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當初啊。
相對于陸鎮棠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阮小滿卻是睡了一覺好的。
他敢問她便敢說,誰怕誰啊,早就想替何碧蓮出一口惡氣了。
大道理都想好了,但陸鎮棠還是沒好意思問阮小紀的事情。
而阮小滿挺忙的,胭脂水粉那一塊走私人定制的越來越多,還有哪家哪戶想要找她幫忙看一下這樣那樣的問題。
“你們少夫人平常都那么忙的嗎?”陸鎮棠好奇地問管家。
想要找阮小滿好好問個話都沒機會,他的膽子是不是越長越回去了,竟連問問題的勇氣都沒有。
“我們少夫人可厲害著呢,這玉枝縣幾乎沒有誰沒來求過我們少夫人的。”管家說的與榮有焉。
連帶著別人對他這個管家都是客客氣氣的,阮小滿不在的時候他可是擋了不少來求助的人。
不比較不知道,他在這里是干得最舒心不過了。
管家說的底氣十足,陸鎮棠沒有絲毫懷疑。
而阮小滿今天去了秦家,小孩子有點發熱,秦二夫人不是很放心,特地請她過去幫忙看一下。
“小問題而已,不用喝藥都可以的。”阮小滿檢查完孩子,只是一點點發熱而已,秦二夫人太過于緊張了。
“真沒關系嗎?”秦二夫人還是有點不大放心。
“沒關系的,我看著應該是積食引起的,該注意的是飲食方面的問題,先餓一頓兩頓好了……”阮小滿戲謔地說道。
但見秦二夫人仍是擔心,阮小滿只好仔細指導她該如何幫孩子促進消化,還有如何降溫和如何辨認孩子有積食癥狀。
秦二夫人聽得認真,沒想到竟是自己的關系導致孩子遭罪了,“幸好有你。”
“舉手之勞而已。”阮小滿見秦二夫人眼里只有孩子,已經開始給孩子按摩小肚子,便告辭離開。
回到陸家之后,阮小滿讓朱翹去查一下李家的事情。
而陸鎮棠再三猶豫還是忍不住找阮小滿問有關于何碧蓮的事情。
花園里迎春花依舊燦爛,陸鎮棠和阮小滿坐在花園涼亭里,心不在焉地看著那些開得燦爛的迎春花。
他有點心虛,不敢去看阮小滿的臉,總感覺阮小滿是知道點什么的。
阮小滿給陸鎮棠倒了杯茶,“爹爹可是有事想要和我說?”
“聽說小紀不是你的親弟弟……”陸鎮棠還沒想好開場白,聽到阮小滿這么一問,幾乎是脫口而出。
“是不是沒關系,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弟弟,我們就是他的家人。”阮小滿放下了茶杯,微微一笑,坦然說道,像是在閑話家常。
她心里卻是等待這個問題等了許久了,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陸鎮棠這會兒幾乎是肯定阮小滿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的回答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了,陸鎮棠恨自己竟記不住阮小紀的模樣。
甚至于何碧蓮的模樣都早已經模糊了,夢里那個沒有臉的女人大概便是她了吧。
也只有在夢中他才會坦然承認他有愧于她。
若不是因為三道口祠堂那件事情,陸鎮棠想自己怕是查不到何碧蓮最后的去向。
應該是她沒錯,而阮小紀應該是她的孩子沒錯,也是他的孩子沒錯,他相信她。
或許是因為太過于信任與了解,所以他自以為選擇了一條對陸家百利而無一害的路。
但他是真的不知道有阮小紀的存在,真的不知道。
或許,如果他知道了阮小紀的存在,他應該不會那么卑鄙地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那條路來走。
那他們現在會是什么樣子?陸鎮棠想都不敢去想。
他也想象不到,那兩張被他遺忘了的臉怎么也記不起來。
“他娘親可還活著?”陸鎮棠顫顫巍巍,想要伸手去拿茶杯,喝口熱茶定定神,但又害怕自己連茶杯都握不住,最后什么也沒拿,雙手有點無處安放。
“死了。”阮小滿幽幽長嘆。
“怎么死的?”陸鎮棠很想假裝一下若無其事,但他做不到。
“你不會想知道的。”阮小滿搖搖頭,遲來的懺悔并不值得原諒。
好吧,可以原諒他的人也不是她,這是個他有生之年都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陸鎮棠羞愧不已,雖然沒有臉面這樣子問,但不吐不快。
“我不知道你心里面怎么想的,也不想去知道你以為我知道了的那些事情,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小紀之所以想要去考科舉一半是因為他娘親,他想還他娘親清白。”阮小滿抑制不住地扯了扯嘴角,不屑隱于緩緩低下的側顏。
“她在哪里?”陸鎮棠苦笑,不用去看都能夠猜到她此時心里面的想法,他該受著的。
“恕難告知。”阮小滿決然道,“等小紀高中那天你便可以知道了。”
陸鎮棠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涼亭,阮小滿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才離開了涼亭。
接下來陸鎮棠在房間里躺了兩天兩夜,飯菜都沒有怎么動過。
阮小滿不大想理會他的,但誰讓陸鎮棠是她公爹呢。
管家說陸鎮棠狀態不是很好,阮小滿不得不來到他的房門前。
還沒敲門,門便開了,前來開門的陸鎮棠整個人看上去雖然很憔悴,至少衣著還是很整潔的,沒有胡須渣渣,倒是多了許多白發。
“你來了。”陸鎮棠對阮小滿的語氣冷淡了許多。
他這是生她的氣了嗎?
隨意,反正她也不用仰仗他的鼻息過活。
“聽說爹爹這幾日身子不舒服,特地過來看看。”阮小滿一板一眼地說道,當著外人的面就給他留點面子,他的那些事也不是很光彩。
“我該回去了,明天就走,一早離開,本打算親自去和你說一聲的,現在不用了,明早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陸鎮棠說完又把自己關房間里面了,阮小紀不在,他想知道的事情也沒得到答案,他不知道自己留在這里還有什么意義。
“好。”阮小滿對著緊閉著的房門說了一聲。
離開了也好,他們兩人或許都會活得自在一些吧。
“少夫人。”朱翹卻是有點擔憂地喊了一聲,李家的事情那么棘手,陸鎮棠又要給她甩臉色,怕她心里不痛快。