫大夫出門應診去了,只是讓臨街的馮大夫先瞧了瞧。”

南洛瓔只是淡淡的笑著,繼續上前拉著云非煙說道:“這樣怎么好,這可是咱們家,頭一回添丁進口的大事,說實話,我還真是啥也不懂,還是讓相熟的大夫來瞧瞧,有什么該注意的,也好早做準備。”

南洛瓔嘴里親親熱熱的說著這些場面上的應付的話,心里卻有些漠然好像感到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其實又何嘗不是,這個家里,又有什么是真正屬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